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下套

2023-10-23 19:38:31 作者: 獨望驚瀾
  能坐在雲客齋二層的都是有身份的貴客,趙君行更是其中的顯貴。

  若是劉引沒報出將軍府的名號,小廝說什麼也不會讓他驚擾到緝妖司玉牌抓捕。

  但崇兆奎老將軍在北三郡聲名顯赫,威望極高,所以小廝才壯著膽子敲響了雅間的房門。

  趙君行微微一愣,心說今天也是真巧,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於是開口說道:「有請。」

  他知道,劉引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下千戶,統領軍中三百甲士而已,但卻是崇兆奎的親信,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並沒有表現的太過倨傲。

  小廝趕忙低著頭推開雅間房門,一個身材適中,相貌平平無奇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的表情有些玩味,仿佛也才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似乎有些不情願的邁步走進雅間。

  劉引覺得,自己今天倒霉到家了!

  自從領命下樓,他便朝著那人群中的灰衫青年追去,終於在行出主幹道的時候,和青年僅有數十步距離。

  然而那青年見行人稀少,便足下發力,就算劉引使盡吃奶的力氣,還是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盡頭。

  劉引暗暗心驚,要知道以他上三境巔峰之姿,且專攻神行術,就是極三境修者都不易把他甩脫,如今卻連那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此人修為究竟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但崇兆奎下令不得不從,無功而返在將軍府是大忌,更何況只是請人這麼件小事。

  他只得返回主幹道,在小路口靜候。

  但是等到天色擦黑,仍然不見青年蹤影。

  劉引無奈,思考著措辭,頹然準備返回。

  然而在玲瓏坊門前驚鴻一瞥,讓他燃起了希望。

  坐在窗前,和玲瓏坊執事相談甚歡之人,豈不正是那灰衫青年!

  劉引穿過店堂,不顧小廝阻攔,徑直走向後院,直衝三樓。

  只是又慢了一步……

  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劉引一時間有些凌亂。

  他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但是不對啊,將軍言明讓我恭敬有加,說明此人是友非敵,又何必如此。

  帶著疑問,拖著已經麻木的身體,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雲客齋又尋到了陳至的身影。

  本來滿心歡喜打聽到灰衫青年所在,興高采烈的走到雅間門前,小廝的一聲「趙大人」卻讓他頓時汗毛倒豎。

  趙君行貴為緝妖司玉牌抓捕,那青年能和他飲酒談笑,難道說也是緝妖司中人?

  深知崇兆奎計劃的劉引頓感不妙,暗暗責備自己一時糊塗,沒有打探清楚雅間內還有何人就一頭闖入。

  到了如今這副局面,該說什麼是好。

  他有些木訥的站在雅間正中,身後小廝緩緩關上房門,卻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趙君行一頭霧水,讓出把椅子拉劉引坐下,攀談道:「劉千戶何時返回的垂州?」

  劉引抹了把滿頭熱汗:「今天。」

  趙君行笑吟吟再問:「匆匆而來可有急事?」

  劉引擠出一絲笑容,萬萬不敢道出實情,只是說道:「我在遠處見趙大人進來,尋思著多日未見甚是想念,便想過來打個招呼。」

  「打個招呼?」

  趙君行一愣,心說自己和劉引雖然有過幾面之緣,但實際上並不算熟絡,平時見面也是不冷不熱的,怎麼偏偏今日這般殷切。

  他下意識搓了搓臉頰,疑惑心起。

  難道是因為我又變帥了,博得了他的好感?

  「打個招呼怎麼行!」

  趙君行眼珠一轉輕拍桌子,豪氣說道:「今日一起不醉不歸!」

  劉引苦著臉接過酒杯,眼睛緩緩看向陳至,審視的打量一番問道:「這位是?」

  趙君行哈哈大笑:「這便是我緝妖司大牢新任司寇,陳至陳大人。」

  咔嚓!

  劉引腦海中如有驚雷爆響。

  新任司寇?

  他就是將軍的那個心腹之患?

  此人萬萬不能帶回府去!

  趙君行哪裡知道他的想法,還在介紹說道:「陳大人,這位是將軍府舉足輕重的人物,劉引劉千戶。」

  他對著陳至使了個眼色,陳至立時明悟。

  正在合計如何從老將軍那裡得到支持,緊接著就送來一個劉引。

  簡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遞過來枕頭啊!

  陳至心裡樂開了花,頻頻敬酒,根本沒給劉引反應的時間。

  兩位修者輪番灌一個主修武者術法的千戶,只片刻劉引便開始迷糊,神志有些不清了。

  陳至藉此時機突然說道:「我在山中隱居時便久仰老將軍大名,若有機會,還要煩勞劉千戶幫忙引見一下。」

  劉引口齒不清的說道:「將軍也正有此意,此刻正在府上等著……」

  話說一半,他才發覺自己失言,但收回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假裝嗆酒,乾咳了兩聲掩飾尷尬。

  趙君行嘴角勾起,哈哈大笑,撫掌道:「老將軍消息靈通,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司寇快行趕去,莫要讓老將軍等急了。」

  陳至點點頭,直接起身。

  「……」

  劉引無言以對,半晌才緩緩起身,垂頭喪氣的朝門外走去。

  現在的年輕人不講武德,淨是些灌酒套話的卑鄙手段,難怪自己中招。

  ……

  雲客齋為取靜河美景,故而距離將軍府不遠,過不多時,陳至便聽見崩騰呼嘯的河水激盪之聲。

  穿過密林,眼前便是燈火通明。

  劉引臉上浮現出詭異的微笑,招呼對岸僕從放下吊橋,而後對陳至拱手致歉:「司寇大人見諒,我尚有護衛將軍府重任在身,不便一同前往,您過橋後自然會有人接引。」

  說完後又閒聊了幾句,顯得並不匆忙,然後才緩步消失在黑夜中。

  實際上,此時劉引的脊背已經溢滿了冷汗,心中默道:「一時不察把對頭引入府中,此時不走,怕是以後都不用走了。」

  但是腳步卻異常淡定,甚至還笑眯眯的和其它守衛們打著招呼。

  直到圍著將軍府巡邏了小半圈,確認四下並沒有人注意到他,這才借著靜河嘈雜的水聲,腳下加速,向著城門而去。

  靜河水蜿蜒流淌,數百步之後,便從湍急過渡到平緩。

  河水平靜無波,宛若一面鏡子,倒映著明月如盤。

  劉引的心情稍稍放緩,但深知脫離北三郡才能暫時放鬆下來,於是腳下不停,甚至更快了幾分。

  以四品之軀行神行妙法,劉引自認已不遜於極三境高人的速度,心中頗為自得。

  然而就在這時,河堤旁兩個柔弱的身影讓他心中頓感不妙。

  一個陰冷沙啞的聲音傳來:「劉千戶夜半疾行在出城的路上,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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