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起因

  在游虛的記憶中，太初世界的崩塌是無法計量的史前之事，這方秘境作為太初殘片，不知為何一直幸運地保持著巫靈界的原貌，在數不清的年月中甚少有改變。

  按照陰瓶的記憶來看，它的主人已是這殘片上土生土長的巫者，與太初世界的年代相隔甚遠。饒是如此，它們這對仿製的乾坤瓶的誕生，距今亦有百萬餘年了。

  子璇與子家的人，包括靈界的所有修士，都不能確切地知曉大浩劫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只能憑一些殘破的畫面與隻言片語的信息來推演。最終得到的答案既不準確也不一致，但大部分修士認為，大浩劫應當是發生在百萬年前。

  所以在聽到姬家女修時，子璇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了麒麟一族叛徒。要是他們在那時就有了恢復太初、引魔入世的念頭，後來發生的大浩劫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了。

  大浩劫前應當有很長一段時期的盛世，經過太初崩塌後的恢復生息，各界都該有了勃發的生機與完善的法則，這樣的世界本該是繁華且令人嚮往的。

  但人族自始至終都有一些心境上的缺陷，或是懷古，或是嚮往異族更強的力量，總之一旦生出這樣的念頭，就容易選擇走上那條與諸天萬界完全背離的道路。

  且不論這選擇的對與錯，只道這樣的選擇對萬界生靈造成的災難，就是子璇與她這一方的修士絕無法接受的。

  她在夢境中只不過窺到了最後一戰的最後一些畫面，就能感受到集聚五行世家幾族心血的五靈，在面對五大魔君凝成的魔尊時，所經受的那種絕望。更不用說真正經歷了大浩劫的古修士、生靈們，看到黑霧四起，看到生靈塗炭時的心境。

  五靈隕落之際散發出遺憾與無奈的氣息，讓經歷數次小型魔戰的子璇感同身受。魔物入侵時，修仙界成堆的殘肢，與浸入土地中的暗紅血液，比天空中炸開的各色靈光還要令人心悸。

  「大浩劫？」陰瓶煉化了不少巫氣，反應變得比剛剛還要快上幾分，靈智顯然隨著實力一同恢復了。「是修仙界的大浩劫麼？難怪了從前懷巫秘境中的巫者與修士都能突破飛升，從那時候起，這裡就被徹底封閉了一般，再無人能出去了。」

  「原來是你們那邊出了岔子。」陰瓶的話中並沒有怪罪的語氣，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語氣，它與游虛、流光不同，更像是一個旁觀者，世間萬事萬物對它來說都只是划過眼前的畫面，僅此而已。

  「不過，反正主人從姬姓女修離開後就開始消沉，飛不飛升的也不在意了。我對這些亦無所謂，反正主人讓我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至於秘境為什麼被封，被何人所封，我都不在乎。只是因為主人在乎，我時常聽他念叨，就有了這些記憶。」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子璇知曉它是在煉化體內巫氣，且不受外界干擾，於是便輕聲問道：「那你主人時常念叨的是什麼？有關那女修的事麼？能否與我說一說？」

  陰瓶幾乎沒有考慮，毫不猶豫地道：「主人經常說他受了欺騙，後悔自己輕信於人，不該將巫族的事講給外族，否則懷巫秘境也不會如此。」

  子璇疑惑道：「你主人如此懊惱，難道造成秘境封閉、外界大浩劫的原因與他有關？」

  「嗯。他在那女修離開時還未如此消極，是秘境封閉後才如此，心境幾近崩塌。偶爾還道自己不該沉浸在恢復太初世界的妄想中，不該想出那樣的法子，更不該讓人知曉。」

  子璇心中似被點亮了一般，閃過一個念頭。「你主人想出來的辦法，該不會是讓魔族降世，讓六大靈界融合吧？」

  陰瓶仍是不曾停頓，毫無猶豫地答道：「正是。」

  聽到這肯定的答案，子璇除了感慨命運弄人不知再說些什麼才好。一個不曾到過太初卻無限懷念太初的巫者，為了恢復太初世界的法則，竟能想出這麼極端的法子來。

  比靈界更完善的法則，固然對生靈有數不盡的益處，可這樣一來萬界都成了魔族領地，對於不願入魔的大部分生靈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可言？

  子璇嘆了口氣，接下來的事無需再問被禁錮起來的陰瓶，她自己就能夠對應得上了。從秘境出去的姬家女修顯然不僅對太初世界感興趣，還對力量無窮盡、遠遠強於任何一道的魔族感興趣。

  她既然聽說了有引魔族入世的方法，自然會號召所有與她一樣的修士，齊心協力讓魔物前來。只是那時正值諸天萬界的修煉盛世，強者多不勝數，包括巫靈界在內的六大靈界合力，最終付出慘烈的代價，才讓魔族沒能完全占領萬界。

  幾近斷絕的道統，使得諸天萬界在百萬年來，都不曾恢復至盛世時期的繁榮強大，反而因為魔族未徹底被滅殺，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近十萬年，更是連五行世家都開始衰敗，東、南、北與巫靈界封閉，就連下界的大中型修仙界，都是由天魔分身掌控的家族稱王稱霸。

  修仙界的休養生息，伴隨著的是魔族一方悄然無聲的浸透。直到子家再次崛起，直到仙魔大戰引發了眾修的警惕心，這才又有了如今再次聯手的徵兆。

  「你們人族真是奇怪，好好的道統傳承不學，為何非要求魔族異物之功？心魔固然難除，可功法總是能夠選擇的吧？」陰瓶難得地問了一句，但聽起來倒也不是特別感興趣，好像沒有非要知道答案一般。

  子璇身在下界，並不能完全理解曾經那些引起大浩劫修士的想法，於是只道：「以我如今淺薄的觀點來看，無非是因『實力』『地位』『資源』這三樁。」

  「天外魔族實力強大，有了實力就有了地位，有了地位自然會得到更多的資源。可能在那時候，五行世家相互之間、以及各家族內部，就已經不完全是融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