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終章 第一步

  天空被如此分明的兩個部分占據，一部分烈日當空，炙人如火，另一部分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就連高川都忍不住停下觀看這般難得一見的盛景。

  陽光看起來像是被周圍的雨幕給束縛著一樣，只能照耀鎮西天關周圍的一小部分地區，但是由於周圍被陰暗的雨雲遮掩，對比之下，這光芒如此閃耀，如同一道金黃色的利劍一般直刺大地。

  靜靜的欣賞著這壯麗的景象，高川忽然感覺有一絲不對。

  憑藉超人一等的聽力，他能在這陣陣雷鳴中聽見一絲雜音。

  那是陣陣尖銳而悠遠的聲音，如歌一般，伴隨著閃電出現，迴蕩在雲層之間。

  幾道陰影在雲層之間若隱若現，似乎是有什麼生物，在那片充斥著雷霆的天空中，肆意飛行，遊蕩鳴叫。

  抬頭看向雲端，高川能夠隱約的看見，有一個巨大的身影不時破開雲層，展露出它的部分身軀。

  深青色的鐵羽，流暢而猙獰的身體，這個如同房屋一般大小的生物在雷霆狂風之間以急速穿梭，道道雷光閃爍在其周身，哪怕是千米之外，那閃光也清晰可見。

  並不是只有僅僅一隻，這樣的猛獸，有許多隻。

  隨著鳴叫之聲逐漸響徹八方，只聞雷鳴大作，一道道撕裂天際的深藍雷光就破開雲層，從空降下，以決絕之姿朝著鎮西天關衝去！

  那是一隻只巨鷹。

  高川曾經在深山深處見過這種巨鷹噴吐雷電，撕裂天際，沒想到這次在這種時候再次看到它們的身影。

  「這是妖魔來襲。」

  清爽的少年音線從身後傳來，高川不由得好奇回頭，然後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一身被雨水浸透的白衣，略顯青澀的面容，正是之前遇見的那個和他一樣故意淋雨的怪異少年。

  他似乎在給高川講解，微笑著繼續說道，「鎮西天關攔住了這群巨鷹東遷的道路，所以每年秋冬交接之時，就會上演這樣一幕大戲。」

  「大戲？」

  有些疑惑，高川很是自來熟的追問道，「這可是妖魔來犯，說成大戲是不是太不嚴肅，略微調侃了一點？」

  「並不並不，我怎敢如此？」

  擺擺手，這白衣少年搖頭道，「實際上，因為這群巨鷹又不襲擊人類，反而喜愛捕食其他妖獸，實力又強橫的可怕，所以如果沒有必要，誰都不想與它們為敵。別看現在看起來很是壯觀激烈，其實每年都是表面上做做樣子，然後就放它們過去了。」

  「那為什麼又要如此大動干戈……」

  高川看向遠方，群鷹在天關附近徘徊飛行，看上去準備沖開閣樓附近的雷電阻攔，但實際上如同白衣少年所說，只不過是互相做個樣子，只是在對持而已。

  「雙方看上去都不像是想要打的樣子，而且對方也不捕食人族，那為什麼要弄出這樣一幅大場景。」

  疑惑問道，他並不是個因為面子就不詢問的人。

  「假如不展露一下實力，嚇一嚇這群桀驁不馴的畜生。」

  側頭看向天際，白衣少年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回答，「它們又怎麼會記得，天關之後，便是人族領土？」

  一道道靈光從閣樓中飛出，擊打在這些雷霆巨鷹身上，它們甚至來不及防守，就被擊破防禦，旋轉著朝著地面跌落。

  少年的解釋還在繼續。

  「截天山脈上有獸王鎮守，青海湖中有蛟龍徘徊，它們不想和這些大妖起衝突，就選擇我們來突破——哪來的勇氣？」

  說到這裡，他語氣中的不屑之意顯而易見，「一代一代都是這樣，感受不到血脈上的壓迫就不記得厲害，每年都過來挑釁一次，假如不給它們點顏色瞧瞧，這群扁毛畜生甚至會將狩獵範圍擴展到這，煩都能煩死人！」

  「為什麼這說？你之前說過，它們不食人。」

  「就算不以人為食，但每天都要下一場雷暴雨，簡直比殺人還難過……」

  耐性的回答高川的疑問，少年看上去曾經深受其害，「有那麼一次，天關正在換防，無人駐守雷擊閣，放了這群鳥兒過去，結果差不多整整兩個月城裡都在下雷暴——所以說，假如不打掉它們的囂張氣焰，讓這群畜生收起呼風喚雨，召集雷霆的天賦神通，不出十日，天關之後就要變成澤國，我們晚上也別想睡好覺啦。」

  話畢，兩人又根據城內的一些事務交談了一會，等到那群雷霆巨鷹都被擊落過一次，灰溜溜的撤去雷暴，在雷擊閣的監視下飛躍過天關後，高川便和邊和白衣少年道別。

  「我名高川，希望有再見之日。」

  高川如此說道，雖然交談時間不久，但他卻覺得這少年挺有意思，見聞廣博，平易近人，確實是個好人。

  「我名紹蒼——此日不會太久。」

  名為紹蒼的少年不知為何，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看著高川向前走遠，便搖了搖頭，繼續慢步走在道上，不急不緩。

  ========================

  天關高大無比，單憑牆壁就有百丈之高，聳立在天地之間，如同山峰一般。

  實際上，整個要塞城牆都是昔日仙人以神劍雕刻山峰所得，本就是截天山脈的一部分，根部底層是原本的石質山體，就算是擅長鑽地的妖獸也沒辦法無聲無息的潛入。牆面通體無縫，表層銘刻陣法，一眼看去便有種蒼茫浩大的震撼感傳來。

  相比起這樣高大巍峨的城牆，城門就顯得小的可憐。

  看上去如同螞蟻洞一般的城門緊閉，有一隊身著鎧甲，面無表情的衛兵守衛在門前。

  在高川來到之前，已有五個人在前方排隊。

  看見有新人到來後，衛兵轉過頭，大聲對他說道，「目前天關處於戒嚴狀態，如果沒有令牌或者通證，就等到戒嚴結束為止！」

  「再說一次，沒有令牌或者通證，就站到一旁，和他們一起作伴！」

  隨後，這衛兵就用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看上去百般無聊的五個人。

  他們或是背滿獵物獵人，也有抱著藥簍的採藥人，不過由於沒有通行證明，所以只能呆在這裡，等待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戒嚴解除。

  一開始聽聞此言，高川頓感心中一緊，但是沒過一瞬，他就想起來衛典給了他一張衛家的令牌，並且說肯定有用。

  「想必也不會騙我。」

  這樣想著，他在包裹中摸索著，然後將衛典給他的方形令牌抽出。

  不過，他的注意力卻沒在這張令牌上。

  剛才，包裹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有些懷疑，他這樣想到，因為在整理過一遍之後，包裹中只放了些比較重要的東西，除了鎮天令和玉簡外沒什麼其他東西。

  「應該是錯覺。」

  這樣自言自語道，高川走上前，將這衛家的令牌遞給守衛。

  一看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衛兵不以為意，隨意間就有些粗魯的將這令牌收走，高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他在當初看見自己模樣大變的時候就估到有這麼一天。

  就算是自己換過去，看見個這樣的小屁孩也不會去認真對待，將心比心，也沒啥值得生氣的。

  那衛兵只是低頭隨意一看，但數秒過去，反應過來之後，他頓感心中一震。

  「衛家的客卿令？這麼年輕？！」

  心中感到一陣強烈的詫異，這衛兵趕緊清除了之前下意識的輕視，開始認真打量眼穿的異常老土，但是氣質不凡的少年。

  等他注意到高川腰間掛著的三顆巨大頭骨和刀鐮後，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

  原本一眼看去一團白色圓球，本還以為是包裹，沒想到居然是妖獸的頭骨！

  就算沒辦法確定這是否是他自己狩獵所得，還是長輩給予，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少年他都惹不起！

  能殺死妖獸的少年，和長輩能隨意賜下妖獸頭骨的少年，兩者都一樣可怕。

  立刻轉變了態度，衛兵大聲招呼著同伴開門，然後將令牌小心翼翼的還了回去，之後便退下，不在言語。

  跟隨著另外一名恭敬衛兵，高川走到了被打開了一絲縫隙的大門之前。

  這個時候，高川才發覺，之前看起來像是螞蟻洞一樣的城門也是如此高大，他站在門前，就好比大樹旁的野草一般，這大門只不過是和牆壁對比起來太過渺小了而已，相比人而言，已是巨大無比了。

  就在穿過城門，進入到天關內部的那一刻，他突然醒悟到，這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過此門後，便不再是由妖獸主宰的深山，而是由人類掌控的世界。

  不用整日辨識方位，害怕尋找不到道路，夜晚只能眠於洞中，也不用日日夜夜和妖獸搏殺，戰到渾身酸痛。

  他可以放心安睡，不用擔憂被野獸襲擊。

  「鎮西天關……這是第一站。」

  小聲喃喃道，高川眼神變得堅定。

  「正月之前，我必到玉京。」

  「誰也阻礙不了我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