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南行

  或許是覺得何淼淼識相，也或許是別的什麼對了胃口，妙雲真君對她的態度，算是帶著幾分喜歡，夾雜在暴躁不耐的語氣里，倒是十分明顯。

  「你這丫頭心眼多，好好養你的傷吧。舟主既決定收留你們，那便不會再反悔。至於有些不長眼的小輩，我早就等著捉他們錯處！再不送上門，我都要無理取鬧了！」

  妙雲真君說的小輩是誰，胡不空、衛長樂都清楚得很，何淼淼雖是剛剛醒來，但連猜帶蒙也能想得出，她所說的無非是白沖隱與何燕歸。

  畢竟與她、與青琅眾修有矛盾的，只有這兩個人。而胡不空變作靈雀進寒泉寺尋她時，曾隨口提過白沖隱在歡喜舟上的地位，比別人都要低得多。好像是因奴顏婢膝，不大招人喜歡。

  何淼淼對這人陰損的手段沒有任何好印象，自是巴不得妙雲看不慣他，早早將他給丟出舟外任人追殺去。但她知曉分寸，心裡想想就罷了，自是不會當著妙雲搬弄是非。

  至於何燕歸，何淼淼想都知曉，那副偽善作態到了妙雲真君面前，恐怕早就令她生了厭。

  「好了，你們自便吧，我要歇著了。」妙雲覺得有些無趣，揮揮手開始趕人，不欲再與他們閒聊。

  胡不空、衛長樂帶著何淼淼行了一禮，默默退出房間，在彎彎繞繞的通道中走了一段，衛長樂忽然止住腳步。

  他先是對著胡不空抱了抱拳，接著轉頭對何淼淼道：「你與胡道友先回去吧，我去看看百鍊。徽雲真君為他驅散了魔氣，現在算來應該恢復完畢了。」

  胡不空應了一聲，帶著何淼淼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又轉頭吩咐道：「若有不長眼的挑釁，只管先打了再說。打不過就傳訊於我，我來替你教訓他們！」

  衛長樂聽到這話，笑著點點頭，轉身朝著徽雲真君艙房行去。這幾日舟上修士剛得了令，要找茬，也不會在此時，只是胡不空的仗義還是讓他十分感激。

  何淼淼也覺得，這一回真是欠了大大的恩情，怎麼還都嫌不夠。可胡不空想要的太過虛無，得不到救贖，是他自己放不下，與她本身沒有太大關聯。

  「你隨我來，我先與你講講歡喜舟上的情況。」胡不空負著手，帶何淼淼繞過通道，走下一處木梯，來到劃分給青琅修士居住的底層。

  這裡沒有上層的精緻華美，不過也算安靜清淨，連陣法結界都一應俱全，看起來比尋常飛舟的中等艙房還要好。

  胡不空引何淼淼來到自己的艙房，為免青琅修士受人騷擾，他近日都住在這裡，親自鎮守。

  兩人分坐在矮桌旁，一邊飲著滋養經脈的靈茶，一邊一問一答，何淼淼很快就弄清了舟上的規矩與狀況。

  歡喜舟上的三位真君行事隨意，收留修士全看心情，趕人出去也同樣看心情，求上門來的人不少，現在留下的卻不多。

  由於收下的儘是被塗山氏、陰陽宗與佛門追殺之輩，所以修為個個都在元嬰之上，畢竟金丹小輩，這幾大勢力也懶得理會。

  如今舟上除青琅修士外，另有元嬰初期二十人，中期十五人，後期五人，元嬰圓滿一個都沒有。舟上真君除舟主青玉，左護法妙雲，右護法徽雲之外，還有一名化神初期。

  但這位載陽真君，壽數已近五千，乃化神初期修士的極限，如今出舟遠遊尋藥增加壽命去了。

  整個舟上，除了三位真君，修為最高當屬胡不空，戰力最強的亦是他。畢竟受到塗山氏正統傳承教導的，與旁門左道進入元嬰的散修們，還是有很大差別。

  而同為元嬰後期的白沖隱，進入後期的時間最長，實力卻只是不上不下。畢竟是強行奪舍，肉身魂魄並不多麼契合，若不是靠著手中幾具凶屍，怕是連強悍的中期修士都不如。

  「舟上大部分修士，都不是能以好壞下定論的人。好起來能與任何人以性命相交，但一時不對了，暗算起來也不會手下留情。你作為晚輩，有禮謙和即可，不要與任何人交心。」

  何淼淼自是明白這道理，哪怕她對妙雲真君印象較好，也不可能當真以為，這就是能夠抱著不放的粗大腿，或是全心全意交託性命的大善人。

  「前輩放心，我會好好做個有利用之處的子家晚輩，不讓人覺得無用，也不會讓人覺得太有用。」何淼淼知曉，自己子家人的身份帶來了極大便利，在這艘充滿仇恨塗山氏、陰陽宗的舟上，行事得當就不會有太大危險。

  胡不空見她明白，也不再多提此事，只接著說起前往萬妖山脈的緣由。

  「幾日前，是由我與徽雲真君引得塗山氏注目，再由妙雲真君去塔中劫人。塗山昭未曾想我們是衝著你而去，只道我尋了幫手，去家族屠殺鬧事。」

  「加上困住你們的結界，是由入魔的劉家主所破，塗山昭自是不曾懷疑，只一心顧著追擊我與徽雲真君，帶著你們的妙雲真君走得較為輕鬆。」

  何淼淼聽他說得輕巧，心中只覺驚險萬分，無論哪一步出了岔子，整個歡喜舟都得去填塗山氏的怒火。

  胡不空見她神色凝重，輕笑著緩和了語氣，「操心過去的事做什麼？危不危險都是自己的選擇，你以為化神真君都是胡鬧之輩，不細想一番就會行動？」

  「話雖如此，可還是太冒險了。」何淼淼嘆了一句，只覺說上萬遍感激都無用，還是想想自己能如何以實際行動報答得了。

  胡不空擺擺手，接著說起逃離之後的事，「我們有青玉舟主接應，塗山昭又是獨身追來，自不會與我們正面爭執。隨手對了幾招，雙方都未占到便宜，但歡喜舟卻不能留在陣山。」

  「可為什麼會來萬妖山脈？反正不必再上戰場，還不如走得遠遠的。」何淼淼心中有怨，自己與青琅眾人死傷過半，到頭來沒一人肯理會他們，她才不要做個大慈大悲人，繼續與之並肩作戰。

  「這是我提出的。」胡不空牽起嘴角，笑得十分『奸詐』，「萬妖山脈深處，的確有妖修是從醉萬里分出去的。他們與子家，關係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