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升華

  元歷，十萬三千四百一十九年，銀河系第三懸臂處的一個恆星系內，有一個遊蕩的種族停止了漫長的歇息，重新回到了宇宙星空中。

  人類，十萬年前，駕駛著鋼鐵巨艦，來到了這顆星球。

  在休息了如此之長的時間後，曾經的不到五千人的殖民者後裔如今已有十幾億之多。

  在準備了千年後，這些來自星外的遊子終於籌備完全，開始重新朝著無盡廣闊的星海進發。

  這是，被釋放了。

  等同於數以億計的瘋獸解開了鐐銬，他們擺脫了引力，近萬的星梭天艦在強大修者的引導下，朝著被打通的星路飛去，脫離了邪魔和地母的威脅後，這些被壓抑了許久的掠食者終於來到了自由的世界。

  藍色的靈力光流推動艦隊離開星系，直到原本的太陽變成光團，直到閃耀的光團變成光點，直到他們超越了恆星引力的盡頭，光點成為再也看不見的黑暗——

  然後駛向遠方。

  在他們的身後，是正在化作煉獄的星球。

  大海變為赤紅，蒸騰的水汽和煙塵將大氣化成厚實的灰色屏障，把所有熱量拘束在其中。

  超過數百度的高溫淨化空氣中所有的邪魔因子，在地幔中遊動的龍蛇將邪魔中強大的個體挨個擒殺，而令人奇怪的是，這些實力強大的怪物卻並不反抗，而是任由高溫的熔岩將它們的軀體寸寸煅燒成灰燼。

  在比雷鳴更響十倍的巨聲中，十洲大地緩緩陸沉，地殼在劇烈的變動，因為在大地之下的之下，行星的最中央，那金屬的核心在一股強大力量的引導下開始了形變，磅礴，浩瀚，強到不可思議超越了想像的巨大引力猛地發起，扭曲了時空，直指星空中的第二個月亮，它是億萬年前，地母分裂星球，準備將生態圈擴展到其他行星後失敗的結果——但此時是時候收回了。

  在這樣的牽引之力下，這顆衛星的軌道變遷，開始緩緩的朝著星球靠近……可以預見的未來里，它將會撞擊地表，產生滅世級的衝擊，翻湧而起的地殼將會泛起波瀾，把萬物毀滅，然而富裕的物質會產生新的生命，又是一個紀元輪迴。

  現在，在無止境升溫的地表，所有殘存的生命都在嘶吼哀嚎著，當然，最強大的妖獸並不懼怕這種熱量，甚至就連滅世衝擊它們也並不害怕，強韌到超越了物理現象的身體讓它們能夠存活到下一個紀元，甚至是永永遠遠的活下去，但它們害怕的是這事情背後代表的意義。

  這毀滅，是萬物母親的意志。

  地母的意志。

  虛空里的小世界中。

  「就是你在和我搶奪獵物嗎？」

  高川舉起了被鮮血浸透的拳頭，看著眼前歪斜的詭異血肉聚合，露出了冷笑。

  一路走來，一路殺戮，那些死去的小世界巨獸的屍體中會流出一股股莫名的氣息，都被會他的身體吸收，讓他的力量越發強大，而這片空間對他的拘束也越發弱小，到了如今，已經接近於無。

  為什麼邪魔創主稱地母為胚胎，在汲取了無數這樣的氣息後，緣由他已經懂了，地母的本體，其實就是這個小世界本身，它只有本能的意志，沒有真正的，和那邪魔的神明一樣清晰的思維，它是混沌的，精神是分散的，在天元星生態圈最高的凌霄寶座上，並沒有一個意志端坐，掌握一切。

  宛若胎兒般，它混沌一片，這個世界如今就像是一個養蠱場，它需要有一個意志，將其他的碎片統合，或者是自然而然的孕育而出王者。

  而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只要情況合適，就算是他高川，只要在這個小世界中殺戮的夠多，也能以一個個體，區區一個人類個體的身份，奪取創主的無上權柄，統合無盡的信息，超越自己生命的極限，升華為更強的……

  這只是有可能而已，而實際上，這可能性約等於零，而且總是會有數不勝數的麻煩前來妨礙。

  好比眼前的這個傢伙。

  灰色的血肉聚合，劇烈地蠕動著，它伸出條條觸手，紮根在大地上，就在高川趕來的這段時間內，它已經侵蝕了一大片土地，全數以灰色的菌毯覆蓋，現在，有許多如同繭一般的物體在菌毯上生成，在緩緩跳動，似乎有什麼在其中孕育。

  但吸引高川注意力的並不是這些，怪物什麼的，他見多識廣，殺的多了，經驗豐富，更何況這種類似蟲族一樣的玩意，於他而言毫無新鮮感，不知道宰過幾隻。

  重要的是孢子，數之不盡的孢子。

  菌毯上，有無數突觸搖擺，而在其上，是白色如蒲公英般的『絨毛』，看上去晃晃悠悠，沒有半點威脅感。

  一陣風吹過，白色的菌絲帶著遮蔽天地的孢子飛舞而起，朝著天空和遠處飄去，看似美麗非常，實際上卻可怖至極。

  這些孢子，觸碰到了任何事物都會迅速的紮根，然後汲取其中的養分，化作菌毯，在它們的吸蝕下，擎天古木腐朽倒塌，嶙峋青岩崩裂碎散，而被寄生的生物則會在痛苦的哀嚎中，血肉枯竭，肌體乾癟，然後死去。

  高川感覺到了，就在這區區數息內，眼前之物奪取的地母碎片就快要和殺戮了許久的他齊平，效率不知道高到那裡去。

  「的確厲害，看來這才是正確的方法……但宰了你，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目露凶光，高川沒有任何廢話，他伸出雙手，一團極其明亮，宛若恆星的光芒在他雙掌間出現。

  殺了這麼多小世界中的生物，他在這個地母的世界裡已經擁有了非常高的權限，此時他的力量，甚至還勝過死前的本體。

  能量，乘以質量，乘以凝聚力，便等於破壞力。

  想要有最強的破壞力，那麼一切花俏的東西都要被捨去，所以修者的世界中，最單純的神光才會如此流行，其他的術法之道之所以沒落，或者被捨去不用，正是因為其破壞力不夠強大。

  當任何因果，任何特效，任何阻擋手段都無法妨礙的破壞力降臨時，『單純』本身就是強大。

  現在正在高川手中孕育的，便是最純粹的破壞力在物質世界的具象。

  鍾靈夜道號無垠天君，他的根本功法『太虛真源金章』便是基於天地絕對真空中無限溢出的零點真空能，而銘刻無限之力符文就是習得這一至上功法的基本條件。

  高川雖然並沒有學習過這功法，但歸根結底，功法也就是優化過的能量循環，通過無限之力的符文，高川已經知道了其中的道理，他並不需要將其優化——無限的能量，無論優化不優化，都是無限的能量。

  玄奧的符文從靈魂深處流出，引動潛伏在物質深處的無窮能量……力量的動向被引動，一份力量撬槓來十份，十份力量撬槓來百份，直到能量的洪流化作無窮大——

  無限的能量被凝聚，會造成多大的破壞力？

  「等等！我……」

  有一個慌張的聲音從那團灰色的污穢血肉中響起，這個之前對高川並不在意的意志現在才開始慌亂起來，它發現，對方那渺小的身體中突然升起了龐大的高能量反應，那是不遜色於他洪魔收集了無數年強大邪魔妖族血肉，獻祭了一整個妖國洞天生命的無法想像之力。

  憑什麼？！不講道理啊，辛辛苦苦多年的準備居然被一個隨便遇到的路人輕鬆超越，如同開外掛一般的力量究竟是從何而來？！

  但此時並不是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灰色的血肉聚合在一瞬間就判斷明了了形勢，來不及躲避，所以它收縮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引動強橫無比的能量，將時空扭曲，形成一層層的空間壁壘。

  物質存在於空間之上，當空間本身成為壁壘，那麼這壁壘的防禦力將超越任何物質世界中存在的東西，哪怕是中子星，白矮星物質也是一樣，這是本質上的不同，粒子的聚合再怎麼緊密，也沒辦法和存在的基礎本身比擬。

  但沒有任何用處。

  「去。」

  高川手中的白光亮起，所以天地於焉破碎。

  此刻，就在這個小世界中，聯通一切的無量真空海湧起潮汐，能量的海嘯破碎了物質世界，在混沌的洪流，沒有了方向和時間，色彩和意義。

  無限能量，以最簡單，最粗暴，最強大，最凝聚的形態，化作最純粹，最單調的破壞力，將一切從世界上擦去，就如同橡皮擦掉畫紙上輕微的劃痕般，白色的光芒蔓延，萬物歸於混沌，歸於能量，然後歸於虛無。

  那團灰色的血肉不用多說，自然是憋屈的化作不存在，徹底的消失。

  高川感覺到，原本屬於這團灰色血肉的地母碎片全部聚齊在他的身上，隨著權限的提高，這帶來了種種奇妙的變化，自己的存在形式正在不停的升華，無數以前不知道，也不曾聽聞的信息湧入思維海，各種匪夷所思的觀測手段也出現在他的身上，如今，高川看這個世界已經不像曾經那般只能看見三維的世界，他甚至能看見未來的走向，可能性，世界線的無數個分叉和收束。

  『地母，起源於星球生態圈本身的超集群生命，也即是創主的初始形態，當一個地母有了清晰自我意志後，便會升華為信息統合生命體，自此永恆不滅，力量沒有止境。

  原本人類的修行，金丹後便會成就元神，以意志任意操控物質，元神之後成就宏聖，能量無限，隨意創造，轉換物質。但某一日，當年的宏聖祖師們在觀察了地母虛空中的小世界後，一切都被改變，修者走上了身成世界的道路，也即是創主的道路，也只有創造洞天，創造小世界，才能以此為踏板舟船，穿越宇宙和宇宙間的不存在虛空，前往其他宇宙。

  邪魔創主，來源自另外一個物質圈，也即是另外一個宇宙的超級生命體，其本體是籠罩了無數星系，以數個類星體為核心的龐大怪物。

  無星黑域，也即是天淵的產生，是因宇宙之間的戰爭導致。

  就如同星球孕育地母這種生命一樣，宇宙其整體也能孕育生命，即是最終意志。作為最大的封閉循環，假如宇宙想要永恆的存續，就必須掠奪其他的宇宙的物質能量，邪魔所在的宇宙，可稱呼為淵宇宙，其中所有的物質都已經被數個最大的創主掌握，在最終意志『淵』的帶領下，十個超級創主朝著整個多元宇宙進行侵略，或有成功，或有失敗。

  侵入此方宇宙的，便是邪魔創主。』

  沉浸在無盡的信息海中，高川突然被一陣緊迫感驚醒。

  抬頭看去，在世界的盡頭，天上的蒼穹，地母小世界的外殼，破碎了。

  漆黑的破滅存在從外窺探，邪魔創主的意志令人戰慄不已。

  但高川卻令人意外的面露喜色。

  「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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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之所以突然變得這麼強，是因為他本來就應該這麼強，不過我沒寫那些劇情而已。（大概五六十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