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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龍與樹

2023-10-23 17:42:26 作者: 見異思劍
  殊媱平躺在干硬的木床上,眼睛透過青銅面具仰望天花板,手腳冰涼異常。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喝一滴水了,喉嚨有火在燒。

  她竟然有些想念慕師靖。

  她希望此時門外可以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慕師靖推門而入後會立刻來看她,在嘲笑她虛弱得像只生了病的小狗後,拿水給她喝。

  「我在想什麼啊?」

  這個念頭才生出,殊媱就感到了一絲驚恐——她竟然對人產生了依賴感。

  在龍主殿中流傳著一幅名為『龍神食人』的石壁浮雕。據說那是太古時期,一頭瘋癲的龍王迴光返照般清醒,祂說祂想吃一樣東西,哪位兒女能幫祂弄到,祂就將真龍傳承賜給它。子嗣們回殿之後,殿門緩緩閉攏,年邁的老龍坐在白骨王座上,說:「我想吃我的骨肉。」

  龍王撕咬子嗣的血腥畫面作為警示流傳至今。

  小時候,殊媱看到這幅畫時,還天真地問隨侍的史官:「這些被吃的,是龍的敵人嗎?」

  得知真相之後,她的童年蒙上一層陰影,那之後,她決定不再信任任何生靈。

  「小姐……不,慕師靖死了最好,這種又笨又自大的女人,早該死了。」

  殊媱咬牙切齒地說著,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從床上爬起,跌跌撞撞走向了灶台的方向,她掀開了蓋在水缸上的木頭蓋子,卻找不到舀水之物,只能低下頭,用舌頭去舔舐水。

  水流入碎裂的五臟六腑中,刀割般疼,但喉嚨的灼燒感總算是緩解了些。

  殊媱靠在水缸上,休息了很久。

  這樣的傷殺不死能讓碎屍重愈的她,但疼痛與難受卻是實打實的折磨。

  休息好久。

  殊媱再度立起。

  她開始打理自己的生活。

  她從柜子里翻出了療傷的藥物,照著慕師靖手寫的劑量服用。

  「錯字可真多啊。」殊媱輕聲抱怨。

  吃過了藥,她開始收拾床鋪,折迭被子,她從來沒有做過這些,動作有些笨拙,但慕師靖都能輕車熟路駕馭的事,她沒有做不好的道理。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將房間收拾了一遍。

  收拾完房間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慕師靖在這裡偷養了一株仙植,不僅囑咐她每天澆水,還不允許她亂碰。

  「正好,今天就吃那個吧。」

  殊媱這樣想著,找到了那株正在曬太陽的仙植,她毫不留情地將它從泥土裡拔了出來。

  接著,殊媱愣住了。

  「蘿……卜?」

  殊媱認得這種植物,她小時候吃過,咬了一口後扔給了狗,狗也沒吃。

  「哼,別以為偽裝成蘿蔔,我就不知道你是仙植了。」

  殊媱斷定,這是慕師靖為了提防她特意留的手段,等到她反反覆覆檢查了數遍,確認這真的只是一根蘿蔔以後,才將它插回了鬆軟的土壤里。

  「種蘿蔔做什麼,一根普通的蘿蔔能做什麼事啊……」殊媱想不通。

  她回到房裡。

  牆壁上掛著一幅歌頌原面之神的古畫。

  她雙手合十,對著原面之神祈禱,希望慕師靖可以死在外面。

  做完了這些,殊媱的心情舒暢很多,她開始笑,越笑越大聲。

  陡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笑。

  敲門聲持續了許久。

  殊媱噤聲,沒有給予回應。

  「不要偽裝了,我剛剛聽到裡面的哭聲了。」敲門人說。

  殊媱心想自己明明在笑啊,此人怎麼顛倒黑白……

  敲門人失去了耐心,破門而入。

  來者站在門口,黃銅面具,一身灰色棉布長衫。

  「大膽,你一個黃銅弟子,怎敢擅闖白銀長老的房間,你的命不要了?」殊媱無處可躲,便理直氣壯地直視他,大聲呵斥。

  「我是來執行上面命令的。」黃銅弟子說。

  「什麼命令?」殊媱問。

  「發放長老令牌的大長老昨日走火入魔暴斃,祭祀大人整理卷宗,發現伱與你家小姐的來路有貓膩,祭祀命我前來,將你們帶回去調查。」黃銅弟子解釋道。

  殊媱心頭大驚。

  這貪贓枉法的大長老什麼時候死不好,偏偏要在這種時候死?

  「你家小姐呢?」黃銅弟子環顧四周,問。

  「她出去辦事了,至於辦的什麼,沒和我說。」殊媱說。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祭祀大人會撬開你的嘴。」黃銅弟子說。

  殊媱起了殺心。

  但她發現,這黃銅弟子的身後,還站了好幾個人,權衡之下,殊媱暫時選擇了克制。

  她跟著黃銅弟子走了出去。

  一路上,黃銅弟子按例問了許多問題,譬如殊媱的年齡、來歷之類的,殊媱模模糊糊地給出了回答。

  現在的殊媱不可能是原面教大祭司的對手,但她身懷不少秘密,等見了大祭司,她可以表明身份,用秘密交換利益,她相信,這些秘密的重量,對於老不死的怪物而言,是無價之寶。

  但這種像犯人一樣被帶走的感覺,依舊讓她極為不適。

  如果是慕師靖在這裡,她會怎麼做呢?

  殊媱跟著他們走。

  走著走著。

  她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殊媱冷冷地問。

  現在是白天,按理說,原面教的教眾應該在齊齊唱誦經文,但她經過的地方,不僅沒有人煙,哪怕是誦經聲都聽不見。

  她所去往的方向,也不是面具神殿的方向。

  「跟我來就行了。」黃銅弟子說。

  面具之下,殊媱眉宇間的殺氣越來越重。

  從狹窄的土砌高牆下走過,殊媱悄無聲息地向前走去。

  帶她走的一共有七個人。

  她從後往前,開始殺人。

  她殺的悄無聲息。

  一具具屍體在黃銅弟子身後倒下,這名境界並不算差的弟子對此毫無察覺。

  等到殊媱一點點靠近領頭的黃銅弟子,將手伸向他的脖頸時,一個聲音乍如爆竹:「夠了!」

  殊媱瞳孔驟縮。

  抬頭望去,神殿前有一道人影,他一直都在,但殊媱竟毫無察覺。

  那人帶著黃金面具。

  黃銅弟子回過頭,看著身後歪歪斜斜的六具屍體,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殊媱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黃金面具的長老沒有理會殊媱的回答,他望向了大殿,問:「鹿公,這次帶來的人好像有些凶,要將她的手腳打斷再獻給您嗎?」

  一陣大笑聲從殿裡傳出來,笑過之後,被稱為鹿公的人嗓音尖細道:「不必不必,凶點的好,你們之前找的都太乖順了,我就喜歡凶一些的,有味道,快將她帶進來吧。」

  「是。」黃金面具的長老回應。

  鹿公?

  殊媱聽過這個臭名昭著的名字,那是與囚王齊名的敗類,但囚王好歹在斬魔一事上功績頗豐,而鹿公……鹿公只是有錢罷了,他有著得天獨厚的銅錢靈根,無論做什麼都能賺大把的銀子,所以擁躉極多,名聲極大。

  當然,鹿公也是個實力不俗的大修行者。

  傳言中,鹿公每造訪一個門派,都會糟蹋不少門派女弟子,沒想到,他現在來原面教了。

  「你們騙我?」

  殊媱這才驚覺,她根本不是去見大祭司的,而是被當成了給鹿公獻媚的禮物。

  「你若不是心虛,又怎會被我們欺騙?」黃銅弟子說:「你們來路不明的事根本不需要查卷宗,當然,在原面教,像你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她們現在許多就在這黑殿之中。」

  她雖有面具遮面,但身材極好,眼睛極美,像她這樣的,恐怕早就被盯上了。

  殊媱被黃金面具的長老帶入了黑殿。

  鹿公坐在高台上,不少美人侍奉著他,這位身體乾瘦、道人模樣的鹿公望向殊媱,哪怕隔著面具,他依舊有驚為天人之感,周圍的美人一下子成了庸脂俗粉,再不能令他提起興致。

  「聽說你脾氣很差?」鹿公的興致一下子高漲了起來,他哈哈大笑,道:「調教性子差的美人才有意思,比你兇狠得多的我也見過不少了,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脾氣有多麼暴烈……要是讓我失望,我可是會殺人的啊。」

  聽著鹿公的大笑,黃金面具的長老識趣地離開。

  殊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鹿公看她這般犟,不由覺得可笑,他隨手取出幾錠銀子,擲到了她的腳邊,「跪著將它叼起來,叼到我面前,它就是你的東西了。」

  殊媱不為所動。

  鹿公又砸了幾錠銀子,殊媱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你一個青銅弟子,裝什麼裝呢?還是說,你在害怕?」鹿公問。

  「它上面有臭味。」

  殊媱的聲音冰冷異常,它像是一盆水,潑到了鹿公的頭頂,令他也感到一冷。

  「你是誰?」鹿公眯起細長的眼睛。

  殊媱摘下了青銅面具,將它隨意擲到了地上。

  被面具遮掩了不知多久的容顏重現天日,一時間,數百根妖冶燃燒的紅燭齊齊失去了顏色,不止是鹿公,那些被賣到這裡的女子也同時失神,連自己悲慘的境遇都忘記了。

  鹿公回憶往事,他發現,除了清聖宗宗主繼任大典上,仙邀大人的驚鴻一瞥外,他竟再沒見過可以與之媲美的麗色。

  「殊媱?」

  鹿公沒有見過殊媱,但判斷出了她的身份:「原來你沒有死,原來你在這裡?」

  「嗯。」

  殊媱點了點頭。

  鹿公見到殊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玄王髓血,機緣來得太過突然,他的心跳難抑地加快。

  「難怪這麼高傲啊……」

  鹿公點了點頭,說:「殊媱,你雖然是龍主兒女里公認的廢人,但你好歹流淌著龍血,所以值更多的錢,說說看,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你的命。」殊媱直視他。

  鹿公聽了,哈哈大笑,他說:「我願意與你好好說話,不過是敬重龍主餘威,你真以為你這樣的廢人,在強者為尊的真國能有什麼說話的資格?」

  殊媱嘆了口氣。

  還是得用這東西嗎……

  殊媱的體內,獨屬於真龍的血液開始沸騰。

  她的許多哥哥姐姐都以龍血為榮,唯獨她不是,她覺得龍血是骯髒的,甚至是這個世界災禍的根源,她對於龍有著與生俱來的厭惡,當初與慕師靖說話時,殊媱也並不認可自己龍女的身份。

  但說來詭異,她對於龍血的掌控力遠遠超過了她的哥哥姐姐們。

  這是只有她與慕師靖才知道的秘密。

  ——她可以燃燒龍血,變成真正的龍。

  她憎惡龍血,但不得不說,龍血的確是好用的武器,只不過,每次使用,她與龍血的連接都會更加緊密,到時候她再要與龍血切割,就難上加難了。

  鹿公朝她走來。

  世界在殊媱眼裡變得恍惚。

  她將傷痕累累的身體放鬆下來,並將它交給了龍血。

  門外。

  黃金面具的長老聽見了裡面傳出的聲音。

  有鹿公的大喊,有女子們的尖叫,還有鞭子破空般尖銳的聲音。

  「真會玩啊……」

  黃金面具的長老羨慕地說。

  過了很久。

  裡面漸漸安靜了下來。

  黃金面具長老心想鹿公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將他帶去面具神殿,與祭祀大人商議大事。

  可門打開的那刻,這位地位不俗的長老卻愣住了。

  鹿公吊在大殿的懸樑上,手臂與身體被麻花般擰起,扭曲得不成人形,鮮血從他的頭頂心滴落,不斷析出的靈根宣告著他的死訊。

  屍體下站著一頭龍。

  長老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擦了很多遍眼睛,才確定,那真的是一條龍。

  白色的龍。

  龍像人一樣站著。

  她回過頭,看向了黃金面具長老。

  長老想逃已晚,他與那個黃銅弟子一同被殺,屍體被捏成肉泥。

  殊媱環顧四周。

  女人們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唯獨一個小姑娘對她伸出了手,說:「救救我。」

  殊媱再度想起了幼年的回憶,神志模糊的她下意識對這小姑娘,像是要將她從地上拉起。

  手指將要觸碰的瞬間,小姑娘的脖頸突然開裂,一個黏稠的觸手從中伸出,巨大的、滴著黏液的嘴巴張大,朝著殊媱吞噬過去。

  「你也要騙我?」

  殊媱一拳揮出,將這邪物打得支離破碎。

  小姑娘見此情形,嚇得肝膽俱裂。

  「不是我不是我,是它,是它要我騙你的,它想吃掉你……嗚嗚嗚,我也是被逼的。」小姑娘嚎啕大哭。

  殊媱捏斷了她的脖子。

  「這個世上,果然沒有可信任之人麼。」

  殊媱喃喃自語,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慕師靖,不知為何,她想著慕師靖清冷的臉,竟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她環顧四周,又在人群里看到了熟人。

  當初她給小姐寫諂媚之信時,曾被同伴告密過,告密之人竭力遮著臉,怕被殊媱看到,但殊媱還是找到了她。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那人被拎著脖子提起來,發出了絕望的哭喊。

  「我很喜歡給人講秘密。」殊媱說:「但我只講給死人聽。」

  聞言。

  其餘人紛紛捂緊耳朵,生怕聽見一個字。

  她看著對方淚流滿面的臉,微笑著說:「我是龍的女兒,但我也是大靈乾樹的女兒,我愛大靈乾樹,遠勝過愛我的父王……我會毀滅聖樹院,將大靈乾樹解救。」

  她捏斷了這個小姑娘的脖頸。

  冷冽寒風裡,殊媱從大殿中走出。

  龍鱗在她身上飛快退去,露出了鮮血淋漓的赤裸身軀。

  此地不宜久留。

  ……

  巨人王殿。

  對峙仍在繼續。

  林守溪盤膝而坐,像是手捧大日的金佛。

  「你和她一樣,都很喜歡唬人。」谷辭清做出了判斷。

  她將指向林守溪心口的箭調轉向了這枚太陽。

  她要行射日之舉!

  但她心中同樣猶豫。

  一旦這少年說的是真話,那此事的後果,的確不是她能夠承擔得起的。

  「聖女大人。」

  風雪中,又有人來。

  谷辭清回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聖靈使?你怎麼來了?」

  「聖樹院出事了,還請聖女大人回去主持大局。」聖靈使說。

  「出事?有你們這些老怪物坐鎮,聖樹院能出什麼事?」谷辭清問。

  「大靈乾樹在流血。」聖靈使言簡意賅道。

  「你說什麼?!」谷辭清驚詫。

  「大靈乾樹在流血。」聖靈使又重複了一遍:「還請聖女大人回去主持大局。」

  同時。

  巨人王也邁過大殿前遼闊的雪原,緩緩朝這裡走來,它的身軀挺立如山。

  谷辭清看著眼下的局面,舉棋不定。

  「辭清,放了他們吧。」

  又有人來了。

  是仙邀與魂泉。

  ……

  仙邀附耳與谷辭清說了什麼,谷辭清神色微變,卻是乖乖收箭,與仙邀一同離開了這片雪原。

  魂泉也將行雨帶走,並告訴林守溪與慕師靖,他們若是有任何疑問,也可以去大雪王宮找她。

  林守溪也將金輪收起。

  失去了金輪後,巨人王一下子變得茫然,祂在雪原上徘徊了數周,最後拖著巨大的身軀,回到了王殿之中。

  聖靈使是最後走的。

  他來到了慕師靖身前,欲言又止。

  「他們也是我的僕從與眷者,你但說無妨的。」慕師靖說。

  「嗯。」

  聖靈使點點頭,說:「聖樹院的確出了大事,我耽擱其中,未能第一時間回應小姐的召喚,還請小姐諒解。」

  「無妨的,你也有苦衷,我不苛責你。」慕師靖說。

  林守溪實在想不通,以慕師靖的腦子,是怎麼忽悠住這個聖靈使的。

  「谷辭清是個不錯的晚輩,但哪怕我再衰弱百倍,她依舊不是我的對手,只是,我不能太早地暴露實力。」慕師靖說。

  「小姐道法通天,在下從未懷疑。」聖靈使說著,又問:「關於大靈乾樹的事……」

  「放心,不是什麼大事。」

  慕師靖想起了殊媱的話,複述了一遍:「大靈乾樹每年都要交割出無數靈根,這對它而言,無異於千刀萬剮,靈樹過於虛弱,流淌鮮血並不稀奇,好好調養就是了。」

  「小姐真是無所不知。」聖靈使感慨。

  「我本就無所不知。」

  慕師靖清冷頷首,道:「好了,無需為我擔憂,等到天下真正大亂的那天,我自會出手。」

  「我相信小姐。」聖靈使說。

  慕師靖又瞥了林守溪一眼。

  林守溪也很配合慕師靖,說:「我也相信小姐,定唯小姐命是從,至死方休。」

  林守溪的懷中,緊裹羊毯的小禾也夢囈似地嗯了一聲。

  「真乖。」慕師靖伸出手,揉了揉林守溪的額頭:「不愧是我忠誠的僕從。」

  聖靈使退下。

  殺機緩緩消解。

  劫後餘生的少年少女坐在雪地里,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清靜了。」慕師靖說。

  林守溪點頭。

  雪花一片片飄落,填補著巨人在雪原上留下的深坑,世界在紛飛的雪花中歸於靜謐。

  「作為本小姐最忠實的眷者,你這次表現很不錯。」

  慕師靖回想著他在雪地中牽著她的手奔逃的場景,心中感動,忽然徐徐啟唇,說:「本小姐向來是賞罰分明的,所以我決定,今日要好好獎勵你。」

  悲報:三群也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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