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6章

  雖然很奇怪自家老爸為什麼會對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片子這麼感興趣，但是已經知道事情嚴重性的肖常風也未敢多問，老老實實將自己所看到的，還記得的，仔仔細細再說了一次。

  「爸？」望著聽完自己的訴說就久久陷入深思中的父親，肖常風忍不住小心試探性地叫了一句。

  「常風，我問你，那小姑娘穿著打扮如何？有戴首飾嗎？」肖振國問。有時候，一些個細節上很可能就隱藏著非常重要的信息。

  「只是普通大T恤衫，牛仔褲啊，一百塊三件的地攤貨。」肖常風答得那叫一個順溜，拜他某位「灰姑娘」女友所賜，不然他還真不知道這世界居然還有這樣的衣服種類，一百塊三件，老天作證，他身上穿的，哪件不得在這上前再多加上那麼一兩個零啊。

  「至於首飾……」說到這個，肖常風的眉忍不住輕輕皺起，不是很確定地停了下來。

  「怎麼？」肖振國追問。

  「我記得不是很清，不過耳環，項鍊什麼的可以肯定沒戴，但是手上好像是戴了個鐲子……」肖常風努力回想著，「好像是個玉的，不過衣袖擋著了，看不太清。」

  「玉？軟玉還是硬玉？我的意思是說，她戴的是翡翠鐲子嗎？還有那玉質地如何？」肖振國眉心突然一跳，追問道。

  這個很重要嗎？肖常風有些奇怪地望了自己父親一眼，但還是老實地回答：「不是翡翠的！只是依稀看出是個白玉鐲，質地什麼的不知道，但瞅著那顏色挺白的。」

  受他母親的影響，肖常風對鑽石，紅寶藍寶，貓眼石之類的閃閃亮的寶石還有點研究，對玉，很抱歉，他並不有愛。對於肖常風而言，那玩意兒顯得太「老氣」了，一點不符合他要「炫」的審美。當然了，雖然肖常風對玉不有愛，但是簡兒手上的那玩意兒應該不是翡翠他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肖振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看起來氣質如何？」

  「氣質倒是真不錯，應該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肖常風的臉色突然變了變。

  「怎麼了？是不是還想起什麼了？」肖振南很敏銳地捕捉到自己兒子似乎有所保留，忍不住提醒道，「常風，不管你發現了什麼，或懷疑什麼，你最好都原原本本地跟我說清楚，不要有一絲保留。要知道哪怕你任何一絲保留都可能造成我對事情的誤判，引發嚴重後果。」

  肖常風心中一凜：「爸，我知道了。如果你沒問，我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就是，那小丫頭給我的感覺跟彭奶奶很像。那個，我的意思不是說她長得長，而是她們身上都帶著一種很像的氣質……」

  「爸，是不是我真闖大禍了……」肖常風哭喪著一張臉問道。

  雖然心下很是不忍，畢竟一直以來，自個這個兒子雖說在自己面前還老實些，但是在外邊，總是一副囂張、叛逆相，曾幾何時，看到他這副模樣。但是這再不忍下，肖振國還是逼著自己硬下心腸。自己這個兒子啊，仗著自己的勢，仗著他媽那頭的錢，雖然自己已經盡力管教了，但是還是養成了一股子「螃蟹」屬性——橫著走！

  可是自己這位置看似不低，但離那一手遮天還遠著呢，別說這小子了，哪怕是他，照樣得夾著尾巴活著。不稱這次機會讓這小子知道點厲害，說不得下這次這小子下次就能給他闖出更加無法收拾的禍來。更重要的是肖常風年紀也不小了，雖然他不肯跟自個進部隊，決定要接他媽的班，但這該知道的，也該讓他明白了。他畢竟一天天看著老了，慢慢地，他也會從這第一線退下來，到那時，誰還能一直庇護著他啊。

  「爸，你倒是說話啊……」眼見自己父親不作聲，肖常風的臉色顯得越發的難看了。

  「老肖，這到底是是個什麼情況？你倒是說清楚啊，沒看小風都給你嚇著了嗎？」一旁的馮如意看不過去了，多年護兒屬性形成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又將自個兒子給「護」下了。

  「嚇？什麼東西能嚇著你這寶貝兒子啊！這真正該說被『嚇』了的人應該是我才對！」肖振國沒好氣地道，「你難道沒聽清楚你兒子剛才說的是什麼嗎？」

  「什麼？」馮如意一呆，下意識地問道。

  「那個他口中的小丫頭片子，氣質像彭姨！」馮振國幾乎是一定一句地提醒。

  「什麼？！不可能！」馮如意驚叫起來。那彭姨是誰啊，那可是真正的貴族子弟，老派閨秀的代表。跟這位比起來，她們馮家真的就只能算得上是一個暴發戶而已。而馮如意之所以能跟這位彭姨搭上線還多虧了肖常風的外婆，自個老媽的福。自個老媽與這位彭姨那是自打小的手帕交，只不過動亂那些年，彭姨一家子出國避禍，就再也沒見過。

  只是近年來彭姨一家子落葉歸根，這才慢慢遷回了國。

  這打小的時候，馮如意就聽自個老媽說起過這位彭姨，這位那可是真正的世家貴族小姐，一腳八邁的人物。別看是個女流之輩，當年卻是被彭家當作兒子來培養的，聽說後來這彭姨還接手了整個彭家的生意，在國外混得那叫一個風聲水起。不過當時的馮如意只是當之當成故事聽聽就算了，真到那位彭姨歸了國，那位在她眼中的形象才慢慢豐滿起來。

  高貴，典雅，雍容華貴，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是那股子從她骨子裡透出來的屬於絕對上位者的氣質卻讓人下意識地忽略掉她的年紀，而被那種由歲月沉澱下來的美所驚艷。當年她還曾跟自個丈夫開玩笑說，這彭姨給人的感覺實在很像是一國的太后來著。

  而現在，小風居然說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氣質像彭姨？這不是開玩笑嗎？有道是居養其氣，沒有一定的環境，沒有一定的權勢，哪裡有可能養出這樣的氣質來？！

  「小風，你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馮如意抽了抽嘴角，臉色有些難看地問道。

  「媽，你覺得我這像是在開玩笑嗎？」肖常風苦笑了一下道。

  其實這事認真說來他比自己母親還要感覺意外，如果不是父親特別點出這一點來，或許他根本就下意識地忽略掉了吧。是真的人必須靠衣服，馬必須靠鞍嗎？還是他已經習慣拿著有色眼睛看人了呢。什麼時候他也成了那先敬羅衣後敬人的人了。

  其實他應該更早發現不對的不是嗎？

  如果沒有切實的利益歐陽家會認一個普通的小丫頭片子為義子女嗎？

  看到自己帶的這一群人找，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欺」上來，卻一點都不顯慌張，這是普通的小丫頭片子能做得到的嗎？

  還有，這小丫頭片子說話時，歐陽就會將主動權給讓出來，明顯是這小丫頭片子是很能做主的，至少她所做的「主」，歐陽忍，更或是歐陽家都不會幹涉，而只會在必要的時候提供後盾而已。

  不，不僅僅是這些，後來趕過來的歐陽刃手下那群兵應該也是她做的吧，他們稱這小丫頭片子什麼來著？好像是小師父……

  雖然自己不當兵，可是因為父親的關係，這肖常風也沒少接觸這當兵的。他當然知道這些兵，尤其是能混到歐陽刃手直屬的這些兵有多傲氣，那可是軍隊裡層層選出來的真正的尖兵，有著最好的身手，執行最困難的任務，像這樣的尖兵，卻服氣地稱那小丫頭片子一聲「小師父」，難道這還不足足夠說明問題嗎？

  最最重要的是……，肖常風猛地拽緊了拳頭，他怎麼就忽略了一點，如果人收到的情報沒有出錯。光是那種能有那種藥，而且還敢這麼光明正大地拿出來用，而不怕招人惦記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當然了，如果單是這樣也不排除那小丫頭涉世未深，做事不知輕重的可能。可是別忘了這旁邊還有歐陽刃跟著呢，那小子可是以思緒縝密而出名的，他會想不到這一點嗎？可是這歐陽刃卻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甚至這人還是他給帶過來的……

  可恨自己，當真是被那利益迷昏了頭，被那小丫頭看似落魄的打扮昏花了眼，這麼多的不對勁自己居然沒有注意到，居然還自以為是地演了這麼一場大戲……

  自己這算什麼？小丑麼？

  「想明白了？」肖振國挑了挑眼皮，望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然後皺了皺眉，再用力吸了一口煙。自己這兒子啊，能力是有，可是被他媽給寵壞了，生生給養廢了啊，如果是打小跟著他，他他操練著，說不得早就是歐陽刃第二，不對，應該是肖常風第一了……

  想當年，他肖振國跟那姓歐陽的可不就是兩把不相上下的尖刀嗎？這姓歐陽的能夠訓練出一個小歐陽來，要是他也一樣跟著練，沒道理他肖振國的兒子就是個慫的，扶不上牆！

  哎～，內心深處長長地嘆了口氣，這想法吧，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倒是真想呢，可是別說拿這小子當眼珠子看的妻子了，光是自己父母那一關自己都過不了啊。

  算了，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再想這些有的沒有也沒用，這次的事，對於他們肖家來說是個危機，但同樣的，對於自己兒子來說卻也是個機遇，正好乘著這個機會，好好地，徹底地給這臭小子一個教訓，省得他再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相信經過這次，自己兒子會有一個脫胎換骨的改變。

  既然已經下了決定，那麼有些事也是該跟自個兒子好好說說了，再用力吸了一口煙，然後順手將菸頭往旁邊一摁，望了自己的妻子一眼。

  「如意，你上樓去幫我整理一下房間，今晚我住這，對了，還有一會你讓人多買點菜，咱一家子今晚都在小風這邊吃。」

  「好，我這就去。」馮如意知道這接下來的事自己丈夫不希望自己知道，所以才隨便找了個藉口將自己給支開。望了望這神情同樣凝重的父子兩人，馮如意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咽了回去，嘆息了一聲，離開了。再怎麼著自己兒子也是老肖家的獨苗，老肖再怎麼也不會舍了這根獨苗苗的。只要老肖願意出手，還有什麼擺不平的？！她應該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是嗎？強忍著心中的不安，馮如意走了出去。

  「爸，這事，是不是比我想的還要嚴重？」被留下來的肖常風可沒有自己母親想得那麼輕鬆，如果這回的事當真那麼好解決的話，自個父親也不會將母親給支開了。

  「小風啊，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沒有回答自己兒子的問題，肖振國只是嘆息了一聲，說了這麼一句話來，「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社會啊，並不僅僅是你看到的那麼一畝三分的樣子。」

  伸出手，將煙盒再次掏了出來，拿出了兩隻煙，一隻叼在了自己的嘴裡，另一支他卻出乎意料地扔給了肖常風：「來一根。」

  透過自己吐出的薄薄的煙霧，肖振國半眯著眼望著自己的兒子，一轉眼，自己的兒子都已經比自己還高了，回想一下，兒子那個小豆丁的樣子似乎都還在昨天。

  「坐下來吧，說起來，咱爺倆已經好久沒這麼坐下來好好說話了。」得得得，自己這都還沒老呢，倒是止不住地開始「回憶」起來了。肖振國不由得失笑一下，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對肖常風道。

  「嗯。」肖常風略微有些拘束地坐了下來，不過並沒有坐實，只是將將在沙發上挨了半個屁股而已。他有種感覺，自己父親接下來的話很重要，甚至很可能會顛覆自己的一些認知，一種不安的感覺控制了肖常風整個內心深處，咽了咽口水，整個人也跟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