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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0:39:11 作者: 唐宋大王
傅染將手探向懷中。是沒骨釘。
墨牟見狀,連忙乖乖將軟劍卷回來,不再廢話:「我就是來送個藥的,馬上走。」
「不過呢,你也在這兒待不了多久了。」
「大托這邊已經在整軍了,馬上又有仗要打咯。」
「你的網既已下了,可別因為美人而忘了收啊。」
墨牟意味深長的理理衣角,放下鹿活膏,感慨著走了。
傅染沉臉。
他說過,他不喜歡被別人掌控操縱的滋味。
想到過往種種,傅染拳頭無聲握了起來。
這時姜桃突然翻了個身,揉揉惺忪的睡眼咕噥道:「雞?什麼雞?」
「不許吃我的松子雞!」
傅染鬆了拳頭,側身安撫著輕拍她的背,將人又給哄睡過去。
待姜桃重新睡穩後,傅染咬牙。
「要吃也是吃你,誰要吃你的松子雞。」
唇角撒野出氣般在她額頭咬下一個漉漉的啄。軟玉溫香,像淺嘗了一朵沾了露水的芙蕖。
芙蕖帶水,喉頭卻愈發乾的厲害。
滋味很好,接下來吃哪裡呢?傅染舔舔唇角,眯起桃花眸子。
他將眸光盯在了姜桃嬌艷欲滴的唇上。
慢慢靠近。
靠的越近,奶香味就越濃。
春波瀲灩,心神蕩漾,背上的汗毛仿佛開始鼓譟著跳起舞。
就在馬上嘗到滋味的時候,姜桃的腦袋突然在他頸窩蹭蹭,含含糊糊道:「白哥兒,你身上有草藥香,我好喜歡。」
白哥兒?
傅染心中盪起的春波霎時變成了噬人的漩渦。
嬌滴滴的唇是如何說出這般帶刺扎人的話的?
方才想偷香的旖旎一下子被澆滅了。
傅染一把拉下她纏住自己的軟臂,坐起身在床幃里晦晦盯著她琢磨。
上次是晉哥哥,這次又是白哥兒。
她這張小嘴兒里的這些個哥到底都是誰?
傅染再次握緊拳頭磨磨後槽牙。
……
在天邊露出魚肚光之時,傅染方才將姜桃送回了她的房間。
寸劍在房頂打個暗號,傅染隨後便去了烏宅。
「事情辦妥了?」傅染問道。
來報消息的是寸劍,說明事情定是成了。
果然,寸劍拉開牆角一道幕簾,抱拳道:「質子屍體已經拿到了。」
「並且也按照主子先前的吩咐,在都督府留下了質子假死逃脫的痕跡。」
傅染看著屍體。
傅昭看起來面色祥和,像平時一樣安靜無言,如同只是睡著了一般。
看來霍凌霄將屍體養護得很是悉心。
傅染背過身,打開窗望望天空道:「找個好地方溶了吧。」
寸劍領命下去,在墨牟處拿了化屍粉。
傅染和傅昭的交集,起于于涼國的冷宮中。
「那時傅染六歲。母親消失後不久,他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冷宮裡。
那天他穿著一雙小棉鞋,在地上撿葉子。
他在落葉堆里扒拉著,小心避開藏在落葉堆里的灰礫瓦片。
傅染將圓圓的葉子一點一點挑出,兜了滿懷,拿已經磨破了的袖角仔細擦拭著。
風吹來,庭廊空空蕩蕩,呼號著慘厲的迴響。屋檐上年久失修的瓦片搖搖墜落,砰的一聲,碎在落葉中。
這樣的情形傅染早已在懵懵懂懂中習慣了。
他警覺地將腳往回一收,避開了濺過來的一角碎瓦。
小棉鞋上裹著的樹葉被蹭掉,一個咧口的破洞又重新露了出來。
傅染低頭瞧瞧,抽出手小心的將破舊鞋面擦了又擦。
上次應付那頭沒成年的野豬時,就是因為沒有鞋子,才讓他的腳跟被咬傷。
那次搏殺後,他躺在床上好多好多天。
那個叫爹爹的人很滿意,墨先生卻很生氣。於是墨先生派人天天撬開他的嘴巴灌苦湯。
很苦很苦。
傅染不願再嘗的那種苦。
所以他要保護好他唯一僅有的這雙小棉鞋。以避免下次在冬日裡赤腳作戰。
傅染從懷兜里挑出一片韌性極強的葉子,再次小心的將破洞包裹上。
然後將剩下的圓樹葉一個一個疊起來,很快疊成了一堆小歲餃的模樣。
他記得,母親最愛吃的便是歲餃。
冬日是團圓的季節,傅染踮著腳,將疊好的歲餃儘量擺向更高更高一些的牆縫中。
他聽墨先生說,人走的越高,念想便越遠。
他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既然人走的越高,念想便越遠,那麼他把母親愛吃的歲餃擺的更高更高一些,是不是自己的念想就能遠遠的一直飄到母親跟前去。
傅染仰起灰撲撲的小腦袋,看著高高的,深深的,似乎望不到頭的宮牆。
待有一天他能將歲餃擺到宮牆頂上了,母親是不是就會回來?他是不是就不用被一直關在這裡,時不時與不同的野獸搏殺了?
傅染不確定,但他是這樣期盼著的。
「咚」地一聲,從天而降一個紅蘋果砸到傅染的臉蛋上。
「呀,對不起。」宮牆頂上突然冒出一個玉冠束髮的小腦袋。是七歲的傅昭。
他囁嚅著道歉,聲音怯怯的,清澈的眸子湧上絲驚慌。
這是一種長久在皇宮中受欺負看冷眼的條件反射般的兢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