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源

  甦醒之後，高川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不僅僅是身體方面的，精神方面也有同樣的感覺。

  非要形容的話，類似長期被什麼枷鎖鎖住，突然有一天因為意外被解開束縛的自由感，渾身上下清爽無比，活力十足。

  明明只是睡了一覺，卻有種重獲新生，世界變得更加美麗的感覺。

  這想法在腦中快速的過了一遍，並沒有深思下去，他伸了個懶腰，低頭看去，然後一怔。

  胸口的草木葉子組成的遮蓋物居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看草木邊緣的痕跡，似乎是被燒掉的。

  下意識的掃視周圍，樹底下並沒有任何野獸的來過的痕跡，樹枝旁邊也沒有鳥的味道，周圍空無一物，哪怕是昆蟲都沒有，可以說是絕絕對對的一個人。

  不過葉子和灌木……不僅僅是這些，就算是雜草都顯得黃綠一片，有些枯萎的痕跡，就算是現在已經是深秋，但這山中的樹木哪有那麼容易就變黃啊……但這也不好說，森林中的事情千奇百怪，這也算不上什麼奇怪的事情。

  抬頭看向太陽，他眯起了眼睛。

  不可能的。搖了搖頭，高川忍不住想要讚嘆一下自己的想像力，怎麼可能是太陽燒的。

  覺得肺部有些發·癢，他便咳嗽了幾聲，然後嘆了口氣。

  相比起是太陽曬的這一點，他還是覺得應該是核心搞的鬼，說不定是想要曬太陽，所以故意燒點遮擋它的東西嗎？真是個任性小傢伙。

  高川成功的猜對了真·相，但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

  休息準備了一會，是時候出發了。

  帶著包裹跳下樹枝，由於並沒有什麼包裹和麻煩需要處理，高川只花了不到十秒就搞好了需要準備的一切，拿起如同蛇皮袋一樣，由麻布編制的包裹，就直接朝著太陽升起的那一邊走去。

  雖然還不知道有多遠，但是通過逐漸變少的山脈，變多的山谷丘陵可以看出，他已經逐漸脫離了深山，來到了所謂的西山和中原的邊境附近。

  這個位置，就算是遇到其他人也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畢竟已經到了深秋，野獸都一個個膘肥體壯，而且感官都變得遲鈍，獵人們都會挑選這個時間進入叢林丘陵尋找獵物，實際上，一般獵人打獵都是在這個位置，像雲木村和其他深山中的小村子那樣，進入大山深處打獵，才是讓人搖頭的危險行為。

  目前，高川的包裹中，除了一個已經快要喝完水的水袋外，也沒剩下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一些錢幣，金屬片，乾糧，某些殘存下來的書籍，繩子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這就是包裹中的全部物品。

  地圖，玉簡和割肉用的小刀被隨身攜帶，用繩子牢牢的綁在腰上，然後用草木衣物遮蓋。

  邪魔的晶體在考慮之後也被隨身攜帶，雖然現在看來沒什麼用，但是這麼大塊堅硬的純圓形水晶想必也是值不少錢的，到時候無論是賣掉還是收藏都是好事，現在就因為攜帶不便丟掉的話以後肯定會後悔。

  至於為什麼帶上這些東西，錢幣是為了留待不時之需，免得到時候進入新朝國界內需要花錢卻一分錢也沒有，金屬片其實就是錢幣被融化之後凝聚而成的大塊兒金屬板，說不定有什麼用，畢竟是金屬，比木頭石頭什麼的硬多了。乾糧就是油餅和肉乾，昨天晚上吃了許多，肉乾已經沒有了，油餅現在省著點吃的話大概還剩下一餐的量，書籍都是些雜亂無章的東西，從歷史到地理，從草藥到修行，什麼都有，都是高川從廢墟中搶救出來的。

  繩子是之前做衣服的時候多出來的，大概有那麼兩三米長，現在用來捆在包裹上，用來將其綁緊。至於那些奇怪的植物，經過高川以前親口測試，都是些類似於調味料的東西，有些味道辛辣鮮甜，有些香味比較接近於辣椒和孜然的合體，香辣可口，不過有一點不大好，就是所有的材料都有股非常澀的苦味，入嘴之後會將舌頭都麻痹，不然的話，這些植物的確是完美的香料調味料。

  在路上，他找了一些乾燥的樹木枝幹和草葉，並且收集起來放進包中——這些都是生火的材料，昨天晚上，乾糧已經吃的所剩不多，恰好高川以前聽行商說過，東邊的那個方向附近有一條河還是湖，他準備去抓一點魚來烤著吃，順帶晚上驅散點寒意。

  之前之所以不生火，是因為沒有需要驅趕驚嚇的動物，也沒有需要烹飪的食物，蚊蟲也沒辦法咬破他的皮膚，所以就沒有這個需求，不過最近天氣逐漸轉涼，雖然陽光依然毒辣，但是到了晚上，氣溫下降的非常厲害，昨天是在隕石墜落地點的中心所以並不覺得有多冷，但是今天開始就要好好注意了。

  就算是已經寒暑不侵，但能舒服一點就舒服一點，無關意志力，主要是沒人會傻到自己找苦吃，苦修也不是這樣苦修的，更何況他還不是苦修者。

  天氣越發乾燥，不過高川並沒有覺得有多熱，甚至在烈陽的照耀下，還有些舒適的感覺，但是乾燥缺水卻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再怎麼不怕熱，水分也是要一樣蒸發的。

  按理來說，水和湖都是處於低部地區，在山區的話，只需要不停地下坡就遲早能找到……

  站在樹頂上，眺望著遠方，高川不禁有點懷疑自己前世的經驗，現在他已經找了差不多一個下午了，居然還沒有找到水源。

  沒有雨水，沒有水源，這些樹木怎麼活的？忍不住在心中抱怨道，高川覺得這事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事到如今，已經喝完所有淨水的他差不多已經放棄了在有水的地方洗個澡順帶抓條魚當晚飯的想法，只要有個地方能提供無所謂清潔不清潔的水，讓他補充下水分就好。

  反正，自己的胃部已經被改造了，不，並不僅僅是胃部，似乎整個消化系統都被徹底強化了一遍，如今別說是髒水，就算是墨水毒藥，只要其中含有水分，他就能吸收掉，然後排出有毒無用的物質，保證自身的安全。

  哪怕是吃土，他都能補鈣。

  至於惡不噁心就是另外一回事，反正口渴到了極點也無所謂這些小事。

  從樹上下來，在陽光下繼續尋找水源，山林之中遮蓋物並不少，被太陽直射的機會也不多，但是想要走得快一點，就不能呆在樹底下，非要出來走進空闊地不可。

  就算是為了視野的開闊，高川也要時不時的上樹，然後被太陽烘烤一番。

  不過，似乎是時來運轉，他在行走過程中忽然發現了個好消息——自從離開山嶺地區，來到這片低洼地帶，紮根在白色岩石上的森林後，周圍的樹木上便開始有了些綠色的蔓藤，對於老獵人和樵斧而言，可是少有乾淨的水分來源，只要將其切開，就能喝到一些略帶苦澀的草味淨水，雖然不多，但是能解口渴，更何況這種蔓藤並不是只有一條，周圍能看到的樹木，至少有一大半都長著一堆這樣的蔓藤。

  自然，這水中肯定是帶些毒素的，在很久之前，第一次喝這種水的高川拉了好幾次肚子，被同行的老獵人一陣嘲笑，但是如今自然不必多說，這點小小的毒素完全威脅不到他的身體，他甚至還能在核心的幫助下輕鬆看破這毒素的本體，那是一種刺激腸胃蠕動的微量物質，以毒攻毒的話，還能治療便秘。

  不過，最重要的並不是這個。

  將蔓藤中的水分全部擠出，高川在解除了口渴之憂後，眼神再次變得銳利。

  這種蔓藤的周圍，必定有大量水源，雖然並不知道是否乾淨，但是只有在大量水源的催生下，才能長出這種蔓藤。

  村子後面的深山中，有一口泉水，常年被野獸妖獸占據，那時的高川沒辦法冒著死亡的危險進去取水，只能在周圍尋找這種蔓藤解決口渴問題，一直如此。

  所以他對這種植物相當熟悉。

  不過，馬上就可以遇到水源的興奮感在高川再次爬上樹頂的時候消散了。

  因為從樹頂上向下觀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河流湖泊。

  他有些難以置信，因為按照以前來到過他們村的游商所言，這個地方是的確有水源的，說的那麼似有其事的樣子……不過他也記不清楚他說的是河還是湖了，畢竟對於當時的他來說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只能記住東方有水源……」

  再次轉念一想，高川覺得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畢竟水的問題其實已經解決了，現在他還耿耿於懷的原因只是因為吃膩了肉乾和油餅，想要吃點河鮮改善下伙食，如今希望破滅，自然有點不大舒服。

  說不定，水源並不是河而是泉水呢，就好比當年的後山那樣，被樹林遮掩。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自我安慰了一下，高川猜測著原因，不知為何，這山脈附近的山泉特別多，河水反而比較少。

  至少在雲木村周圍是這樣，就不知道在這丘陵地區是否也是一樣的情況如此。

  解除了焦渴這個問題後，另外一個等待解決的問題出現在了他眼前。

  晚飯，在哪裡？

  一般來說，山中的居民一天只吃兩頓飯，早上一頓，下午一頓或者晚上一頓，但是高川不一樣，哪怕是上一世的一日三餐都不足以滿足他的需求，基本上，只要有肉而且味道不錯，他就肯定有胃口去吃。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可以說是粒米未盡，到現在，他已經有些很強的不適感了——胃部不停地痙·攣摩擦，腳也有些發軟。

  剩下的那點乾糧，不到最後關頭他真的是一點也不想動，作為一個對食物要求很高的人，不到危急關頭，是絕對不會吃哪種毫無滋味可言的石頭味油餅的！

  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高川控制著身體，將胃部的痙·攣慢慢停止。

  但在中途，他突然睜開雙眼，面露興奮之色。

  隨後，他毫不猶豫的俯身趴下，將耳朵緊貼地面，那一層堅硬的岩石上，聆聽著一切有可能的震動。

  剛剛靜下心來的時候感覺到了，那個震動……

  認真分辨著，然後，高川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河水，那是河浪沖刷翻騰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