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6章 推翻方案（下）

  「會不會這不是用嘴巴說的，而是得用做的！不過在這之前，就像方醫生剛才說的，你啊，得先將自個的病給治好了再說！等你的病治好來，來找歐陽爺爺，到時歐陽爺爺一定會將你訓練成比你爸更強的兵！」歐陽大伯道。

  「是！」鳳娃子的眼睛更閃亮了，眼神中那帶著夢幻般的期待色彩幾乎可以晃花人的眼，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個長大時候的樣子了，穿上他最憧憬的橄欖綠，頭頂著國徽，扛著鋼槍……，嗯，到時他的皮膚一定不會再像現在這麼白白的，到那時他一定會像相片裡的爸爸那樣，變成那種護士阿姨說的那種叫代表健康與強壯的小麥色的皮膚，變得跟爸爸一樣帥……

  望著鳳娃子那期待滿滿的樣子，方醫生那一瓢冷水怎麼也潑不下去，他怎麼忍心對這個才4、5歲的孩子說，他的這個當兵夢永遠只能是一個夢而已，哪怕手術成功，這依舊會有很多問題需要鳳娃子去面對。

  心臟移植手術，也就是通常人們說的換心術可沒有常人想的那麼簡單。有人這麼形容，如果將人體比做一台電腦的話，那麼機箱就是皮膚，顯卡相當於肌肉，主板就是骨骼，CPU就是大腦，而心臟則是啟動這一切的電源。如果這CPU與電源出了，那麼其它一切再好也只是一堆死物。

  而起著「電源」作用的心臟，作為人體最主要的器官之一，一旦弄到需要動刀子治療（手術），那麼就不會是一個小手術，更何況現在還是整個換呢。雖然目前而言這心臟移植的手術成功率還算可以，可這種手術同樣存在著巨大的問題。

  首先，第一個關鍵問題就是是供體也就是心源不容易獲得，當然了，對於鳳娃子來說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解決。

  其次，也就是第二個關係問題就是術手排斥問題。這就算是皮膚移植都還得看看是不是會有排斥，更何況現在是換掉整個器官。有時候哪怕是配弄成功，這術後同樣會出現排斥現象。需要長期服用抗排斥的藥物，排斥厲害的術後三個月出問題的也有。

  這維護好的，手術過後可以多活十多，二十年。我國心臟移植術後最長的是18年，世界上心臟移植術後最長的是33年，也就是說，就以目前這數據來年地，鳳娃子哪怕手術以及術後康復一切順利，也難逃英年早逝的魔咒。這樣的身體如何參得了軍？！

  可是繼承父親手中的鋼槍，那是這個孩子的夢想，同時也是他生存下去的重要信念……，方醫生有些擔憂地望著依舊懵懂的鳳娃子，希望這孩子知道這情況後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以後能找到一個新的，更切合他身體情況的夢想吧。

  不過，不管未來如何，重要的是現在，最要的是鳳娃子將要面對的手術，只有手術這一關過了，那麼鳳娃子才有機會去想那未來！

  「好了，鳳娃子，先將你手上的寶貝坦克收收，讓小宋醫生給你做個檢查。別看她很年輕，這位小宋醫生可是非常厲害的醫生呢，等你手術的時候，這位小宋醫生也會過來幫忙喲。」方醫生道。

  「哎？！好。」有些疑惑地望了簡兒一眼，自己的手術這個看起來好年輕的大姐姐要來幫忙？可是方醫生不是向來只用自己慣用的助手叔叔跟護士阿姨嗎？雖說對方醫生的破例感覺非常奇怪，可是鳳娃子還是很乖巧地點了頭，配合簡兒的檢查。

  「來，鳳娃子，先將你手伸出來。」簡兒舉了舉手，示意鳳娃子照著自個的樣子做。

  「是這樣嗎？」鳳娃子非常乖巧學著簡兒的樣做。

  「對，就是這樣，鳳娃子很聰明。」簡兒誇獎道，「好了，現在就保持這樣，別動喲。」

  「好。」鳳娃子聽話，乖乖地一動不動，只是歪著頭用他那雙明亮的大眼好奇地在簡兒身上瞅來瞅去。

  「來，鳳娃子，咱們換邊手喔。」簡兒示意鳳娃子將另一隻手伸過來。嫩如蔥白的指尖在鳳娃子那瘦可見骨的手腕上輕輕按動著，簡兒臉上露一絲若有所思及一絲不確定之色。

  在鬆開鳳娃子的手後，簡兒陷入了深思中，過了好一會，她才抬起頭望著鳳娃子：「來，鳳娃子，再將你之前那隻手伸出來一次。」

  這是什麼情況？！方醫生有些意外地望著簡兒。要知道不管之前與簡兒巡房時也好，在急診搶救室那邊也罷，簡兒給他印象最深的，除了簡兒那一手好針炙外，就是簡兒的把脈速度了。可是這會，這位不單把脈時所花的時間是之前那些患者的兩倍以上不說，現在居然還要重新再診一次，要知道這還是第一次呢。

  「方醫生，能不能將鳳娃子的病歷再拿給我看一下？」簡兒這第二次把脈的速度明顯要比第一次把脈的時候顯得快多了，鬆開了鳳娃子的手，簡兒略一沉吟然後朝方醫生問道。

  「鳳娃子的病例已經讓小彭拿去給複印了，如果你要看的話我們得等小彭複印回來了，小彭複印好後會直接將病例還有複印件帶到我辦公室的，一會我們到那兒再說？」方醫生提醒道，同時也暗示簡兒，這當著病人（即使這個病人很小，可能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的面可不是討論其病情的好時機。

  「啊抱歉，一時忘了。」簡兒拍了拍腦門兒，真是的，自己這是昏了頭嗎？居然在病房就裡就說起這個來。

  「小宋醫生，我不是情況很不好啊……」鳳娃子可憐巴巴地望著簡兒，「是不是因為我剛才沒控制好情緒發作了，所以才……，我是不是不能動手術了？」

  說到這裡，鳳娃子的眼眶不由得一紅，他可沒忘方醫生特別提醒過他的，這術前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否則如果病發，對他的身體影響會非常大，甚至會對手術產生極不良的影響，嚴重的話可能需要推遲，或直接取消手術安排。

  「瞎說什麼呢？忘了我曾說過治療時最重要的是什麼？」方醫生揉了揉鳳娃子的小腦袋，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敏感了。

  「控制自己情緒，不許亂想，相信並且配合醫生的治療。」鳳娃子癟了癟嘴唇，一副委屈的樣子低下頭小聲說道。

  「那麼，鳳娃子，告訴方醫生，你相信我嗎？」方醫生蹲了下來，望著鳳娃子柔聲問道。

  「嗯！」鳳娃子小心地抬起頭望了方醫生一點，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方醫生最好我，我相信你！」

  「很好！那現在方醫生告訴你，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幫你治療，所以努力調整好自己，為手術做好最好的準備好嗎？」

  「嗯！」鳳娃子眼睛一亮，然後瞬間化作一彎新月。調整自己，為手術做準備，那就是說自己剛才的那次發作並不影響手術囉，太好了！

  眼見鳳娃子的情緒恢復正常，簡兒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還是缺乏經驗，太嫩了點。雖說她擁有著得自盧修文與盧修武毫無保留的教導，再加上可以利用幻境磨練醫術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可是她卻忽略了不管這幻境再怎麼做，那都是得盧修文與盧修武的經驗，帶著濃濃的屬於他們那個時代背景的烙印。

  時代不同，病人不同，病人的反應更是不徑相同。還好有方醫生在，及時幫鳳娃子做了疏導，否則自己可就差點壞了事了。

  「鳳娃子，很抱歉呢，剛才是我沒將話說清楚，導致你誤會了，你的情況要遠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呢。相信我們，很快就你會可以跟其他小朋友一蹦蹦跳跳了。」簡兒也跟著蹲了下來，朝鳳娃子認真地說道。

  方醫生眉頭下意識地一皺，哪怕是為了安撫鳳娃子，這話也過了！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能出言反駁簡兒的話，只能咬了咬牙，將那幾乎已經到了舌尖的話兒又給咽了回去。

  安撫好了鳳娃子，方醫生順帶完成了這間病房的查房工作，然後帶著簡兒一行人離開了病房。

  「小宋醫生，請再跟我來一下辦公室好嗎？」這剛關上病房的門，方醫生就朝簡兒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就快步朝辦公室走去。

  「咔嚓～」這門剛一關上，方醫生的臉就瞬間拉了下來。

  「小宋醫生，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麼嗎？！」黑著一張臉，方醫生壓低了聲音朝簡兒質問。

  簡兒一頭霧水，兩眼迷茫地望著方醫生，自己剛才有說什麼，或者更準確一點，自己剛才有說錯什麼嗎？怎麼惹得這位如此大火氣？！

  「你難道不知道作為醫生，最重要的就是嚴謹嗎？尤其是你與病人溝通時的措詞，你得對自個所說的話負責知道嗎？」

  為自個的話負責？這是當然！可問題是自己有說什麼不負責任的話了嗎？簡兒更不明白了。

  「還沒想明白？！你剛才跟鳳娃子說的！他很快就可以跟其他小朋友一起蹦蹦跳跳，這樣的話，是能隨便承諾的嗎？！如果這回你說話的對象不是鳳娃子而是其他成年病患而他又當真了，事後期望值與事實不符，產生的心理落差很容易讓病患心理失衡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來的你知道嗎？如果當真這樣，你怎麼辦？還有如是他旁邊的家屬聽了誤會怎麼辦？如果他的那些傢伙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又該怎麼辦？你是醫生，這話說出了口就得要負責任的，你知道嗎？！」方醫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一邊串的「怎麼辦」差點沒將簡兒的腦袋給砸懵了，不過反應過來後，簡兒的心不由得一暖，說了這麼麼，這方醫生是在擔心自己啊……

  在心暖的同時，她也為方醫生他們這樣的醫護工作者心酸，病人老怪醫生們說話模稜兩可沒個準的，也怪醫生們連個安撫人心的，提升他們信心的保證都不肯給他們下。這能怪得了醫生嗎？有那麼多的「前車之鑑」在，醫生們也是人，他們也怕啊！

  「謝謝你，方醫生。」簡兒又不是那些個不識好歹的，知道方醫生這是在提點他，於是趕緊謝過，不過很快她話鏠又一轉，「方醫生，我剛才之所以那樣說也是有原因的，你先別急，等鳳娃子的病歷過來了……」

  「咚咚咚。」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隨後護士小彭輕輕擰開了門鎖，「方醫生，您要的資料已經複印好了，給！」

  「謝謝你啊，護士小彭。資料給我就好了。」方醫生急忙道謝。

  「好的。」護士小彭將資料送出，「方醫生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已經沒有了，謝謝你。」方醫生搖了搖頭。

  「那行，如果沒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回護士站去了。」說完小彭轉身離開。

  「方醫生，那個，鳳娃子的病歷……」簡兒搓了搓手，涏著臉，一副討好的樣子。有些東西最好儘早確定，否則一坦手術開始，那可就沒有回頭話可言了。

  「給！」望著簡兒那副沒臉沒皮的樣子，方醫生有種一拳打在棉花身上，差點地他給憋吐血了。忍住想要於次訓人的衝動，方醫生「啪」地一下將資料給扔到了簡兒面前。

  簡兒也不在意，聳了聳肩，拿起了面前的資料，仔細看了起來。簡兒翻閱資料的速度確實很快，但是這一回看簡兒翻閱的樣子卻不是之前那種有快速的，有如直馬觀花般的看法，而是像是在找什麼特定內容一般，翻前翻後的，看起來更像是有針對性地找尋什麼。

  很快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出現在簡兒臉上，接著就是一股子興奮之色……

  「怎麼了？小宋醫生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方醫生急忙問道。

  「嗯，」簡兒抬起頭，「方醫生，我可能要推翻你之前預計的治療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