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痛

  長角男拉著兔牙男在前面，兔牙男不時的回過頭來看了看陳雨深兩人，抿著嘴，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倒是長角男，有些埋怨的瞪了一眼兔牙男，隨即在瞪了一眼陳雨深，就拽著兔牙男加快了速度。陳雨深看了一眼墨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沒想太多，只是癟了癟嘴，跟在後面。

  二重天和一重天差不多，都是到了一處塔前。

  兩人跟著進了塔中，二重天的人沒有一重天那麼多，但是也不算少，也有十幾個的樣子，看來能夠闖過一重天的人也不少。雖然陳雨深不知道一重天通過的標準，但是也知道肯定是每個人都不同的。

  這次沒有讓陳雨深等，長角男領著墨玉往另外一層樓走去，兔牙男略帶羞澀的領著陳雨深往一條通道走去。

  陳雨深並沒有注意到兔牙男看向自己有些奇怪的眼神，而是被眼前這條通道吸引住了。

  通道看不見出口，從另外一邊照射過來一股強烈的光芒，看不見裡面的場景，但是這道光卻並不刺眼。

  「你、你這樣進去就好了。」兔牙男指了指裡面，語氣軟軟的說道。

  陳雨深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即對著兔牙男說道：

  「謝謝。」說完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走了上去。

  兔牙男咬了咬嘴唇，陳雨深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顯然對他是沒有任何印象的，兔牙男有些傷心，雖然明知道她如今沒有恢復記憶，但是兔牙男還是有些失望，不知道她恢復記憶之後會不會記得自己，會不會想起自己是她遺忘在孤島的小兔。

  「走吧，她不會想起你的。」長角男見兔牙男一臉委屈的站在門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是看他這個樣子，長角男實在是無法生氣，語氣稍微有些生硬的說道。

  「可是，我還記得她。」兔牙男嘆了口氣，看著陳雨深消失在光芒之中的身影，幽幽的說道。

  「哼，沒出息。」長角男摸了摸自己的長角，臉上閃過一絲妒忌，隨即蹙了蹙眉，跺了一下腳直接離開了。

  可是剛離開沒有幾步，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回來，拉著兔牙男的手臂說道：

  「走吧，有人闖入二重天了。」

  聽了這話，兔牙男才勉強的點點頭，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那道緩緩關閉的們，知道那束光消失在了門口，才離開。

  走進通道的陳雨深張大了眼睛，可是還是瞧不清楚周圍的東西，不知不覺陳雨深已經在這個通道裡面走了好幾圈了。

  隨即，陳雨深停住腳，神識無法探測出去，而伸出手都無法看清楚自己的手。陳雨深頓時確認了，自己似乎進入了一道迷陣之中。

  「雨深，深深。」正當陳雨深有些煩悶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幽然的聲音。

  這聲音好熟悉。

  聽到這個聲音，陳雨深的心裡突然有些震動，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前方，雖然看不真切，但是這道聲音確實真的讓陳雨深塵封在心底已久的記憶突然間鬆動了一下。雖然這些年因為修真，陳雨深對於某些事情已經淡漠了不少，但是有些東西，真的是刻在骨子裡面，儘管放在記憶之中，但是想起來，仍舊會讓人觸動。

  「媽媽。」陳雨深喃喃的看著聲音來源一點一點的靠近。無意識的喊了一句，隨即突然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強忍住想要失聲大喊的衝動。

  「媽媽。」陳雨深在此喃喃的叫了一句，眼淚已經隨著話音剛落掉在了手上。

  「誒，雨深，媽媽想你了。」陳母溫柔的聲音在此在陳雨深的耳邊響起。

  雖然陳雨深知道，此時的陳母是幻覺，可是陳雨深不想這麼早就醒過來。

  她承認，無論自己的心智變得有多麼的堅硬，但是在心裡最深處，也是最柔軟的地方，一直都放著那段溫柔的親情的。

  而陳母，是陳雨深此生最放不下的人。

  儘管看開了那麼多的生離死別，看慣了那麼多的悲傷離合，還是學不會徹底的放下。

  「快過來，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土豆糕。」陳母的身影終於模模糊糊的出現在了陳雨深的眼前。

  陳雨深以為自己都快忘記陳母的樣子了，可是此時只是看到陳母模糊的輪廓，腦中就出現了陳母清晰的臉龐。

  「媽媽。」陳雨深伸出手，想要抓住陳母，眼中帶著期待。

  「乖孩子。」陳母臉上帶著的笑容，眼神寵溺且溫柔的看著陳雨深。

  「媽媽，我也想你。」陳雨深一把抱住陳母，在陳母溫柔的懷抱裡面，陳雨深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一般。

  那個時候，在鄉下，沒有什麼娛樂的，好玩的東西，最大的愛好就是吃過晚飯之後，端了兩把椅子放在屋子外面的石板上，陳母的手中會拿著一把蒲扇，陳雨深頭靠在陳雨深的腿上，數著天上的星星。

  陳母總是會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蒲扇，然後指著天上的星星開始講故事。

  那個時候，空氣中四處都漂浮著清新的味道。

  此時的陳母懷中，就有這樣的味道，頓時讓陳雨深漂浮已久的心變得心安了不少。

  『陳母』在抱著陳雨深的一瞬間，臉上溫柔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僵硬且又詭異的表情。溫暖的手雖然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陳雨深的肩膀，但是隨即，雙手卻慢慢的變黑，一直往上蔓延。

  現實手指，然後手頸，一直往上。

  黑白分明的眼中泛著黑色的霧氣，直到眼睛裡面除了黑色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顏色為止。

  「媽媽，您過的好嗎？我好想你，您知道嗎？我有些後悔了，若是當初你和我一同修真該多好，這樣的話，深深就不會覺得孤單，就不會覺得自己總是一個人。可是修真界太殘忍了，女兒又捨不得讓你面對這麼殘忍的世界。媽媽，女兒真的好想你。讓女兒在多享受一秒您給的溫暖好嗎？就一秒。」陳雨深流著淚說著，手中驀地出現了白乙劍。

  就在『陳母』黑手想要抓向陳雨深的時候，陳雨深猛地推開她，白乙劍驀地從陳母的背後直穿而過，再次回到了陳雨深的手中。

  看到『陳母』的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陳雨深，黑手的手神像陳雨深，顫抖著。

  陳雨深別過臉，眼角滑過一絲淚水。

  她知道，從此以後，陳母再也不會成為自己的心魔了。

  隨後，『陳母』猛地倒在了地上，最後化成了一道黑煙，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光束之中。

  陳雨深知道，幻境全部都是自己心裡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陳母其實並不算陳雨深最不願意面對的，陳雨深最不願意面對的其實是容恆。

  可是陳雨深知道，最怕什麼，那麼最有可能會出現什麼。

  果然，陳雨深這個想法剛落，容恆就緩緩的走到了陳雨深的面前。嘴角帶著微笑，一身白衣纖塵，頭髮乾淨的束在腦後，手中拿著一把玉扇。一如第一次所見，翩翩謫仙，恍若天人。

  陳雨深往後退了一步，她不願意現在面對容恆。

  她其實還沒有想好，儘管她有好多的話想跟容恆講，好多的疑問想要質疑，但是現在卻無法說出口。

  他不是真的，他不是容恆。他只是一個魔鬼，他只是自己心裡的幻覺。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魔鬼，卻讓陳雨深的臉上再次流淌著淚水。

  「你走開。」看到容恆想要再次靠近自己，陳雨深屋裡的垂下頭，說道。

  「雨深，你厭棄我了嗎？」容恆聽到陳雨深的話，伸出的手選在半中，眼中滿是受傷的神色。

  「不、你不是容恆。」陳雨深推開他的手，大聲的喊道。

  「我是。」容恆急忙拉住陳雨深的手說道。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走開。」陳雨深想要推開容恆的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無比的貪戀容恆手中的溫暖。可是一想到當時在東海聽到的話，陳雨深的心裡就如同刀割一般的疼。

  他是魔族，他是魔族，他是魔族。

  魔族天生是仙界以及神界的敵人。

  這是每一個到了仙界或者是仙界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更可況……

  陳雨深有些不敢往下想，儘管有些東西陳雨深不願意去承認，但是陳雨深不得不承認，或許自己和他不僅僅是仙魔殊途這麼簡單。

  「你果然是厭棄我了，連你也厭棄我了。」突然，容恆臉上的溫柔消失殆盡，有些猙獰的一把甩開陳雨深，語氣沖沖的說道。

  陳雨深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最後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辦法反駁。

  對，她厭惡魔族。

  她天生就厭惡魔族，

  可是她沒有辦法厭惡容恆，儘管他也是魔族。

  容恆失望的看著陳雨深，最後在陳雨深的注視下，恢復了自己滿身的火紅。

  那象徵著他身份的紅色頭髮朦朧的隱藏在光束之中，若隱若現，似真似假。

  恍惚間，陳雨深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撕裂一般。疼到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