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8章 變小

  子璇冗雜的記憶中存放著無數靈植的特性，有的草木花朵毫無用處，也有的珍惜罕見價值難以用靈石估量。她每走過一個地方都會在閒暇時尋找有關當代與遠古的靈植玉簡，以求在各種變異中悟得這種無智慧生靈的「道」。

  她在有些遙遠的記憶里翻找了一遍又一遍之後，最終能夠確定眼前暗紫泛著幽光的艷麗花朵，絕不屬於如今的諸天萬界，甚至不在任何一枚靈植玉簡中。

  子若沖疑惑的神情表明，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知此物為何物。

  他下意識地看向對花草樹木有研究的子璇，仿佛試圖從她臉上看到答案，但很明顯子璇給不出來。「這裡空間波動獨特，又沒有陣法的氣息，看上去唯有這花值得一探，可惜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兩人來都來了，自然不肯因一時無措離去。

  子璇聽到他篤定這裡沒有了陣法存在，乾脆果斷地邁出一大步，朱色身影在荒涼乾枯的土地上翩躚，猶如一片被風帶來的紅葉，讓死地有了生機。她越是靠近那朵奇異的花，越是覺得周遭空間波動不同尋常。

  若將空間波動比做一圈圈規律盪開的漣漪，這裡的每一道「漣漪」就比別處顯得更加緊密，幾乎到了毫無縫隙的程度。這樣一來就讓身處其中的修士感覺到壓抑，要是境界不夠，甚至會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

  子璇覺得自己能夠承受這種過分緊湊的空間，而且不知為何，她感覺到自己正越來越適應這種空間。正待她想要回頭看看子若沖，問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前方地平線處卻猛地升起一朵巨大無比、幾乎高過了山嶽的暗紫色花朵。

  她微張著嘴，驚訝得無以復加。花瓣上絲絲縷縷的經脈，在之前用神識看來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但現在，每一根經脈都似小溪一般寬大，甚至能夠看清裡面緩緩流動的紫色靈光。

  子璇心中一震，猛地轉過頭，果然發現極遠處的地平線上站著比她還要驚訝的子若沖，身形巨大得像是能夠一手捅破蒼穹。「靈君！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你變小得太快，我根本拉不住你！」子若沖懊惱得不行，剛剛才保證會護著她，結果沒多久就讓人在眼前出了事。雖說他隱隱明白這是那朵花的空間之力所致，但這小失誤極有可能成為大失誤，讓他心中緊繃著難以放鬆。

  「我沒事！靈君，你要不要過來看看，這朵花中似乎有不少黑色空洞，裡面散發出來的巫氣很濃郁，說不定就是秘境真正的入口呢？」

  子璇一邊用盡全力與他傳音，一邊探出神識在四下觀察，發現這裡除了花蕊處傳來陣陣波動，其餘地方都很穩定。這顯然不是陣法能夠造成的，那麼只能說明，這朵花本身就有著奇異的空間之力。

  子璇話音剛落，就見遠方子若沖巨大的身影驟然縮小，明明他動得極快，在她眼中卻似放慢了一般，緩緩地變成「正常」的人形，又緩緩地變得與她一樣了。

  兩個從遠處看不到小指頭大小的煉虛修士，就這麼幹瞪著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輕鬆地笑出聲來。

  子若沖探出神識，並未覺得有任何限制，在子璇身上掃了一圈，發現她果真無礙，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驚得我差點報訊叫靈尊前來，好在你沒事，要不然我得被困在煉虛之境直到耗盡壽元了。」

  子璇揮揮手表示不在意，輕聲寬慰道：「我都這麼大人了，靈君不能總把我當作小輩照看著。若不是沒有感覺到危險，我也不會這麼貿然進入其中。我的靈覺一向極准，這不，不但沒出事，還找到疑似入口的地方了。」

  「你站在此處，我先去探探。」他說完又怕子璇固執跟上來，趕緊加了一句。「不是將你當作小輩，而是我神識較強，經驗比你豐富，加上若有陣法在這花蕊之中，也好有所防範。」

  子璇不愛逞強，點點頭應道：「那好，我在這裡警戒著，靈君自己小心！」

  子若沖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習慣了周遭巨大裂縫與花朵的子璇，已經看不出自己與他有多麼渺小。她不再關注乾枯地面上的幽深裂縫，這裡面氣息全無，沒有任何生機，不大可能有高階靈蟲生存。

  她緊盯著在花蕊中鑽來鑽取的子若沖，就像看著一隻朱色靈蝶繞著香花翩飛。照他靈動的身形與穩定的氣息看來，花朵裡面並沒有想像中的危險。

  「看來過了太久，再強的威力都快要被時間抹殺，除了來時的陣法和花朵本身，再沒有任何存活著的東西了。」子璇再次感受到時間之力的可怕，饒是位於一界巔峰的力量，都經不起它緩慢的摧殘。

  在下方等待了不久，子璇腦海中就想起子若沖的傳音：「有八條死路，一條生路，想來應當是通道。這裡無危險，你上來吧。」

  子璇應了一聲好，感應著這裡緊密的波動，調整了跨空而行的身法，從生疏到熟練只用了兩息，待徹底適應這裡的空間時，人已經抵達了花蕊之中。

  軟綿綿的花蕊比花瓣顏色較淺，紫中帶著一點點幽深的紅，隱隱泛著光，看上去有種神秘的美。花蕊中生長著細細密密的蕊絲，像是在上面鋪了一層細密絨毛，沒過了兩人腳踝。

  這裡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靈氣與巫氣結合得恰到好處，沒有了外面荒土中蒼涼的氣息，像是到達了另外一個世界。

  花蕊斜斜向上生長著，其中有九條黑暗無光的通道，其中八道都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

  「這花蕊本身亦是一座陣法，時間已久，我已辨不清是人力設置還是自然形成。不過正因為距今過久，陣法已經失去了效力，很容易探知哪條是生路哪條是死路。」

  子若沖指著唯一一條有巫氣與生氣的通道，轉頭看了看子璇道：「我們就從這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