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往事

  子璇曾在另一時空的渡仙海遊蕩，結果有幸尋得摘星閣暗堂小隊中一名元嬰期的屍身，據他身上玉簡記載，渡仙海的極北盡頭是一片深入海底，比山脈還要巨大的淺黑色光幕牆。

  光幕是由某種古怪的符文與陣紋結合，看起來像是沒有邊際，實則不然。據那名修士和他的小隊猜測，這光幕強應是補住了渡仙海連通北靈界的窟窿。

  雖不知這窟窿是從哪裡來，但顯然天外魔族是不願意讓神家人有任何機會從北靈界裡脫離出來的。今日一聽，這事還有姬家和有莘氏的參與，子璇雖不覺得意外，心中卻也有著無限感慨。

  子家兩方族地亦曾經歷過相似的背叛，十萬年就從昌盛跌落至谷底，而被困在封印里百萬餘年的神家，所失去的肯定不能以數來計量。

  「百萬年前，北靈界還是一片靈氣充裕的汪洋大海，海水瑩白如玉，海上群島、浮空群島無數，島上又有山川平原、沙漠丘陵、江河湖海，當然還有各大宗族與門派，有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城池。」

  「我們神家卻不居住在海上，而是世世代代都在海底之下的九龍山脈生活著。直到那日，海水如被抽走一般朝海底一處漏洞流向空間夾層，接著不知又流去了哪裡，從那日起，北靈界就成了一片乾涸荒蕪之地。」

  聽到這裡，五人皆是明白過來，沖霄所說的瑩白海水肯定是流去了渡仙海。或者說渡仙海原本是不存在的，正因北靈界的水被引走才會形成。

  「北靈界是水之靈地，沒有了水，資源將迅速退化，從而影響到靈脈。不僅僅是神家，生活在北靈界所有生靈都將受到極大影響，然而誰知海水被抽走還只是第一步。」

  「海水被抽走，北靈界就有不少生靈離開，神家族人眾多，其中一些旁支分支也開始搬遷。然而我等作為太上長老決不能離開，只能在一籌莫展中掙扎著想辦法，試圖尋找海水的下落。」

  「結果還未開始行動，對方倒是等不及了。」沖霄似乎恢復了少許知覺，長尾不能克制地動了動，鱗片隨之閃爍起黑藍色光芒，巨大的龍身在照明石昏暗的光芒中極為耀眼。

  「海水被抽走時距離大戰結束不久，各界都在休養生息。我等都以為天魔魔君凝成的魔尊已經徹底隕落，誰知它根本未死，而是籠罩在五大靈界天外與界內的交界處，由於太過虛弱，由於刻意隱匿，所以無形無質無氣息。」

  沖霄並未因說到困住自己罪魁禍首而激動憤恨，她的聲音依然鏗鏘有力，語氣依然算得上溫和，就像是在像小輩們敘述那些早就因淡忘而釋懷的往事。

  只是她的眼神充滿了力量，堅定無比，讓人知道她絕無可能對此事釋懷。

  「那一日天昏地暗，分守在北靈界的天魔魔君耗盡力氣以自身封閉住一整界，姬家與有莘氏的叛徒，引領著那些信奉天外魔族的生靈，來到北靈界天外大開殺戒，好像要將整界生靈全部滅殺於此，以泄不能滅我神家之憤恨。」

  「散仙與渡劫期漸漸隕落了，接著便是合體期、出竅期、煉虛期最後輪到築基與鍊氣期的孩童時，這些叛徒都不曾有半點留手。他們狂笑著揮舞起衣袖，如群魔亂舞，使北靈界血光滔天。」

  沖霄的聲音迴蕩在死寂一般的洞穴中，聽得人背脊發涼，心底生寒。有天魔魔君壓頂，北靈界如同困在籠子裡的獸，饒是再有實力，也只能夠任由人家宰割。

  這一場殘暴的混亂不是大浩劫中的大戰，而是一場毫無人性的屠殺。子璇默默一嘆，那些同為人族的叛徒，那些同為萬界生靈的魔修與妖修，又在百萬餘年後的今日重現了。

  他們不是同一批，卻有著完全一樣的殘暴與兇狠。給諸天萬界再一次帶來血雨腥風，使得靈氣中充斥著魔氣，空氣中滿是死亡的氣息。

  沖霄只頓了片刻，無聲嘆了口氣，又再接著講述起來。

  「北靈界成了一片死地。神家低階小輩與中層修士全部遇難，高階也大多傷重。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嘗試，都始終無法使神家能夠化龍的渡劫期隕落。」

  「那時候各界都在大戰後的恢復中，但儘管如此，還是有渡劫期知曉了北靈界的不對勁開始準備營救。那些信奉魔族的修士頂不住壓力，為了速戰速決，只能按照天魔魔君吩咐設下大型封印，再將我等逼入曾是海底的山底。」

  沖霄轉動黑亮的巨大眼珠，看了看這方巨大的洞穴。「光是北靈界被封印還不夠，他們還要將我們壓在山下，絕無翻身的可能。然而既是幸運也是不幸，我族有一秘術能夠使渡劫期啟動時間護罩，使周遭時間減緩二百萬甚至三百萬年。」

  五人聽後不解，耐不住性子的子徖更是直接問道：「這是好事，為何靈君要說不幸？」

  「因為這秘法，就是我石台下方的陣紋，其實是一座祭祀陣法。無論啟動還是後來的開啟都需要祭品。而當時的啟動，需要兩名散仙的龍魂。你們之前所看到的白光，其實算是我族兩名羽士的魂靈。」

  五人齊齊沉默了，這座山脈中共有九名神家渡劫修士，那麼當年為他們死去的散仙，便該有十八人。但讓他們意外的，神家遺留下來的渡劫期遠遠不止這些。

  「其實除了這一座山脈，還有另外八座山中皆有九名我族渡劫期。一共九九八十一人，想來現如今都已退化至煉虛期了吧。不知這世道現下如何了？北靈界名存實亡，我等無法進階、壽元又少的神家人，又該何去何從」

  沖霄有些悵然，輕輕閉上眼似乎想從這些煩亂的思緒中脫離出來，過了好一陣，她聽到子澤主動說起現在各界的情況，這才又緩緩睜開了眼。

  「沖霄靈君，諸天萬界正在大戰，正如百萬年前那場被我們稱之為『大浩劫』的動亂，天外魔族又在叛徒的帶領下侵入各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