第336章 道祖相迎

  太易者，陰陽未變，恢漠太虛，無光無象，無形無名。

  寂兮寥兮，是曰太易。

  神之始而未見氣也。

  陰陽的分化尚未出現，廣大無垠的原始虛空。

  當宇宙由無極狀態演化至這一階段，沒有光明，沒有形象，沒有形狀，也沒有無質。

  寂靜無形！

  太易代表無極演化到宇宙誕生的第一個階段，只有無垠虛無的宇宙狀態。

  先天五太的起始！

  柳白心中有些激動，這是他所得到的第五具先天五太道體。

  倘若不是太初、太極、太素三具道體融合為一，成了他的天道聖人級道軀留在了洪荒宇宙，那麼此刻他已經可以五太會合，熔煉為完整的五太道體。

  那樣的話，他一人便是一個宇宙！

  從最初的無垠虛空，到陰陽初辟……宇宙所有的演化過程盡皆飽含在內。

  他壓下情緒的波動，淡然自若地選擇接收獎勵。

  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

  那具天道聖人級道體如今是否還存在還是個未知數呢。

  生平第一次，他有些後海當初把道體留在洪荒了。

  倘若現在是那具三太道體，現在他已經可以五太合一，衝擊超脫之境了。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持續了很短暫的一瞬，他便自我開解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為已經做過的決定去後悔，這是要不得的。

  長吁短嘆並不能帶來實質性的東西，所能收穫的只是加倍的懊惱和悔恨。

  倘若走不出這種情緒的困擾，就會變得越來越缺乏信心，缺乏衝勁，做什麼事都猶猶豫豫的，明明已經深思熟慮過了，卻依然不敢作出最終的決定。

  好在柳白不是這樣的人。

  哪怕收穫了太易道體讓他明白自己與衝擊超脫境失之交臂，但卻也沒有過多的沮喪，很快便收拾了心緒。

  錯過了這一次機會，未必就沒有下一次。

  洪荒宇宙沒有，龍鳳宇宙沒有，還有其他那麼多宇宙可以去挖掘、去探索！

  柳白收斂心思，將那一具太易道體放了出來。

  他只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元神之中跳出，但卻什麼也看不到，哪怕他開啟法眼也看不到。

  只是那一種血脈相連、心系相牽的感覺讓他意識到，太易道體就站在他的面前。

  這一具太易道體和以往任何一具道體都不一樣。

  太初道體，有神有氣！

  太始道體，有氣有形！

  太素道體，有形有質！

  太極道體，鴻矇混沌！

  而最後獲得的太易道體，卻是無光無象，與次元裂隙的無垠虛空融在一起，介乎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雖然看不到這一具太易道體，但柳白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這種感覺很奇妙。

  閉上眼睛，太易道體就在面前，睜開眼卻什麼也看不到。

  也辛虧如此，不然他連煉化這具道體都做不到。

  一縷元神分化而出，沒入太易道體之中。

  這具新身體和之前的幾具道體一樣，雖然沒有半點法力，但丹田紫府俱都廣闊無邊，和普通修士大不相同。

  普通修士的丹田紫府都是通過修煉一點點擴張的，而這具太素道體更像是先天神祇，生來便有廣闊無邊的丹田紫府，只不過沒有法力罷了。

  這就像是已經修建好的水庫，直接便可以蓄水。

  而柳白最不缺的便是法力。

  他心念微動，柳樹身中仿佛無窮無盡的法力立時向著太易道體灌輸而來。

  次元裂隙之中沒有天道，自然也就沒有天劫。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法力滿載之後的太易道體沒有任何阻礙地跨入頂尖大能的行列。

  同樣的，太易道體也有獨到的能力，不包括「無人可見」這一點。

  太易道體的能力是一枚種子，一枚大道的種子。

  無極之境的第一次變化，便是太易階段。

  變而生道。

  大道誕生。

  剛剛誕生的大道只是一個雛形，但卻包含萬千，後期將演化為一個宇宙真正的大道法則。

  但在柳白看來，這枚大道種子的意義更加重大。

  有了這顆大道種子，再加上太初、太始、太素、太極……五太匯聚，或許便可以讓這顆大道種子發生蛻變，形成宇宙的大道。

  這就是先天五太的超脫之路！

  逆反宇宙誕生的過程，復歸至無極之境。

  而後再行演化，無極而太極，憑空創造出一個宇宙出來！

  ……

  煉化完太易道體之後，柳白沿著混沌垂楊柳乾枯的枝條緩步行至洪荒宇宙的壁障之前。

  前方的宇宙壁障上已經被乾枯的柳枝洞穿了一個豁口，穿過去便可以進入洪荒宇宙之中。

  柳白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忐忑，運轉太易道體，使自身成為不可見狀態，而後自那個豁口一步邁入洪荒宇宙之中。

  儘管他已經是不可見狀態，同時還有歸元納神、立正無影等神通掩藏氣息，但進入洪荒宇宙的那一剎那，他還是感覺到一股來自本能的顫慄。

  這不是害怕或畏懼，而是源自本能的警覺——他被某種存在觀測到了。

  這個存在不要說，只能是天道。

  也只有天道才能夠這在遠離洪荒大陸的宇宙偏遠角落裡發現他的到來。

  天道是大道規則和眾生意志交織而成，是宇宙的最高主宰。

  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在進入宇宙時逃過它的眼睛。

  或者是他的眼睛！

  ……

  柳白望著眼前白茫茫的混沌，深吸了一口氣，探出神念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他要確定自己在洪荒宇宙的什麼位置，距離洪荒大陸還有多遠。

  這時，眼前的混沌之氣忽地劇烈顫動起來，然後凝聚成一個人形，面目清瘦，身材修長，看起來仙風道骨。

  來人朝著柳白露出和煦的微笑，淡淡地道：

  「歡迎道友返回洪荒！」

  這一剎那，柳白只覺頭皮發麻。

  因為他發現來人立於混沌中的身形竟然和之前在記憶回溯中看到的那個斬殺了揚眉大仙的人一模一樣！

  只是之前那個人的面孔和氣息難以分辨，但眼前這個人柳白卻是分外熟悉！

  道祖，鴻鈞！

  以身合道者！

  玄門都領袖！

  天道的化身！

  紫霄宮主人！

  斬三屍之法開創者！

  三清的師尊！

  ……

  數不清的頭銜冠在鴻鈞道人的頭上，洪荒宇宙真正的主宰者！

  只是他太低調了，常年融於天道之中，偶爾才會於紫霄宮中顯化，尋常時分連他那些親傳弟子都難以見上一面，但每一次洪荒宇宙有大事件發生時，卻都是他在一手操控。

  以洪荒為棋盤，以聖人為棋子，所有的一切完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到了這一刻，柳白終於可以確定之前太上口中的大敵是誰了，也知道為何羅睺會選擇逃往洪荒。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鴻鈞！

  最想得到揚眉大仙靈蘊的人，就是道祖鴻鈞！

  早在很久以前聽了太上的話後，他便有了這樣的猜測，但始終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只是此刻眼前這個借混沌之氣顯化的道祖與記憶回溯中看到的完全一致，哪怕他再不願意相信也沒用。

  不過他心中雖然波瀾起伏，但面上卻仍是平靜淡然，朝著鴻鈞見禮道：「道祖相迎，愧不敢當啊。好在不虛此行，總算讓我尋到了穿梭宇宙的方法。」

  「哦？」

  混沌之氣所化的鴻鈞道人目光微微一凝，隨即微笑道：「道友此言當真？」

  「自然！」

  柳白微笑道：「不然我是如何返回洪荒的呢？」

  他反問了一句，不給鴻鈞道人思考的時間，便又立刻問道：「對了，我在龍鳳宇宙遇到了羅睺，雖然僥倖擊敗了他，但卻讓他逃了，而且正是逃至了洪荒，不知道道祖有沒有將他拿下？」

  鴻鈞道人稍稍遲疑了一瞬便嘆息道：「羅睺魔道神通姦猾詭詐，剛一至洪荒便自行分散元神，散落在洪荒四處隱匿了起來，吾也無法一下子將他找出來，只得讓太清他們逐步探查。」

  「原來如此。」

  柳白點了點頭，「羅睺那廝的確狡詐。」

  鴻鈞道人笑道：「有道友回來，諒他也再難翻起波浪！」

  柳白搖了搖頭，「道祖繆贊了。」

  鴻鈞道人笑道：「道友不必自謙，你能擊敗羅睺，逼得他逃回洪荒，足見道友這兩個元會來的長進。」

  「兩個元會？」

  柳白敏銳地洞悉到鴻鈞道人話里的關鍵之處。

  「羅睺逃回來多久了？」

  「不過千載歲月。」

  不到千年……這麼說自己並沒有在次元裂隙里浪費太多時間，而是洪荒宇宙和龍鳳宇宙之間存在時間偏差。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緩兵之計似乎奏效了。

  之前他看到鴻鈞出現，便知道他是特意來狙擊自己，意圖奪取靈蘊。

  他們顯然都已經確定了自己是揚眉大仙轉世。

  不過他一直以來面對外界這種猜測時從未承認過，給他們形成了一種疑惑：是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揚眉大仙的轉世，亦或者涅槃之時丟失了前世記憶。

  總之，柳白便是利用這個可能存在的疑惑，第一時間拋出「穿梭宇宙」之法。

  只要鴻鈞道人最終目標便是這穿梭宇宙之法，那麼便不可能立刻與他撕破臉皮。

  果然，鴻鈞道人沒有選擇動手，而是旁敲側擊柳白所言的真實性。

  有這一點便足夠了。

  柳白有信心拖延一些時間。

  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他感應不到自己的那具天道聖人級道體。

  不知道是已經隕落了，還是被鎮壓了。

  在沒有那具天道聖人級道體的情況下，和道祖鴻鈞撕破臉皮，哪怕有混沌至寶，他的勝率也不足一成。

  所以，還是先拖延一些時間，搞清楚具體情況再做打算。

  是戰，還是逃，最終的關鍵便是那一具天道聖人級道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