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如夢亦如幻

  在會場游離到結束，何淼淼最終對鍊氣分會沒了興趣。傳送至逍遙城廣場，她完全沒有身旁修士們的興奮。

  她倒是想去築基期分會長長見識，只可惜一身修為退回鍊氣，就算散修匯肯讓她去，她也沒辦法參賽。

  帶著遺憾離了逍遙城，何淼淼來到城外曾經採集大食草的地方，在熟悉的水潭山壁開闢出洞府，靜下心來調動靈力，觀察丹田的狀況。

  禁制的確被胡不空解決了，邪氣是功法所帶，只能被暫時壓制。

  靈液團變回了靈氣團，多出來的水靈力也消失不見。異火再不復朱雀形狀，腦海中的真形圖與真音譜，卻還記得清清楚楚。

  幻象久久不發生變化，只隨著她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行動而繼續展開、延續。

  何淼淼覺得這一切，都像是讓她重來一回，感覺奇妙又古怪，也不知何時才算是到頭。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將修為恢復到築基期，解決了體內邪氣才行。

  拋開繁雜思緒，何淼淼凝神沉入體內，開始為『散功重修』做準備。

  十年過去，何淼淼身家耗盡，終於回到築基初期。

  體內邪氣消散，熟悉的水靈力歸來，在丹田化作靈液團，穩穩浮在異火之上。

  這十年，她還將真形圖激發，讓黃焰化作朱雀模樣，一切順利而自然，甚至因為是第二次重修，竟有了從前不曾有過的感悟，對於功法也有更深的理解。

  從閉關中徹底清醒後，何淼淼忽然恍惚，越來越辨不清，重修的整整十年光景，究竟是她真實的經歷，還是幻象想要讓她感受到的。

  若只是幻象，那修煉之中的感悟、時間的流淌、以及體內靈力的增加，為何會如此清晰真切？

  她知曉她進入了幻海秘境，神思也從未被迷住，可時間越久，心中越不確定，對於幻象與真實，都有些不敢再多想。

  若她此刻經歷都是真實，那麼她自以為真實的一切，莫非才是一場夢？她在夢中經歷過一回，忽然驚醒過來，才會以為自己還在秘境幻象之中？

  何淼淼沉下心神，一遍遍默念《元始道經》，漸漸平復了心緒，思索著幻象與真實代表的一切。

  世間萬象，都與天地人相關，無論換了所處之地、還是人有不同決定，都會有不同的發展。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與自然，本該合一，卻被重重束縛所禁錮，所分離。只有打破束縛，回歸自然，才能不被世界、不被境界所限制，最終求得大道。

  只要真切了自己存在的意義，那麼所在之處無論是幻象、還是真實，都已經不再重要。

  她追尋的不是表象的真實與虛幻，她追尋的是道，是萬物與我唯一，天地與我並生！

  在現在修煉，在從前修煉，她的追求從未改變。

  既然如此，何不堅定道心往下走，真真假假，無非是修途中的一場考驗。

  何淼淼緩緩睜開眼，只覺心境澄澈通透，平靜而自然，堅定而強大，有著從前從未有過的篤定。

  她站起身揮開陣法，走出洞府之外，笑著看向遠處廣闊天地，一顆道心，已經初成！

  世間一切，忽然崩塌碎裂，像是被打破平靜的水幕，又像是晶石被摔落在地。

  何淼淼靜靜看著一切變幻，樹木碎成齏粉落地，又緩緩組成石頭城牆，打破、重組，反反覆覆，周圍最終恢復到她進入長蛟門時的情形。

  兩道盤蛟門，緩緩在她面前關閉，城池周圍升起白霧，五色光華瑰麗刺目，讓她無法再細看。

  直到城池徹底消失，她身後才出現來時的海面，以及遠處蓬萊島上，稀稀鬆松的人群。

  她感覺到自己氣息，祭起殘陽一躍而上，頭也不回地朝著海岸飛去。

  岸上早已沒有了曲無聲、陸真人的蹤影，只餘下少許低階修士，滿臉迷茫不知所得如何。

  與何淼淼一般，眼神更加堅定，氣息更加深厚的人，倒也有那麼十餘個，只是築基後期、圓滿的修士更多，初期的就她一人。

  無人交流在幻海秘境中的經歷，是以誰也不知旁人的所見所得，何淼淼猜測秘境能夠展現的，絕非只有她所經歷的一種，可能每個人所見不同，所得也就不同。

  算了算時辰，她才發覺自己從進入到出來，不過只用了一天一夜。

  何淼淼細細思索著此次所感所悟，來到與子珺約定的港口，坐在岸邊看向海天相連之處。

  日落日升，潮起潮落，又是新的一日到來，世間本身像是一個圓，循環往復，永無盡頭。

  待子珺從遠處走來時，已經第三日的黃昏。

  她神色間有種不同於往日的沉穩，像是洗盡一身浮躁，只餘下了最妥當的一面。

  二人見面時，默契地相視一笑，並未互相詢問秘境中的經歷。

  子珺見天色已晚，港口又沒有離開的靈舟，便提議道：「趁著人不多，我們在蓬萊島轉轉？」

  蓬萊島算得上大型島嶼，山川河流、密林峽谷一應俱全，要想將這裡走遍，還得花上不少時間。

  何淼淼本就是來東海走動歷練，自然不會拒絕：「好！那就先去惡蛟谷看看！」

  惡蛟谷，便是東海傳聞中蛟王埋葬兒子的地方，那裡地勢險峻、靈氣濃郁，在古老的傳聞中流轉一代又一代，顯得更加神秘，歷來是前往蓬萊島後，必去的探險之地。

  據去過惡蛟谷的修士記載，其中絕無什麼惡蛟屍身、墓地寶藏，倒是珍稀罕見的靈植與礦脈，的確是不少。

  不過那裡瘴氣叢生，毒物奇多，貪心進入的修士多，能安全出來的人只是少數。

  何淼淼早在觀潮城，就購有不少避瘴符，加上曲驚鵲當年贈與的二階超品避毒符，保證瘴氣不侵很是容易。子珺在東海歷練多時，儲物袋中更是少不得有避瘴避毒之物。

  加上二人都有雀形玉佩，實在不得已時，還能祭出防身。

  是以何淼淼一提，子珺立刻應下。

  二人架起飛行法器，趁著夜色離開了修士漸多的海岸，朝著島嶼深處的惡蛟谷方向疾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