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只有你能夠彌補

  青竹確實沒必要騙她，因為雲瑤一聽說魔族，就已經急吼吼的沖了出去。

  她和魔族可是真·勢不兩立。

  她急沖沖的衝出去一看，果然看見碧波門外，已經被一群魔族團團圍住，幾乎看不見外面的模樣，只能夠看見魔族了。

  碧波掌門手中長劍染血，渾身都是血，仿佛是個血人似的。

  「雲瑤姑娘怎生出來了？」

  因為失血過多，碧波掌門兩頰都泛著蒼白之色。

  明知故問！

  雲瑤沒好氣的埋怨道：「你讓青竹用魔族為餌去釣我，難道不是早就料到我會出來嗎？」

  碧波掌門頓時低低的笑起來。

  「誠然如此，雲瑤，你莫怪我，你若活著，這世上，再沒有人看得見我的天賦風光。」

  「唯有你死，我才能容忍你繼續風光下去。」

  「那我問你，這魔族可是你引來的？只為私心？」

  雲瑤扶住碧波掌門，冷然道。

  「我還沒那麼蠢，要你死的辦法，有千萬種。」

  這是說不是了。

  雲瑤望著那密密麻麻的魔族，碧波掌門求名，求風光，青竹求名，求面子，他們都有私心。

  卻也沒讓魔族踏過修仙界土地半分。

  「那你還不算壞。」

  雲瑤笑了一聲，雙手之中閃出兩柄雙刃來。

  碧波掌門又低低的笑起來。

  她什麼都沒做，只是見死不救罷了。

  她巴不得雲瑤早點死，卻又不肯叫自己的名聲背上一丁點的污濁。

  死人再風光，還能夠越過活人嗎？

  祝雲謠氣的嘴唇打顫，這群人太過分了！

  她連忙翻那本雲瑤傳，卻只看見最後頭幾句話。

  雲瑤，與魔族戰死，至此，四海皆平。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就能夠繼續風風光光的，雲瑤就要戰死？

  憑什麼雲瑤最後就要一抔黃土，青冢一方，此後被人遺忘，半點都記不起？

  「咱們跑吧，不管這勞什子的魔族了！」

  祝雲謠伸手握住雲瑤的衣角，咬牙切齒說道。

  「傻姑娘。」雲瑤拍了拍祝雲謠的頭頂，「我早知我是這樣的結局。」

  她望著那密密麻麻的魔族，領頭的女子眼熟的很，不正是死而復生的魔君？

  「為天下，為大義而死，本就是我的宿命。」

  雲瑤手中利刃一揮，直接割斷半片衣角，毫不畏懼的朝著魔君沖了過去。

  「碧波門弟子，聽我號令！」

  下方的碧波掌門長劍撐著身體，聲音冷然。

  「殺！」

  祝雲謠回頭，看見那碧波掌門眼眸中刻骨的恨意。

  她想要雲瑤死。

  卻同樣憎恨魔族。

  祝雲謠頓時氣的忍不住咬牙，奈何旁人都看不見她，哪怕她氣的冒煙，也只是自己能夠看到。

  祝雲謠只能眼睜睜看著雲瑤與魔君戰了三天三夜，最後憑著最後一口氣打散魔君軀體，把魔君徹底送入輪迴，而這時候，雲瑤也只剩下一口氣吊著，身上好幾個血窟窿汩汩的往外淌著血，看著十分駭人。

  「你安心的去吧。」

  碧波掌門站在雲瑤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早就算到了？」

  雲瑤咳了兩聲，噗嗤噗嗤的吐出來兩口鮮血，染的土地都紅了幾分。

  「我說過，只有你才能夠徹底誅殺魔族。」碧波掌門垂眸，「你不死，魔族不死。」

  「為了私心，還是……大義？」

  雲瑤看著她。

  「都有。」

  碧波掌門笑。

  雲瑤又把目光落到自己身側的祝雲謠身上，小姑娘慌亂的從自己的空間裡面往外摸東西，不過是片刻身側就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撐著點，我給你找丹藥，你不會死的！」

  祝雲謠聲音焦急，金豆子都忍不住的往下掉。

  雲瑤頓時低低的笑起來，唇畔又多了幾絲鮮血，「不必白費功夫了，你還沒明白嗎？」

  「明白什麼？雲瑤，你不許死！」

  祝雲謠胡亂的往雲瑤的嘴裡塞丹藥，聲音都帶了哭腔。

  「我就是你啊，我若是不死，哪裡來的你呢？」

  雲瑤看著小姑娘，一點一點用目光描繪小姑娘的眉眼。

  「我看到下輩子的我做了很多錯事——也只有我才能夠阻攔我。」

  「謠謠，你不是在經歷不公，你只是……在贖罪啊。」雲瑤抬手，費力的捏了捏祝雲謠的鼻子，「我這一輩子，沒人對不起我，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選的，那些辱我欺我之人，我已然報復過，為天下也好，為蒼生也罷，都是我自己選的路。」

  「你以後，可不要走入歧途。」

  「別做那肆意妄為眼中看不得半分好的魔物，也別做那隻知付出受欺負都不知道打回來的包子，善惡分明，愛憎分明，才是正途。」

  「他人欺我辱我，就應該找機會揍回去。他人愛我敬我，亦應同等報之。」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祝雲謠伸手握住雲瑤的手，淚珠子忍不住往下落。

  她本就有所察覺，如今經雲瑤點破，頓時明了。

  「你知道就好啦。」

  雲瑤扣著她的五指，臉上漸漸露出個笑容來。

  「我做的錯事，只有我能夠彌補。」

  祝雲謠只覺得自己眼前的場景漸漸變換，什麼都跟著消失，最後只剩下她手上的那本書。

  祝雲謠一摸臉，濕的，上頭還染著雲瑤的血。

  「你醒了。」

  妄念捧著漆黑色的茶杯，一雙琉璃似的眼睛緊盯著她。

  「我這是……被魘住了？」

  祝雲謠茫然四顧。

  「你被幻境攝進去了。」

  妄念指著祝雲謠懷裡的書。

  祝雲謠一低頭，就看見那本雲瑤傳上，第一頁的女修笑著看著她。

  「這到底是幻境還是什麼？」

  「噓，這種事，說出來就不好聽了。」

  妄念伸出一隻食指抵著她的嘴唇，歪頭說道。

  他一動，那一頭雪色長髮就跟著垂落下來，像是上好的絲綢一樣。

  祝雲謠卻覺得呼吸都忍不住一滯。

  雲瑤是她的前世，雲瑤說她後來做錯了事。

  可是……她做錯了什麼事？

  祝雲謠茫茫然的回想，卻只覺得腦海一片空白。

  她的記憶最遠只能夠追溯到百世善人的第一世，之前卻都隨著孟婆湯煙消雲散了。

  還是說……被什麼人特意的封印住了。

  「外面的果子已經成熟了。」

  妄念吹著茶，又說道。

  祝雲謠一愣，而後很快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

  這代表著，如果她能夠摘到那兩顆果子，就能夠離開餓鬼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