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8章 神乎其技
2023-10-24 00:54:48 作者: 蔚藍海
「什麼?」簡兒眼一亮,急忙詢問道。作為一位設計師,同時也是這件禮服的設計者,關於這件禮服的問題,沒有誰能比托尼*羅伯更具有發言權了。
「在我說出我的主意之前,尊貴的女士,請問您能否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在簡兒的翻譯下,托尼*羅伯特開始了與繡娘的交流。
「當然,您請問。」繡娘點了點頭。
「宋說您可以幫我將這條裙子修復,請問您能修復到什麼程度?」這是托尼*羅伯特的第一個問題,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問題。畢竟這條裙子被是被剪壞的,而不是車縫線開線問題。如果留下明顯的修復痕跡,那將毫無意義。
「至少你用眼睛看的話完全看不出來,而且就算你用手去摸,除非像我們這樣的經過嚴格訓練的繡娘,否則也不可能找得到任何破綻。」繡娘自傲地回答。托尼*羅伯特倒抽了一口寒氣,這要不是之前見過繡娘的作品,見識到她那幾乎可以說是神乎其技的繡藝,只怕這會托尼*羅伯特就已經直接認為繡娘這是在吹牛了呢。
「等會,要不這樣吧,繡娘,你修復一小段破損處給羅伯特看看,這樣他才能有一個更直觀的感受。」簡兒建議道。
「是的,小姐。」繡娘朝簡兒輕輕一福身,也不推託,直接從她的繡袋中找出早已經備好的繡線與各種工具來。
而一旁的托尼*羅伯特也沒有阻止,正如簡兒所言,他確實需要知道繡娘到底可以做到何種程度,以及她修補的速度才能更好地決定他的處理方案。
繡娘拿起裙子,指尖在那被剪開的豁口處輕輕地撫摸著,仔細感受指尖傳來的細緻觸感,然後將裙子拿起,對著陽光左右翻看了幾下,像是在觀察這面料對陽光的反射又是何種模樣。一會兒功夫,像是已經確認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繡娘放下手中的裙子開始在她所帶來的那些繡線中翻找了起來,並快就挑出了四、五團與裙子顏色幾乎相同的繡線來。
將那幾團繡線放到裙子上對比了幾下,很快繡娘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一團,一看繡娘所做出的選擇,托尼*羅伯特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用這個線?!好吧,他承認如果單就顏色來看,這團線確實是最貼近他面料的一種線,可是……,用這麼粗的線來修復,那針線痕也還明顯了吧?如果不是有之前簡兒的保證,托尼*羅伯特真有種想要叫停,讓繡娘不要再白費功夫的衝動了。
不過,很快托尼*羅伯特就開始幸運,幸好自己沒有那麼心急,否則他可就錯過「好戲」了。
原來繡娘找到同色繡線後,並沒有立馬穿針引線,而是先抽出一段長短適當的線,絞斷,然後用指腹在那線頭處輕輕揉搓了一下,接就繡娘拾起一個看起來造型十分奇特的工具在那線頭處飛快地挑動起來。
「這是在幹什麼?」托尼*羅伯特忍不住輕聲問道。
「劈線。」繡娘頭也沒抬地答道。而就在她說話的這陣功夫,一根細得肉眼幾乎看不清的絲線就這麼被抽了出來,接著就是飛快地穿針引線。
而那瞪著繡娘的手,眼睛都沒捨得眨一下的托尼*羅伯特望了望那已經被繡娘棄於一旁的繡線,再看看繡娘拈在指間已經上了線的線絲,再也忍不住了,上帝做證,如果不是看到繡娘做那穿針引線的動作,如果不是剛才他特意移動幾次角度,借著那絲線對光線的反射,他還真無法看清那根絲線的存在,這,這簡直比蛛絲還細啊。上帝啊,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那個,我,可以摸摸嗎?」托尼*羅伯特小心地問道。
「這……」繡娘遲疑了一下。
「怎麼了?不行嗎?」托尼*羅伯特滿臉失望。
「倒不是不行,而是我手上這絲線因為劈得太細,你握不慣這樣的絲是很容易將絲給拉斷的。」繡娘輕聲解釋,倒不是她小氣,而是這沒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實在很難把握這力道啊。
「那剩下的這根線呢?這根可以摸摸嗎?」托尼*羅伯特退而求其次,不死心地道。
望著面前這位那可憐兮兮的,就跟那被拋棄的大狗一般的模樣,繡娘倒還真不好意思拒絕了,於是道:「這倒是可以,不過你最好不要摸線頭的位置,那是已經劈好的線頭。」
「好的,沒問題。」托尼*羅伯特就跟朝聖似地小心地碰了碰繡娘置於一旁的繡線,說真的,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繡娘指尖的那根絲線是從這根繡線上抽出來的,他還真沒看出這繡線有什麼變化,「真是太神奇了,那個,我請問一下嗎?您剛才說到劈,那就是說您手中的那根線,不,應該是絲是從這根線上分出來的囉,那麼它到底有多細?」
「二十四股線。」繡娘答道。
「什麼意思?」托尼*羅伯特表示不明白,不,不應該說是他不明白,而是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因為如果當真是他所想的那樣,那就太驚人了。
「一根繡線劈成二十四股,我手上的這是一股。」繡娘答道。這二十四股分線當年的她是分不到的,當年她至多能分出十八股線,就是她的姑姑在最巔峰之時也僅僅能分出二十二股來,別看只差了這兩股,這分得越細,對繡藝的要求越高,其難度那可不僅僅是等比增加的,要不是她成為魂修,只怕她終其一身也別想到達這樣的高度。
「也就是說,你手上那根絲是這根線的二十四分之一囉?!這,這怎麼可能,你是怎麼辦到的,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托尼*羅伯特驚呼出聲。
「這線分得越細,這修復出來的料子才能越細膩,越不著痕跡。」繡娘答道。
「可是,可是分得這麼細,你看得清這線嗎?」托尼*羅伯特忍不住伸手比劃了一下,上帝做證,哪怕他離得這麼近,如果不藉助反光,也很難看清這絲線的存在,這看都看不清了,那還怎麼補?怎麼繡?!
「看不清。」繡娘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托尼*羅伯特眨眨眼。
「看不清,可是可以感覺得出來啊!」繡娘笑著道,「用這樣的針線不是單靠眼的,感覺更重要,所以一會我補的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受不得干擾,所以您可不可以……」
「當然,當然,我保持安靜,絕對安靜!」托尼*羅伯特在自己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會再提問了,同時也做了一個絕對干擾的承諾。
繡娘朝托尼*羅伯特露出了一個有些靦腆的笑,然後也不再說話,低下頭,開始認真修復起那裙子來。
望著繡娘那在裙子豁口處不住靈巧舞動的指尖,以及她拈在指尖中閃著點點寒芒的繡花針,還有那雖然看似變化不大,但確實已經縮小了的豁口,托尼*羅伯特眼中簡直是異彩連連,這要不是他謹記著之前繡娘說過的,她修復這裙子時需要絕對的專心,絕對的安靜,不能受到打擾,此時只怕托尼*羅伯特已經控制不住想要發問了。
劈線,穿針,引線,修補……,繡娘不斷地重複著以上的動作,那動作雖說看似機械而重複,可是繡娘指間舞動時所帶的那種奇異的韻律感讓人移不開眼,而就在繡娘的連番動作之下,禮服那被剪開的豁口之處當真一點一點地「收」了起來。
「小姐請看。」待到用完了一根繡線,繡娘停下了指尖的動作,將那裙子遞到了簡兒面前。
「繡娘,你,真是厲害!」對著繡娘那縫補之處看了又看,伸手小心地摸了又摸,還真是如繡娘所說,這補過的地方當真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如果不是確定那處之前確實有破口,如果不是親眼看著那豁口處確實是一點一點慢慢縮小的,簡兒還真不不敢相信那處地方是修補過的。果然這術有專攻,對於繡娘這神乎其技的修補術,簡兒只能說一個「服」字!
「宋,那個,我,我可以看看嗎?」一旁的托尼*羅伯特早已經急得抓耳撓腮,這要不是怕用搶的顯得太粗魯(小海:你是真怕顯得粗魯,還是怕從咱簡兒姑娘手中搶東西會得罪了某位大少,再被踢一個四腳朝天?托尼*羅伯特:閉嘴!心裡知道就好,幹嘛要說出來?!),此時托尼*羅伯特怕早就忍不住動手搶了。
「給!」望著那眼巴巴瞪著自己手中裙子不放的托尼*羅伯特,簡兒十分大方地將裙子一遞,畢竟對方才是正主兒不是。
「真的完全看不出來!」托尼*羅伯特一臉不可思議。
「真的?我們能看看嗎?」托尼*托尼斯以及他們的助理忍不住也跟著蹭了過來,這麼神奇的技巧,不強勢圍觀一下怎麼行?!
「真的耶!」
「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這真的有補過嗎?」
「不可思議~」
「摸也摸不出來,真的是完全沒有痕跡呢!」又一聲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聲音響起。
「真的嗎?也讓我摸摸看!」又一隻大掌伸出來,小心地在那處修補處輕摸起來,「真是太厲害了!」
「這簡直就是神跡!」
「沒錯!沒錯!」
……
一群人將腦袋擠在一起,搖頭晃腦地議論著,雖然已經盡力壓低了聲音,可是那驚嘆聲還是不絕於耳。繡娘這邊倒沒說什麼,倒是托尼*羅伯特有些繃不住了……
對付這些傢伙托尼*羅伯特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只聽到「啪啪啪……」一連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起,然後就是幾聲驚呼痛的聲音,顯然托尼*羅伯特這幾巴掌可一點沒留情。
「疼!」
「該死的,羅伯特你在幹什麼?!」
沒有理會幾人的抗議,將那幾隻毛手給拍掉後,托尼*羅伯特毫不客氣地將那裙子給「搶」了回來,小心地捧在手心裡,然後再恭恭敬敬地遞迴給繡娘。然後才站直了身才,一臉鄙視地望著自家那人不讓人省心的弟弟,還有那些同樣不夠靠譜兒的助理們。
「你們還敢問我幹什麼?!瞧你們那毛手毛腳的樣子,這要是又將我的裙子給摸壞了可怎麼辦?!」這說話間,托尼*羅伯特還不忘朝這幾位丟出一個鄙視的小眼神兒,真是的,沒見自己這個正主兒都沒敢多碰,就怕他一個手粗不仔細又給拉壞了嗎?面前這幾個傢伙倒好,還真是夠不客氣的啊,這要不是自己動作夠快,及時阻止,說不得這幾個傢伙就想動手拉拉看了!簡直主過分了有木有?!
「放心吧,雖說經過修補,可是這補得尚算結實,只要不是有意用力拉拽,它沒那麼容易被再次拉開的。」繡娘掩著小嘴,笑彎了眉眼。
如果這一拉就破,一拽就斷,跟個豆腐腦兒一般脆弱,那還叫修補嗎?要知道別看她是分的二十四股線補的,那劈開的絲線看似纖細,可是這層層迭織之下,其結實程度可不比原來的料子差,甚至還更紮實在些。就像她說的,只要不是故意用力撕扯,那根本就不可能再次將之拽開。
「那也不行!這些傢伙太粗魯了,還是小心為妙!」托尼*羅伯特依舊用力將自個的腦袋給搖成波浪鼓一般,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自己這禮服的安全,還是將它跟那些個不靠譜家的危險份子給隔離開來才好。
繡娘也沒再勸,反正這托尼*羅伯特才是主家,她只是聽從小姐的命令來幫忙的外人而已,只主家想怎麼做,沒有她一個外人置喙的餘地。但不可否認的,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人重視與保護還是挻讓人暖心的。
「好了,繡娘修補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現在,羅伯特你又是何打算呢?」簡兒插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