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折中的辦法

  「怎麼了？你問這個幹什麼？」電話那頭的宋老爺子一頭的霧水，這好端端地怎麼問起博物館來了？等等，博物館……，「丫頭，是不是你發現上海博物館裡的文物出了什麼差子？」

  「不，不是的。」見宋老爺子會錯了意，簡兒否認道，「您老可別誤會。」

  「那你問這個幹嘛？」宋老爺子有些奇怪地問道。

  「那個，我想從那邊借幾件文物一觀。」簡兒有些扭捏地道。

  「就這事啊。」宋老爺子大手一揮，「這種小事哪要去麻煩那什麼負責人啊，等你回來我帶你過去看看眼就好。這點面子你宋爺爺還是有的。對了，你看想什麼？」

  「《淳化閣帖》！」簡兒道。

  宋老爺子嘴角一抽，有種被簡兒給糊了一臉血的感覺。這前頭他還誇下海口說可以帶簡兒去看看，這前後都還沒十分鐘呢，

  「簡丫頭，你丫的還真是會挑！」宋老爺子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怎麼？不行嗎？」簡兒有些失望地問道。

  「難！」宋老爺子就給出了一個字，「要知道那可是上海博士館的鎮館之寶，真正的壓箱底的寶貝，平日裡捂得跟他們的眼珠子似的，怪不得你開口就問能作主的人，原來你這是打別人心頭肉的主意啊。丫頭明白地告訴你吧，如果是別樣，透過圈子裡的朋友牽個線，說不一我老宋頭還有那麼幾分顏面，但是這個，算了吧！我可沒那麼寬的臉。想上手？難難難！」停了一會，宋老爺子還是忍不住小聲地嘟噥了一聲，「別說是你了，要是有機會，我還想上上手呢。」

  「等會，不對，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宋老爺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他老人家可不相信這無緣無故的，這小丫頭會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大半夜的，隔個天遠地遠地給他打這個電話。

  上海博物館所藏的《閣帖》出問題了？宋老爺子跟個彈簧一般，一下子跳了起來。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因為他想起簡兒剛剛才說過，不是這個原因。既然如此，那可能性只有一個……

  「丫頭，你是不是發現了其他《閣帖》的存在？」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性才合理，想起簡兒那幾乎已經不下於他的鑑定手段，還有那詭異的運氣，宋老爺子瞬間坐不住了，連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調門，屏住了呼吸，手一緊，直將那握著手機的大掌生生勒出一道白印。

  「這個，我不也敢肯定了。」簡兒有點不是很自信的說。

  「哪那麼多的廢話，你就說，你是發現了幾冊，看著像哪個版本的？第幾冊？可有破損。」宋老爺子有些不耐煩地道，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急急追加了一句，「對了，這《閣帖》版本眾多，你會不會辨別？我跟你說……」

  「停停停停……」簡兒急忙叫住，「你老人家這麼多問題我一下子怎麼答得過來，還有你說的辨別，基本的我還是懂的。」

  「既然懂，那廢話還那麼多！快說，是哪個版的？！」宋老爺子幾乎已經是用吼的了，他有預感，以這丫頭對待古董時那幾乎長上頭頂的的眼神兒，還有她那明顯不太自信與淡定的表現，她淘到的這《閣帖》就絕對差不了，說不得還是比較著名的那幾種版本，就不知道是顧從義本、還是潘允亮本，更或者是明肅府版的……

  「是……」被宋老爺子這麼一吼，簡兒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就回了一句，「祖本。」

  「什……什麼？你再說一次。」嘴角抽了抽，宋老爺子覺得自己的耳朵不是會是出問題了吧，這是幻聽了？他怎麼好像聽到了祖本兩個字？

  「我說，我懷疑我得到這套可能是祖本。」簡兒再重複了一次。

  「祖……，祖本？！你確，確定？」宋老爺子慶幸自己是坐著的，否則他這會可能早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即使如此，宋老爺子也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狂跳，怎麼辦？他忽然想去拿速效救心丸了。

  「不確定。」

  「那你還敢這麼說！！」宋老爺子直接跳了起來。

  「我說宋老爺子，你不會覺得我一個小年輕兒敢下這麼大的定論吧？」簡兒的聲音充滿著不可思議。

  雖說心下已經有了幾分確定，但是簡兒同樣非常清楚，自己在古玩圈子裡還屬於小輩兒，人微言輕的那一款，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臉敢自個拍板下這個定論，就算她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她也不能這麼做，因為如果她當真這麼做了，按行當里的規矩來說，她這可就屬於輕狂孟浪的行為了。別人認不認可且不說，招人笑那卻是絕對的，哪怕事後證實她並沒有弄錯，卻也同樣會招來人恨，畢竟「紅眼病」有些人總是不分時候，不分原因，不分地點，然後莫名其妙就發作的。

  「對對對，是我糊塗了。」人老成精，簡兒這麼一說，宋老爺子立馬反應過來了，努力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所以你剛才這話的意思是？」

  「你老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雖說知道宋老爺子看不到，但是簡兒還是忍不住翻了一小白眼兒，「我想借上海博物館館藏的那三冊《閣帖》一觀以便論證。」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還有幾絲可能。」宋老爺子沉吟了一下道，「不過，丫頭你又如何能保證你手上的卷冊可能是《祖帖》呢？」

  「澄心堂紙、李廷珪墨還有銀錠紋，三者齊全。」簡兒道。

  「當真？！你確定沒看錯？！」宋老爺子眼一亮，對於簡兒的眼力他還是比較相信的，但這事確實大，如果證實了那在古玩界可又將是一場大地震啊，所以由不得他不謹慎。

  「你說呢？」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簡兒一副傲嬌樣兒，完全忘了她之前通宵不眠，忍不住看了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走了眼，錯把馮京當馬涼的樣兒。

  「丫頭你說是了那就一定是了！憑咱家丫頭那又火眼金睛，怎麼可能出錯兒！」宋老爺子涏著一張老臉兒，音調兒都帶著討好，「不過，丫頭啊，那個你還沒給咱說你一共得了幾卷？是第幾卷？有沒破損？要不等你回來了，拿給你家宋爺爺看看，如果東西沒錯，那上海博物館那邊咱給你想辦法！」

  宋老爺子這小算盤打得那叫一個噼里啪啦響啊，嘿嘿，這丫頭的眼力那個毒勁兒自己可是深有體會的，這位老爺子到現在都沒忘了這丫頭還頭著自個的臉撿了個大漏那次。哎，想想吧，還好他性子豁達，否則還不得鬱悶死。這除了眼力毒，這丫頭的運道那也著實是相當之旺啊，那寶啊、漏啊的，好像上竿子哭著叫著往她眼皮子底下鑽似的，按著這麼算說不定還真讓這丫頭再整上這把大的。

  這丫頭性子好，人也大氣，自個將這個人情做下了，等後面再開口跟丫頭說說借來欣賞個那麼幾天那可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麼。再說了，如果這東西當真對，說不得不用自己去找，只要放個風兒出去，多的人會願意幫自個跑這個腿兒。要是這丫頭手中有跟上海博物館所藏的不同的卷帖，說不得根本就不用去聯繫他們，他們都會自個洗白白了送到面前來，求著自個給搭這個橋呢。這樣一來，這事兒不用自個做，人情卻是兩頭領，這種美差兒傻子才會推。

  「那成，宋爺爺，到時就看你給我把這個關了啊，丫頭提前謝您啦！」簡兒的聲音滿是欣喜。

  這宋老爺子雖說有時候看著油滑，老不正經，但是一旦做起事來那卻是絕對的靠譜兒，既然他敢應下這個差，那他就絕對能辦得成這個事。雖說這老爺子也提了，東西他得先過眼，靠譜兒了他才會幫著牽這根線。但是這事兒簡兒不是有幾分把握的，所以這話說跟沒說對她而言都相差不大。

  「我手中的這套《閣帖》全卷十冊，一本不差，一本不漏。而且品相完好無破損。」簡兒輕快地道。

  「喔，十冊……，什麼？你說多少冊？是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的十嗎？不是一、二、三、四的四嗎？」宋老爺子不敢置信的問，別不是這丫頭十跟四讀不清，給弄錯了吧。

  「十，就是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的十。十冊，一本不差，全卷！」簡兒無語，自個的國語有說得這麼差嗎？怎麼可能十跟四都讀不清。要知道大學那會，自個的國語那可是過了一乙（一級乙等）的啊，就比中央台的播音員差了那麼一個等級（中央台播音員國語等級要求為一級甲等），可放在學校里那也是頂尖兒的成績了。

  「整套，十冊；整套，十冊……」宋老爺子呆了，他的嘴也化成了複讀機一般，不停地重複著這兩個詞。

  「老爺子？宋老爺子？宋爺爺？你還好吧？」情況不對，那老爺子到底怎麼了？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丫頭，那個，我剛才好像是幻聽了，我居然好像聽到你說你手中有整套《淳化閣帖》，你說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宋老爺子傻呼呼地乾笑了起來。

  「宋老爺子，你沒聽錯，更沒有幻聽，我剛才確確實實說了，如不出意外的話，我手中的這套《淳化閣帖》確確實實是拓印於淳化年間的祖本，而且全帖俱全，無破損！」密密麻麻的黑線從簡兒的腦門兒垂下，雖說知道這老爺子時不時會犯個二，但是他就不能等幫自個將事情自理完了再犯？那時這位想怎麼犯都成！

  「真，真的？！你知道的我老宋頭心臟不好，丫頭，你可別拿這事開玩笑啊！」宋老爺子感覺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腦子更是有些發懵。

  「假的……」

  果然，他就說嘛現今怎麼可以還有法帖傳世，這丫頭也真是的，居然拿這麼重要的事來開他老宋頭的玩笑，看這丫頭回來自個不好好收拾他，還沒等這老爺子想好怎麼修理簡兒，簡兒的聲音又一次從手機中傳來。

  「假的才怪，我又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幹撐得荒，大老遠的花這大筆的越洋電話費來跟您老開這玩笑。」簡兒那沒好所孤聲音響起。

  「你，你是說真的？！真的沒騙我？！」宋老爺子覺得自己個的心情跟坐著過山車一樣，一下子衝到頂峰，一下子又落到地面，再又瞬間沖回峰頂……，不行了，不行了，他的速效救心丸在哪……

  「沒騙您，沒騙您，我的話絕對比珍珠還真。」簡兒做出發誓狀保證。

  「丫頭你現在在哪，我，我現在就過去，飛機，對了，我現在就去買飛機票，你等著啊……」宋老爺子開始手忙腳亂的穿鞋，一該也坐不住了。

  「別別別，您老可別！」簡兒急忙叫停，老天啊，她這邊的事還一大堆沒理清呢，特別是想到自個前不久才得罪的那隻熾天使還呆這兒，雖說秦使者說他絕對不敢再到自個面前挑事兒，但是這不怕一萬怕萬一嘛，簡兒哪敢在這情況下將宋老爺子這尊大神給招了來，「我也沒多少天就回去了，而且我這朋友脾氣怪，怕是不方便，放心，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回去了，到時我會將東西給您一塊兒送回去，你就別來來回回地折騰了。」

  「但是我想看，現在就想看，傳說中已經絕跡了的《閣帖》啊……，天知道丫頭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等不了！」宋老爺子可憐兮兮地叫道。

  「知道了，要不你看這樣成不？」簡兒嘆了一口氣，真拿這宋老爺子沒辦法，想了想，拿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來。

  「什麼辦法？你說說看。」宋老爺子道。但那未盡的話語明擺著就是如果辦法不入他的眼，別怪他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