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8章 退堂鼓＆自知之明

  簡兒這副明擺著直來直去的樣子倒讓布魯諾瞬間變得有些侷促起來，這跟他之前與路卡斯討論的並不一樣啊，路卡這前不是總跟他提這些個東方人說話做事講究一個婉約，尤其是那些個講究一些的人家（目測以之前簡兒所掌握的禮儀規矩來看，這位跟那樣的人家絕對少不了聯繫，應當也是屬於那種婉約派的），那更是如此，一句不繞上個三圈那都不帶好意思出口的。

  這為了怕布魯諾一個不注意犯了一些個不知道的忌諱，或者是說他乾脆就沒聽明白簡兒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所以還給來之前路卡斯還特意給他來了一個突擊培訓。

  可這左算右算，就是沒算了簡兒居然會玩一手「開門見山」，於是乎布魯諾懵圈了。這又是個什麼情況，是這位個性特殊呢？還是對他有什麼不滿呢？或者她這是暗示什麼自己一時沒想到的（路卡斯不是說過這些人最愛玩暗示了嗎？）……

  哎～，布魯諾還是太年輕了，缺乏歷練啊……

  望著布魯諾這副樣子，路卡斯心下不由得暗暗嘆息。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布魯諾會出現現在這情況，一方面是因為他將這次機會看得太重的緣故。畢竟這樣的機會對於他們母子，乃至於整個拉法耶特家族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如果因為他的原因而讓如此好的機會就這麼擦肩而過，布魯諾估計會恨死他自己。

  另一方面，路卡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估計這跟他也是有一定關係的，估計他之前求好心切，將一切給布置的太細，反而在無形中給了布魯諾更大的壓力，限制了布魯諾自己的發揮，不然的話，以他之前對布魯諾的觀察，他不應該表現得如此之無用！

  如果說路卡斯心中有數的話，這頭簡兒倒是被布魯諾的反應給整了一個一頭霧水，自己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怎麼這瞅著這挻正常的兩句話就像把人給說傻了似的，還是說，這位本來有點子毛病，現在這會突然犯了？！下意識地望了望布魯諾的氣色，這氣色不像啊……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簡兒忍不住問道。

  輕輕拍了拍布魯諾的肩，路卡斯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請恕我們失禮，兩位是這個吧……」

  說完路卡斯抬起手，朝簡兒隱晦地比劃了一個手勢，然後就不說話了，如果簡兒與雷是他們所認為的那種人的話，那他們就必然明白自己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那就沒有再繼續往下談的必要了，今天的個飯局就當是一個普通的飯局好了，單純的，只是布魯諾為斯異母妹妹的失禮賠罪的飯局。

  簡兒眉一挑，幸好之前青雲道長給她做過科普再加上後面包括雷，暗隱之忍，還有德拉庫拉伯爵那邊給她陸陸續續補的課，讓簡兒對「暗世界」的一些個道道也算是摸清楚了，像路卡斯所做的這種「暗世界」打詢底子手勢的小「卡司」又怎麼可能弄不明白？簡兒沒說話，只是笑眯眯地回了一個手勢。

  話說，這還是她第一個跟人打這手勢呢，呵，這玩意兒用起來還真頗有點兒地下黨拉頭的感覺，挻好玩兒的。

  果然！望著簡兒的動作，路卡斯眼中閃過一抹果然如此之色。再望向雷，沒動？！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難不成他們想錯了，這位不是那些個圈子裡的人？

  「雷～」就在這時，簡兒嬌嗔著推了雷一下。雷淡淡地掃了一眼，最後還是給了簡兒面子，抬起手，像是不經意間晃了晃，然後露了他戴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一個造型非常特殊的印記落入了路卡斯眼中，讓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寒氣……

  「路卡斯叔叔，怎麼了？」感覺到路卡斯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布魯諾忍不住暗暗戳了他一下，然後小聲問道。

  將布魯諾的手往下一壓，然後朝他暗示性地搖了搖頭，示意布魯諾先別說話，然後才帶著一抹苦澀之意地望向雷與簡兒：「很抱歉，這回是我們唐突了，如果可以，請當我之前什麼都沒做。」

  路卡斯的話讓布魯諾一驚，下意識地回過頭望向路卡，很是奇怪他為什麼突然就改變了計劃，想問，但是路卡斯暗暗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別多話。布魯諾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咬牙，將滿心的疑問給咽了回去，選擇了相信路卡斯，沒再多問。

  「我能問為什麼嗎？」簡兒忍不住有些好奇，看路卡斯的樣子，這位應當知道得不少，至少對雷在「暗世界」的地位應當是有一定了解的。按她想來，以傳聞中這位那善於捕捉機會的名聲，這位不是應當跟那撲火的飛蛾一般，緊緊抓住這個機會才對嗎？怎麼這會，這都還什麼都沒說呢，這位自己倒搶先打了個退堂鼓。

  「怎麼？你看不上雷嗎？」簡兒又追問了一句，她可沒忘路卡斯可是在看到雷展示其身份證明後才突然改了主意的。怎麼著，這是瞧不上她家男人啊？！簡兒瞬間就不樂意了。

  「我哪敢～」路卡斯苦笑了一下，雷所代表的身份就是他們卡佩家最大的倚仗也不敢說出「看不上」三個字的存在。雖說他們的靠山放在「暗世界」也稱得上是小有勢力，可是比之代表「暗世界」頂尖力量之一的「獨行者」們來說，那還是遠遠不夠看的。

  「那你怎麼……」簡兒更疑惑了。

  「我，只是更有自知之明而已……」路卡斯深吸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道。

  如果雷的實力比他們卡佩家族所倚仗的「暗世界」勢力稍弱可基本相當（這是路卡斯按他掌握的那些資料分析出來的），那麼他伸手這一助，算是給卡佩家族與拉法耶特家族結了一個善緣，對他們卡佩家身的勢力也是有助力的。

  如果雷只是早出那麼一個層次，那麼哪怕背上背信的罵名，路卡斯絕對會伸手橫插一槓，跟拉法耶特家爭上一爭。如果犧牲個人名譽，能換來家族更進一步，對於他們這樣的子弟來說，那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做出決定。既然享受了家族帶給你的各種好處，那麼為家族利益做出犧牲那就是你的義務。別說只是名譽有污，哪怕是為之付出身命的代價，只要值得，那也是義務！

  可是，很可惜，雷所代表的層面太高了，這並不該是他們區區普通人所該去奢望的高度，如果沒有自知之明，硬要去攀爬，說不得最後只會摔個粉身碎骨。所以，哪怕再動心，路卡斯也不敢越過那條雷線。

  「你就這麼當著這位拉法耶特先生的面，跟我說這個，真的沒事嗎？」簡兒掃了那坐在一旁的布魯諾，然後望著路卡斯有些無語地道。他是該說這位心大呢，還是該說這位是真君子，真真兒的坦蕩蕩。這把什麼都擺台面兒上來說，就不怕和為另一方當事人的那位拉法耶特家的布魯諾對他有意見嗎？

  「沒事，如果換成是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出乎簡兒的意料，布魯諾完全沒有表示介意，反而是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看得簡兒那叫一個囧囧有神啊。

  她該說什麼？她該說什麼？是她的思想太狹窄還是面前這些人太豁達？！為什麼她有種她這是看三國掉眼睛——替古人擔憂的趕腳。

  「我想您是誤會了，事情沒有路卡斯叔叔說得那麼嚴重。其實就算是路卡斯叔叔，最後我們拉法耶特家也能得到我們想要的。而且，如果她當真出手了，說不得我們反倒更占便宜了。」或許是放鬆下來了，布魯諾的表現比之前顯得要輕鬆了很多（布魯諾：誤會了，不是放鬆下來了，而是看到有著天才之稱的路卡斯都坦言不敢奢求，那他這樣的小蝦米又有什麼理由去妄想。人無欲而剛，既然已經放棄希望，那還有什麼好拘著的呢？）。

  「不懂！」簡兒直接表示自己的思緒進不上面前這兩位的節奏了。

  「吃水不忘掘井人，如果卡佩家攀上更好的高枝，那作為將這根高枝的引到卡佩家族的重要媒介，為了彌補我拉法耶特家的損失，卡佩家自然會做出一定的補償，到時路卡斯叔叔一定會為我們爭取到與卡佩家族原先倚仗勢力的優先聯繫權。如果我們能將之爭取下來，那就圓滿了。」說到這裡，布魯諾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往下說。

  「說句可能會讓您不快的話，事實上如果路卡斯叔叔伸手，其實對我們拉法耶特家更有利一些。」說到這裡，布魯諾忍不住笑開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路卡斯突然變得這麼不藏話，甚至這種大家心知肚明的小心思都給直接掀到了檯面上來。

  可有一點布魯諾卻是知道的，那就是比起他來，路卡斯絕對是一塊超級老薑，辦事說話的老辣程度那遠不是他所能企及的。既然路卡斯這麼做了，那麼他就必定有這麼做的道理，他跟著學，照著做那就絕對沒錯！

  望了路卡斯一眼，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布魯諾就明白自己這是做對了，於是布魯諾接著路卡斯的話頭往下說，因為接來的話得由他這樣的另一方當事人來說才會顯得更真實，且不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就像之前路卡斯叔叔說的，人首先得有自知之明，如果兩位只是出自『暗世界』的普通勢力，或者說像巴巴拉尋的靠山那邊一樣，出自頂級勢力的，一些權利人身後較親近的下屬，絕對是我們想要親近的最好選擇。」

  「為什麼？這找的人越強大不是越好嗎？」簡兒很不解。

  望了簡兒一眼，布魯諾算是明白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面前這位比自己更不了解他們這些普通人勢力與「暗世界」接口合作對象的選擇要點。所以很乾脆地解釋起來。

  強大的人物是好啊，可是這樣的人通常意味著他們身邊早已經有了用慣的人手，甚至這些人手本身就是「暗世界」裡邊的人，彼此間存在的競爭不可謂不激烈，跟這樣的人去爭，說不得最後你怎麼死你都不知道。因為那樣的層面已經不是普通人的勢力該去碰的。

  他們該做的卻是成為那些手下的合作者，間接的託庇才是最安全的選擇。慢慢地，一點點地展現自己的能力，一點點與更上一層勢力接觸，最終取得與那些「暗世界」手下同等的地位。當然了，如果你想更進一步，那就唯有家族出現個把天才，被人給看中了，然後帶入「暗世界」發展，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路。

  而布魯諾為什麼會說如果卡佩家插手上，會更符合他們拉法耶特家的利益呢？很簡單，這卡佩家不是向上爬了嗎？那麼他們的合作位置不就空出來了？到時與其讓給別人，那倒還不如轉給拉法耶特家，一則算是還了這情份，二則拉法耶特家想要接穩這個盤那還必須得靠卡佩家幫忙，藉由此，他們還可以將這原先的合作者與新攀上的合作者聯繫起來，作為投名狀，加重自己在新勢力中的份量。

  而拉法耶特家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靠山（這是最主要的目的），而且有前面卡佩家族合作的基礎在，至少算是知根知底，不存在依上去後被咬一口，最後反而被撕吞入腹的危險（這種事並不是沒發生過，不得不防！），最後如果得到了卡佩家族的幫助，對他們能在搭下線後，穩定合作是非常有利的。畢竟這搭上線很重要，利益聯繫上是維繫重點，最後擁有像卡佩家那樣的愉快而長期的合作關係那才是最終目的。當然了，如果以後還有能再往上走一步的機會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原來如此……」簡兒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那麼，現在是最後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