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0章 本能＆不像個孩子

  一個又一個的可能性划過心頭，鳳娃子的爺爺的臉色開始越變越難看，思緒也越來越紛亂，原本僅帶的三分懷疑現在已經化成了審視與戒意，甚至於最近還添上了一股子敵意。

  雖然知道這住院期間這位方醫生給予了自家孫兒極大的照顧。

  體恤自家經濟困難，除非一些個必要的檢查外，方醫生根本就不會開隨便開單兒，選擇治療用藥時那更是慎之又慎。

  在能夠保證自個孫兒治療效果的基礎上，儘可能用最經濟實惠的藥，甚至有些時候哪怕這樣的治療他們都負擔不起的時候，方醫生還會想辦法給用效果稍遜的替代性藥材，再輔以一些個輔助性的辦法來保證治療的效果，如果不是這樣，自個家怕早就看不起這病，住不起這院了。

  現在鳳娃子享受的醫療費，住院費減免同樣也是方醫生給幫著爭取下來的。甚至於剛才提到的那顆原本計劃著要給鳳娃子換上的心臟也是這位方醫生千方百計，費心費心費人情給聯繫到的……

  還有，自個家裡這情況，想像一般家庭那樣，找個人專門給孩子陪床，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除了同病房的一些個病友家屬於會幫著一把外，方醫生還特別交代了住院部的那些個護士時不時過來幫看護一下，不然自個哪敢放心將鳳娃子一個人留醫院！怕辭了後頭這份工來陪孩子了吧。要是自個沒了這份工，他家這本來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貧如洗的家庭立馬就得直接破產！

  不單如此，鳳娃子的爺爺還知道，因為擔心自家鳳娃子營養不夠，方醫生還會讓他愛人時不時煲點湯什麼的給自家孩子補補。

  一切的一切………………

  可以如果不是託了方醫生的福，自家鳳娃子能不能好好地活到現在那還是一個未知數呢。對此，他感恩！可是這恩他老頭子寧願拿自個的命來還，也不能拿自個孫子的命來還啊！

  可是方醫生剛才也說了，鳳娃子這情況並不是心臟病，就算是換了心也沒用！以他的了解，方醫生應當不是信口開河之輩，應該不會騙自個。

  這念頭剛一起，那小廖醫生的話又浮現在在耳際……

  那顆心臟顆Ｓ市醫院那邊也想要……

  那顆心臟Ｓ市書記的親外孫也想要！

  這可是Ｓ市啊，咱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市，這麼大一個市的書得，那得是多大的官！這對於最大的官只見過自個村的書記，村長的老爺子來說，那就屬於天邊的星星一樣，可望而不可及。

  而現在只要方醫生一點頭，他就能直接落在一天大的人情什麼的且不說，就是這麼大的官給帶來的壓力，方醫生當真抗得住嗎？將心比心，這事就放到他自個身上，那也絕對得好好掂量掂量啊……，老爺子心頭一苦，不是他將人往壞處想，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忍不住再一次望了一臉嚴肅的方醫生一眼，真的不是誤診嗎？老爺子又猶豫了……

  要不，讓讓？

  那小廖醫生不是說Ｓ市那邊也答應，讓出這次機會，他們也會幫著再找一個新的心臟嗎？到那時可不就兩全其美子？

  這念頭剛一出現就立馬被老爺子自己給直接槍斃了，這心臟是那麼好找的嗎？雖然每天死的人那麼多，可願意捐出心臟的人有多少？更不要說能跟自個孫兒配型成功的了。再找，要是找不到怎麼辦？如果不是誤診，那麼現在這心臟可就是鳳娃子的救命草稻草啊！常言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他，他讓不得啊！

  對，沒錯，讓不得，也不能讓！

  各種念頭，各種想法不停地紛亂交織著出現在這老爺子的腦海里，差點沒將這老實人給直接折磨瘋了，而人類護犢子的本能開始讓這老爺子變得跟刺蝟一樣，懷疑一切，不信一切，像是誰都要搶他家孩子的活命機會一般，變得滿身都是刺。

  而在這老爺子沒看到的角度，之前那個看起來莽莽撞撞的小廖醫生嘴角上卻露出了一抹陰謀得逞的快意笑容。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這方醫生不是牛嗎？他堂堂衛生局副局長的親侄子求上門，想拜在他門下，這是給他多大的臉面，他居然敢拿僑！不帶學生？！哼，不帶學生，那個天跟著他進進出出的那個實習醫生是什麼？！

  真當他姓廖的好欺負啊，呵呵，他姓方的不是能嗎？他姓方的不是病人眼中最負責任，最受歡迎的大夫嗎？他今天倒叫大夥看看這姓方的到底不過是一個外表道貌岸然，其實內里不過也是一個溜須拍馬的奸詐之徒罷了。

  「小廖，你在胡說些什麼？！」雖然是事實，可是這個事實能在現在這時候說嗎？那不是添亂是什麼？！方醫生是耿直，可是他並不傻，如果是真傻他也不可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也不可能在Ｗ市人民醫院擁有一個超然的地位，很顯然今天這事是有人在算計他啊……

  他就說嘛，現在可是上班時間，這老爺子怎麼會突然跑到醫院來，這跑到醫院來不說，還直接殺到他辦公室來，張口就問鳳娃子手術安排。逼得自個不得不在還沒有將鳳娃子病情資料重新弄好的情況下跟這位老爺子解釋手術變動情況。

  緊接著這程副院又怎麼會突然跑過來，這張口閉口說的話那叫一套接著一套，對他這邊的情況這麼熟悉，這麼了解，這麼有針對性，幾乎自己只要說一句，他那頭就已經找著「論據」來反駁一句。敢情這一切都是有準備的啊。如果說自個這沒人跟這位做過「溝通」他都不信！

  還有，望著小廖，方醫生眼中莫過一股陰暗，這位這過來的時機也真是有夠巧的啊，再配合上他剛才那表現……，呵～，他怎麼就從來沒發現這向來以細心，會看場合，有眼色，嘴巧會說話的小廖居然還有這麼一面呢？

  「那個，方醫生，你們怎麼了？那個我是不是來得不太是時候？影響你們了……，那個，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Ｓ市醫院那邊催得實在很急……」壓下心中的得意，小廖擺出一副無辜外加歉意滿滿的樣子說道，對於方醫生那黑得可以嚇死人的臉色視而不見，左右他也沒說謊不是。

  「小廖，你不是來得不是時候，而是來得太是時候了，剛好戳穿……，啊，不好意思，失言了……」程副院張做出一副誇張的捂嘴樣子，為那位小廖醫打出一記神助功。

  戳穿？戳穿什麼？鳳娃子的爺爺臉上的表情更僵了……

  「鳳娃子他爺爺，您別亂想，聽我說，我……」

  「老爺子，就我說，你是不該亂想，而是該『好好』想想啊，自己掂量清楚，可不要自誤才好！」方醫生這剛張嘴呢，就又被程副院長給打斷了，涼涼地再挑撥了一句。

  「沒錯，爺爺，我們是該要好好想想，不要被小人給騙了才好！」就在這時，一道清脆而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個瘦小的身影坐著輪椅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這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這事當事人，鳳娃子，鳳長生！

  「陳姐姐，謝謝你送我過來，你將我送到這兒就好了，其他的，您忙您的先吧！」抬起頭，鳳娃子一副小大人般的樣子跟站在他身後，給他推著輪椅車的小護士說道。

  「鳳娃子，你怎麼過來了？！」鳳娃子的爺爺急忙朝自個寶貝孫子那跑了過去。

  「小陳你怎麼把鳳娃子帶過來了？」方醫生臉一板，現在這情況是該讓一個孩子看到的嗎？更不用說這還是一個有著嚴重心臟病，不對，不是心臟病，而是一個有著與心臟病極為相似的病況，但是卻更為嚴重病症的孩子了。

  「方醫生，您別生氣，是我按鈴然後一直纏著求陳姐姐帶我過來的。我不能讓你在為我費盡心血的不算，還被人誣陷，背罵名！」鳳娃子急忙道。

  「你這孩子哪跑出來的，怎麼說話的，真是太不懂事了！」什麼叫誣陷？程副院長不樂意了，這個小鬼哪冒出來的，會不會說話呢這是！

  「你說啥呢，你說啥呢，啥叫不懂事？你個滿嘴噴糞的人才叫不懂事！」鳳娃子的爺爺一聽這話，立馬就跳了起來，對著程副院長就懟了回去。

  這癩痢頭的兒子還是自個兒的好呢，更不要說鳳娃子這在所有人眼中都屬於那懂事得完全不像個孩子的孩子了。對於鳳娃子的爺爺來說，自家乖乖孫除了身體不夠好以為，那全身上下就沒一處不好的。乖巧、懂事、聰明……，自家乖乖孫就是所有這些好詞兒的最佳代表，誰敢說他家鳳娃子不好，看他老頭子不跟他拼命！

  他滿嘴噴糞？！程副院長氣得全身直哆嗦，他，他可堂堂Ｗ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這走出去多的是人，尤其是病人，病人家屬巴結的人物，居然被一個鄉下老頭給罵了？

  「爺爺，雖然這是事實，可是您也不該將它說出來啊，嗯，雖然這位爺爺的嘴味道真的很重，就算爺爺你不說，別人也知道他做了什麼……」說到這裡鳳娃子還不忘皺著收，拿手在鼻子前邊扇了扇，像是真的被熏著了的樣子，「可是，這書上說了，咱們要體諒人，不要揭人的短，就算別人的愛好特別了點，可是只要他沒傷害到別人，咱們就不能，嗯～（偏了偏頭，像是想找一個更適合的形容詞），對了，是歧視，咱們就不能歧視他！爺爺，你說對不對？」

  閃著星星眼，鳳娃子一臉期待地望著他的爺爺，像是尋求肯定的孩子，額，好吧，人家本來就是個孩子。

  「對對對。」鳳娃子的爺爺點著頭，一副自個孫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不是他沒原則，而是鳳娃子這副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樣，實在可愛得不行，尤其是當他拿著那雙閃晶晶的眼睛望著你的時候，別說只不過你問一句對不對，讓你附和他一句，只怕他讓你將自個的小命送給他你都會忍不住雙手奉上呢。

  「好了，鳳娃子，這是大人的事，你先回病房去好好休息知道嗎？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累的。」望著那已經被鳳娃子爺孫兩給氣得一佛出竊，二佛升天的程副院長，方醫生心裡那叫一個痛快。他知道這是鳳娃子在為他鳴不平呢……，望著那為保護他而亮出深身尖刺，尖牙利齒得根本不像個孩子鳳娃子，方醫生心裡軟呼呼的，也暖呼呼的。不過，這再怎麼軟呼，再怎麼暖呼，這兒也絕對不鳳娃子該來的地方，這事，也不該鳳娃子一個孩子來操心！

  「方醫生，我已經五歲了，不是個小孩子了！」鳳娃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可這話差點沒將方醫生給逗樂了，已經五歲了，還不是個小孩子了，這五歲的孩子不是孩子還能是什麼？可是看著鳳娃子那副認真的模樣，卻實在讓方醫生沒法笑出來，因為鳳娃子這表情，這眼神，這表現實在不像個孩子。

  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方醫生一副不贊同的樣子望著鳳娃子，嘴一張就準備要說什麼。

  「方醫生，爺爺，你們先別說，先聽我說些好嗎？畢竟我才是要治病的那個，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更有發言權吧？」鳳娃子一本正經地主張著自己的權利。

  老爺子有些遲疑，雖然自個孫子很聰明，雖然小小年紀身體就不好，連學也沒上過，可是愣是通過自學認了字，看了老多的書，說起道理來更是一套一套的，跟個真正的大人似的，很多時候連他這老頭子都說不過這孩子，會下意識地按著這孩子的話做事。雖然這些東西自個乖孫不愛在外人面前顯擺，可是老爺子卻清楚，自家這孩子還真不能將他當成一個孩子來看。

  「要不，讓鳳娃子也一起聽聽？」老爺子喃喃地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