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世界

  高川甦醒之時，發現自己身處鎮淵宗某個殿堂的大廳之中。

  由於之前和龍蛇妖獸，陰影邪魔激戰了幾場，本就透支了不少體力，雖然因為地底異動產生的威壓而強行保持一點清醒的意志以作應對之用，但他哪裡想得到會在征域真君鑄造的屏障之內遇到那樣一股突如其來的威壓？自然是極其乾脆的昏過去了。

  說起來，那個黑色的靈氣光團究竟是誰的化身？那股力量當真強大無比……

  猛地醒悟現在並不是沉思的時候，高川抬頭觀察身側，卻發現正對面就有一位熟悉的老者，露出一臉莫名的笑意看著他。

  「古獠……前輩？」

  白髮沖天，面帶惡氣的老者聽到這話，嘴角不由得一翹，「前輩？呵，你馬上就會改變稱呼了。」

  忽略掉這句他並不是很理解的話，高川發現，就算是如今自己的實力相比起數月前初見古獠老者之時已經突飛猛進，但現在仍然看不出老者的半分深淺，還是一樣的深不可測，就連威壓也感應不到。

  「既然遇見了，那就必須要感謝。」

  撐起鎧甲，高川取下頭上的頭盔，解除了靈力供應，頓時身上這一套灰色重鎧頓時就化作一大堆零碎的零件，憑空飛舞之間就在旁邊重組完畢，他面色嚴肅，真摯的道謝道，「要不是前輩您在我心中種下那一道防護，說不定我就遇到大麻煩了。」

  的確，要不是老者留下的心靈防護，高川說不定在一個月前就會被偵測陣法發現身附魔氣，現在屍骨說不定都不會有。

  「隨手之勞，能助你一臂之力便是好事。」

  大手一揮，古獠老者看似並不是很在乎這種事，「看你如今明悟本心，覓得神通之力，想必早就可以解決心魔之難，哪怕是沒我的防護，你也一樣可以成功渡過難關。」

  也不大好說自己需要的正好就是那麼一點時間，高川再次誠懇的道謝。

  「你要謝我，倒還不如謝謝這邊這位。」

  搖頭道，古獠老者隨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征域真君，「不管怎麼說，他好歹為你擋下了幾擊，讓你能撐到我們到來。」

  站在一旁的征域真君微微轉頭，有點不大好意思，畢竟曾在眼前小輩身前誇下海口，結果最後卻悻悻而回，甚至差點隕落，當真是沒有半點面子。不過高川也不在乎這事，反正他的確是被幫助了，所以一併真摯的謝過。

  不過，道謝之後，高川的眼中卻有光芒閃動，似乎心中無法平靜。

  這次地淵探索讓他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許多問題，其中最重要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弱』。

  受人幫助才活下來，這件事情說來沒錯，但卻並非是高川所願。

  這並非是強者之道。

  這次陷入危險，固然是諸多意外陰謀拼湊而成的亂局造成的意外，但歸根結底還是他實在是太弱，當不得強大二字所至。

  強者只需會救人，不需要被救，他可以幫助別人，卻不需要被人幫助！會淪落到被人幫助的地步，就足以證明他還當不得強這個字，力量太過弱小。

  眉頭皺起，露出絲毫不甘。

  而古獠看見了高川表情，以老者多年而來的經驗怎麼可能會不清楚他心中想些什麼？所以不禁啞然失笑，「這個性格倒是和師弟一個模子，難怪看的這麼順眼。」

  思慮一番，早就將高川看成自家人的古獠老者直截了當的開口道，「你覺得你很弱？」

  愣了一下，高川不知老者為何問出這個問題，卻也暫時想不出如何回答，只能下意識回答，「是。」

  說完之後，他倒反而有了些想法，便直言道，「這次深陷險境，方知自己力量不足，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我見證之後卻更加想要追求力量，如今只是有些迷惑應當如何獲得。」

  承認自己現在的弱小並不是一件令人難受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不能迷失己道，高川雖然遇到了些許打擊，但這卻對他不成問題，只是如今暫時他看不出前路如何行進，所以有些疑惑。

  「哈哈，你這小子，心氣真高。」

  搖頭道，古獠老者正視高川雙眼，「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自大了嗎？」

  不等高川回答，他便繼續追問：「你難不成覺得自己修行幾個月就能比得了別人數百年的努力？」

  「以你現在修行時間，弱才是正常，難不成你覺得你可以白日飛升立地成仙，朝夕之間就超越他人百年的辛苦修煉？」

  「你雖然根基紮實，靈力深厚，但一沒有導師教導，二沒有好的功法，一身雄厚本錢最多發揮出五成，壓根就沒有用到極限，連腳下的路都沒走完，看那麼遠幹什麼？」

  聽到這裡，高川也感到了一絲蘊意，他並不蠢，只是懶得在沒意義的事情上思考，如今他思緒如電，瞬間就明白了老者暗指什麼。

  於是高川二話不說，當即單膝跪地，沉聲道，「請前輩指點一二前路！」

  「指點你前路的可不是我，我已經不收徒了。」

  揮手拒絕，古獠老者卻是滿面笑意，「要教導你的另有其人——不過在此之前，卻讓我問你一個問題，看看你的答案如何。」

  心緒轉動，高川卻也回憶起了那黑色的光球，白皙纖細的手腕和強到可怖的威壓，「難不成是……」

  不管高川的猜測，古獠老者卻是變得滿面肅然，「修真求道，為何修真求道？世人以能夠修行為榮，並為之欣喜，你是否想過這問題？」

  這個問題有何可問？

  愣了一瞬，高川自然也知道這是為了觀察他心性和選擇的道路，但於他而言，卻只有一個答案。

  「力量。」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回答，只有力量！

  沒有力量，長生何用？沒有力量，歡欣何用？沒有力量，萬事皆虛！沒有力量，萬物皆幻！

  世人為何要修仙？正是為了力量，因為只有有了力量，才會有一切的可能。

  祖輩先賢為何拼死狩獵妖獸，研究靈紋神通，非要開創出修行一路？正是為了在這萬族紛爭，蠻荒血腥的世界上獲得力量，讓人族踏上世間巔峰！

  高川看的很清楚。

  包括他自己，站在這裡的——不，這個世界上，沒有追求大道的修者，也沒有追求超脫的仙人，有的，只是一群追求最強之力的武夫！他們戰鬥，成長，變強，為了心中理想追求，從不停息對力量的渴望！

  聽到這乾脆的答案，老者卻沒有半分驚訝，反倒是諾有所思的點點頭，「果然如此，當真適合……」

  「什麼？！」

  未等他自言自語完，突然會議室的深處傳來一陣靈力波動和巨大的震驚聲，「此話當真？！」

  隨後，這個讓高川記憶深刻的聲音便調子一轉，對著門外的眾人說道，「你們快進來，有要事相商！」

  眾人對望一番，便都乾脆的進入了會議室中。

  高川最後一個進入，抬頭觀察之時，卻看到一位道人立於光幕之前，面色嚴肅。

  雙眸明亮如晨星，一頭青絲垂落至腰間，柳葉彎眉皺起，眼中滿是肅然，青墨色的道袍襯得潤澤的皮膚更為白皙，五官面容如玉琢冰雕，靈氣十足，卻帶有一絲逼人煞氣——正是那位擋住從地淵深處升起的靈光狂潮，救了他一命的神秘修者！

  不過，聽聲音明明是男的，怎麼……

  「征域也在……狩邪天君？你這傢伙怎麼會回宗門？」

  光幕中人似乎能觀察會議室中的情況，當他看見古獠老者時候不由得吃了一驚，「我還以為你會在玉京呆一輩子，就是不肯出來。」

  「你也真是話多，我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你廢話的——你們這些老不死現在在哪裡，怎麼宗門一個人都沒有？」

  狩邪天君——也就是古獠老者似乎和光幕中的人很是熟悉，當即臉色一沉，沒好氣的罵道，「也罷，這事等會再說，現在不要耽擱，先說正事。」

  「老不死？！你自己才是吧！」冷哼一聲，回了一句，光幕中的修者的聲音卻也迅速肅穆起來「這事事關重大，所以需要召集所有高層進行研究投票——等等，你們後面的那個小傢伙是誰？權限不夠的人可沒資格聽這事。」

  感覺被一道隔空傳來的目光打量了個通透，高川自然知道那人說的就是自己。

  「他？他是我未來的徒弟，想必這樣便有資格了。」

  青墨道袍的道人看了高川一樣，然後轉頭笑道，「還不快說？」

  「既然是你的弟子，自然是有資格。」

  微微一頓，這光幕中的聲音似乎在斟酌用語，片刻後便道，「三個月之前，曲躍天君在探索南部星河之時，意外偵測到了極其強烈的靈力波動，順著這些線索，他發現了一個被星雲包裹，靈力極其活躍的星系。」

  「等等，難道說？！」征域真君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想要插嘴，但沒等他說完，光幕中人就微微點頭，確認了他的猜測。

  然後，這人便一字一頓，嚴肅的說道

  「沒錯，經過確認，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