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純粹者

  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記憶的碎渣中流出了這樣的話語。

  這裡沒有你所期待的，人的力量僅限於此，永遠不可能更高。

  在久遠的曾經，有一個男人，穿著一身武場道服，對著他最強的對手和弟子，平靜的述說著。

  然後，他轉過身軀，背對著面無表情的青年，如是說道。

  ——你是被折斷了翅膀的雄鷹，渴望飛翔，直入高天，卻因為這個世界的限制而無法展翅，迷茫徘徊，無法前進。

  在這無趣的世界中行走，讓澄澈的本心蒙塵，自己給自己設下了謎障，然後難以自拔……這是多麼令人悲哀，多麼令人發笑的事情啊。

  青年沉默不語，他理解，卻不想理解這個事實。

  力量的道路是有盡頭的，他已經走到了，所以，他將停滯於此，永不得寸進。

  嘴角彎曲，兩人輕聲笑著，不知道是嘲笑自己還是嘲笑這個世界，所以隨著一聲突如其來的悠然嘆息，沉默蔓延。

  力量，更強的力量，單純的力量——不是魅力，不是知識，不是勢力也不是金錢，而是最野蠻最純粹的，名為武力的力量。

  名為地球的牢籠中，沒有他們繼續進步的道路，這個世界成就了他們，也束縛了他們。

  這個沒有奇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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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為老師死後，我就再也不會回憶起這些事情了。」

  寒冷的風吹拂在身軀之上，自久違的沉眠中甦醒，少年摸著額頭上的晶石，目光淡然，他輕輕地自言自語，「真是可惜啊，老師看不見這些了，真想讓他也知道……道路是存在的，更強的力量，是存在的。」

  周圍的人都還在睡夢之中，昨日焦灼的戰鬥讓所有人都傾盡全力，哪怕是他也有著強烈的疲意，所以在日常的修煉之後，少年也進行了一次難得的休息。

  轉頭，看向窗外，那是片片丘陵和群山，在兩名金丹修者的全力推動下，天艇的行進速度相較之前快了數倍不止，如今少年已經能夠看到遠方遼闊的森林和巨大的山影，那就是西山和中州的交界之處。

  曾經的少年在那裡，在那遠方的山村中立下墳墓，發誓要成為仙人，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如今他成功了，他走了上了修仙之路，哪怕是過程艱辛無比，腳踏妖魔骨血，步步爭鬥，他也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他的手中，有著青藍色的靈光流轉，化作耀眼的光球，平穩的轉動著，而在其之中蘊含的，是足以爆破數厘米厚鋼鐵的強勁靈力。

  這就是修行所能帶來力量——而這不過是最基礎的罷了。

  火焰，霜凍，衝擊，光芒……無數他以前無法想像的奇異之力被人所掌握，在這個世界，這種事情不過是最基礎常識之一，所有人都對此毫無感覺，只覺得這是理所應當，最多感慨一句自己沒有天賦，但就算是如此說著，他們也只是修煉的速度慢一點罷了。

  他們覺得這些並不值得珍惜。

  而這是錯的。

  而在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有獲得力量的機會和途徑，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是多麼的幸福啊——單單是聽就會覺得振奮，肌肉也興奮的顫抖。

  哪怕是要將生命作為賭注，進行痛若刀割的修煉，哪怕是要拼上性命，去斬殺境界比他高太多的邪魔，他也為此感動不已。

  從一個沒有路的世界，來到一個有著確確實實，真實不虛力量的世界，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幸運，讓人不敢相信。

  可他們，這些從一開始就有這種令人艷羨天賦的人，卻絲毫不知道自己身上力量的可貴，肆意的揮霍著。

  簡直不可饒恕。

  縱然有著遠超他前世的力量，也是一群弱者。

  在曾經的那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是如此的平凡，是如此的無趣，沒有任何超凡的力量，也沒有任何奇蹟，無聊到讓人絕望，但就算如此，所有人也都用著自己那微小的力量，一點點的堆積文明的基石，讓平凡變得偉大，讓偉大走下神壇，渺小的人類倚靠著名為科技的力量，征服星空和大地。

  這自然是很好很好的，卻不是他想要的，哪怕是為此感動，卻無法接受，那個世界的文明是人的集群，是無數群眾的結晶，璀璨唯美，卻沒有他這樣人存在的餘地。

  強者存在的餘地。

  而這個世界……

  殘酷，危險，平靜的外表下潛藏著名為毀滅的暗流，天上的群星閃爍著，每一次都如同末日的信號，邪魔時刻都準備入侵，將終末擴散。

  ——可那又如何？

  誰在乎!

  這裡，有著力量，有著通向更強的道路啊！

  哪怕是失去了和平和安逸，哪怕是要時刻面臨威脅和死亡，他也毫不在乎，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吶喊，似乎為這世界歡呼讚頌。

  管它什麼危險什麼魔劫什麼妖獸什麼邪魔，就讓它們來入侵來毀滅來戰鬥好了——

  反正都是要戰鬥的，反正都是要死的。

  無論是自己死還是它們死，都無所謂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只有生命的升華，力量的增強才是真實的，假如是在變強，是在戰鬥，是在向前前進的時候死去，是在走向力之巔峰的半路上戰死，那也毫無遺憾，一片無悔。

  朝聞道夕死可矣，他從不懼怕挑戰，從不懼怕危險，死亡，這種和垃圾一樣的東西，活人不需要在意，死人不會去在意，於活人死人都是如此的沒有意義，他直視著，沒有絲毫恐懼。

  面對這種天災一般的強大敵人，?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遲疑，不需要恐懼。

  需要戰鬥就戰鬥，需要殺戮就殺戮，人有理由去恐懼，但沒有理由去逃避，面臨如此絕望困境，就應該舉著武器，拼盡全身力量，用自己最強的攻擊去將其轟開。

  他不會失敗，他不需要失敗，他不允許失敗。

  他還要走的更遠，變得更強，擁有更多力量。

  「能夠來到這個世界，行走在變強的路上，和怪物廝殺，和天地鬥爭，實在是太幸運了。」

  嘴角微微抿起，他輕笑著說道。

  這個世界或許瀕臨毀滅終末，但他並不懼怕，因為他是斬殺邪魔的修者，期待強敵的武夫，他是行走在未知道路上的旅人，一個追逐最純粹力量的強者。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恐懼絕望，就算是遮蔽群星，吞噬銀河的邪魔也不行。

  因為他是高川。

  所向無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