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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殺人風雪夜

2023-10-23 17:42:26 作者: 見異思劍
  殊媱是個老練的獵手。

  美貌是她的陷阱,靈根是她的刀刃。如今巨人王目空一切地朝著巨人宮殿的舊址走去,真國大修士們的目光皆被吸引,沒有人理會她在陰暗處的屠戮。

  當然,像她這樣趁亂收割靈根的修士還有很多。

  方才她就撞見了一個修士,連殺三人,汲取靈根,卻不慎走火入魔,大喊著求她救命,並許諾了許多絕世寶物作為報償,她救了他,那人感恩戴德之後,遺憾地說:「其實我沒有那些寶物,所謂的報答是騙你的。」

  說完,他還要強取豪奪,將殊媱擄走,殊媱笑了笑,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骨頭一寸寸揉斷,在他無止境的哀饒中將他剝皮抽筋。

  「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騙我的,我只是想讓你後悔,後悔沒有直接走火入魔死掉。」殊媱微笑著回應。

  她喜歡殺人,但也很注重殺人時的體驗,直接將人殺死是那些古板的殺手才會做的事,她可不是傳統殺手。

  在見到這對道侶時,殊媱很興奮。

  在真國,道侶是很稀有的。

  修行者生育困難,幾十上百年的交合才有可能誕下子嗣,不僅效率低下,還影響修道速度,況且真國不缺人,舊人墓里,每年都會有很多的人類從泥土裡爬出來,他們才是組成真國的主力軍。

  同樣,真國忽視人命,哪怕是身份尊貴的天之驕子,也只有在活著的時候才受人重視,他們死後,人們只會關心他析出的靈根逃逸去了哪裡。

  當然,即便如此,若敢於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或證據確鑿地發現有殘害同伴的行徑,依舊會被聖樹院、龍主殿、十三靈術宗等教派依律裁決。

  殊媱很謹慎,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不會與真國律法抗爭。

  總之,真正的道侶是珍貴的東西,在真國,爾虞我詐,強者為尊,男女修士之間多是一夜歡情,為了一件寶物反目成仇的道侶更是數不勝數。

  「救命……求伱們救救我……」

  殊媱提著粉色裙擺,朝著那對道侶走去,離他們有些距離的時候,嫻熟地倒地,再仰起頭時,少女美得不真實的面容上,眼眸與紅唇顫個不休,令人憐惜。

  林守溪看著摔倒在雪地里的少女,與她眼眸對上的一瞬間,的確被這種絕美所懾住,眸光都似彌合在了起來。

  但,很快……

  「看什麼看?又想找新老婆了?」

  懷中的雪發少女冷冰冰地開口,凌厲地切斷了斬斷了這道目光。

  殊媱心中驚詫,她最先驚詫的,是這位白衣少年的容顏,她見過很多美少年,吃過的也不算少數,但眼前的這位,或許會是最可口的一個,方才她投去目光時,的確悄悄施展了媚術秘法,有勾引之意,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位雪發少女有著豐富的捉姦經驗,她明明只是動了一點邪念,但這少女一開口,她竟立刻有了心虛的感覺,仿佛偷情時被捉了個正著。

  接著,這位雪發少女扭過頭,冷冷地看向了她。

  這短短的幾息里,殊媱竟有些懷疑人生,過去她雖深居大雪王宮,但效忠於她的史官媒仙還是會時常給她匯報真國發生的種種大事,其中包括著各種新出現的靈根或者異軍突起的天才。

  眼前兩位少年少女,僅憑美貌恐怕就能名動真國,但為何,她一點相關的消息都沒有聽到?是豢養他們的宗門將他們保護得太好,還是媒仙有所疏忽呢,亦或者……

  殊媱忽然有種孤陋寡聞之感,她討厭這樣的感覺。

  「你怎麼在這裡?」林守溪問。

  「你認識我?」殊媱有些吃驚。

  林守溪當然不認識她,但是他看一眼對方的長相,就確信,她一定是真國極有名的人,若是問『你是誰』,定會讓對方起疑心,暴露他的來歷。

  「當然。」

  林守溪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在來的路上,他不是沒有遇到其他逃難的弟子,他在一旁偷聽過弟子們的談話,這些弟子聊過當今真國的幾大美人,其中有清聖宗的仙邀,有戮神教的鹿漱,有聖樹院的谷辭清,還有大雪王宮的殊媱。

  其中殊媱是最常提起的,並非因為她最美,而是因為她在災難中失散了,許多人都幻想能偶遇她。

  林守溪覺得眼前這人極有可能就是殊媱,但他不敢斷定,所以只給出了模稜兩可的說法。

  殊媱輕輕點頭,未起疑心,她好奇地問:「你呢?你是誰呀?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這是秘密,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也不需要知道,同樣,我們也沒有和你解釋的必要。」小禾目光清冷地掃了殊媱一眼,說。

  「……」

  殊媱無言以對,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不過,有秘密也不算稀罕事,真國人心不齊,各大宗門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換而言之,她今日能撞見他們,或許能撞破某個大宗的秘密,謀取利益。

  看來是機緣了……

  「你為什麼喊救命,是誰在追殺你?」小禾從林守溪懷中下來,她輕輕落地、站穩。

  不知為何,小禾臉色蒼白,看上去有點虛弱。

  殊媱終於想起來,她是來求救的,她看著身後狹窄的雪道,流露出了驚懼之色,她說:

  「有人在追我,他想將我擄走,然後……嗯哼……我跑了好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繼續追,你們一定要救救我。」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擄走你?」林守溪問。

  殊媱一愣,旋即輕聲問:「你們……會嗎?」

  小禾白了她一眼,沒有多言,只是問:「你想我們怎麼救你?」

  「帶我回大雪王宮,回到那裡就安全了。」殊媱說。

  大雪王宮……

  林守溪確定此人是殊媱無疑。

  「殊姑娘會支付什麼報酬呢?」林守溪問。

  問完之後,殊媱露出了微惑之色,小禾也用鞋尖不動聲色地踢了他一下。

  林守溪立刻明白,真國之人不使用姓氏,所以並不存在殊姑娘這種叫法。

  「這是我們宗門的古禮。」林守溪面不改色地解釋了一句。

  殊媱瓊鼻輕動,弱弱地嗯了一聲,也未多問,只是閃動著那雙單純的眼睛,說:「只要是我能給的,什麼報酬都可以。」

  「什麼報酬都可以?」林守溪確認了一下。

  「嗯……」殊媱低下頭,纖細的手指將粉裙絞出了煩惱絲。

  林守溪低頭思忖。

  小禾蹙眉看他。

  殊媱見狀,心安了些……還以為有什麼特殊的呢,看樣子只不過是另一個覬覦玄王血髓的蠢人罷了,既然進入了她熟悉的領域,那色誘、勾引、偷情、開膛破肚自然也手到擒來了。

  但她並不知道,林守溪只是想要一處可以暫時安身的地方,順便讓她幫忙找慕師靖。

  「好,我們答應你。」林守溪點頭。

  ……

  「這位姐姐是生病了嗎?怎麼臉色這般差?」殊媱雙手絞在身前,小心翼翼地看這位雪發少女,問。

  小禾的確生病了。

  她與林守溪從海潮中上岸後,腦子便疼得厲害,倒不是真正的頭疼,而是靈根在隱隱作痛。

  在神山的時候,她的預見之靈根偶爾也能看到些畫面,但那些畫面大都遙遠模糊、意義不明,抵達真國之後,在這個以靈根為主的國度里,她的靈根也在蛻變——這種痛是蛻變前的陣痛。

  小禾也不知道,蛻變之後,她的預見之靈根會變成什麼樣。

  這一路,他們一直在尋找慕師靖,但那小妖女似乎流落到了很遠的地方,哪怕是湛宮與死證的聯繫都被暫時切斷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有沒有遇到壞人。

  「嗯,這巨人來得突然,受了點傷。」小禾說完,補了一句:「但無大礙。」

  「姐姐好好養病,我宮內有許多丹藥,若姐姐需要,儘管開口。」殊媱點頭。

  小禾頷首。

  殊媱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誘人的後背,心中幾次生出了動手的欲望。但她克制住了,她知道,眼前的兩人定身懷秘密,秘密的價值一定比單純地殺死他們要高得多。

  「你為什麼要跟在我們後面。」林守溪問。

  殊媱一驚,以為被發現了什麼。

  很快,林守溪又說:「大雪王宮是你的府邸,你不該為我們帶路嗎?」

  「是殊媱疏忽了。」殊媱立刻道歉,走到了他們的前面。

  接下來的一路上,一切比想像中安靜,殊媱幾次想打探他們的來路與秘密,但這位雪發少女很有警惕性,她雖說了不少,但每次只抖出一些模稜兩可的話語,說了和沒說區別不大。

  「你們真是好人呀,現在的真國,在野外很難遇到你們這樣的好人了。」

  殊媱低聲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委屈事,淚光盈盈,繼續說:「我之前遇到的人,每個人都想搶奪我的玄王血髓……也不知是誰傳的謠言,說玄王血髓不僅可以根治頑疾,大漲一甲子的修為,還可以洗髓煉魄,使人脫胎換骨,進入前所未有的嶄新境界,我父王年事已高,瀕臨死亡,不理世事,在真國的影響力越來越低,所以這些歹人漸漸不將我當成殿主,只將我當作一個懷著重寶的匣子罷了。」

  小禾聞言,感同身受地點頭,也好奇地問:「這樣愚蠢的謠言,為何有這麼多人信?」

  「……」

  這個問題把殊媱問愣住了。

  「你玄王血髓若真有這等功效,你早自己用了,怎會留給他們?」小禾幽幽道。

  「額……」

  殊媱眨了眨眼,同樣陷入了沉思,接著,她立刻醒悟,玄王血髓天下皆知,這雪發姐姐豈有不知之理?她這麼說,一定是故意表達出對玄王血髓的不了解與漠視,使她放鬆警惕,從而給這對惡道侶以可乘之機。

  真是歹毒啊……險些被騙了呢。

  「是啊,那些人可真笨呢。」殊媱淺淺地笑。

  她一直在等這少年提玄王血髓相關的事。

  可林守溪始終沒有開口,他對於這樣寶物似乎不感興趣。

  殊媱沒再暗示。

  這一路太安靜,安靜到讓她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沒有歹念。

  不,不可能……除非是那些從小在象牙塔里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其餘的絕不可能有良善之人,在真國,良善之人很輕易就會死。

  他們如此能忍,定圖謀甚大。

  等等,他們該不會是猜到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了吧……殊媱心頭一寒,又很快否定,那是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哪怕是父王也不知曉。

  該想辦法讓他們露出真面目了……

  殊媱很快有了主意。

  ……

  殊媱原本想走偏僻的無人小徑,因為那樣方便殺人越貨,但她現在改主意了。

  她將他們帶到了正路上,還遇到了其他人。

  正好是一同參加召王儀式的人。

  他們共有三人。

  「殊媱?你怎麼在這裡?他們是……」

  對方發出了正常的疑問。

  「這是在雪山里救下我的朋友。」殊媱立刻解釋:「他們都是好人,要帶我回大雪王宮,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

  「是嗎?」

  這樣的話落到別人耳中,卻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在別人眼裡,殊媱這樣的人形寶物人人覬覦,她定是被這兩個人挾持了,唯一奇怪的是,他們為何不立刻動手,還要將她帶回大雪王宮。

  「嗯,他們真的沒有傷害我的意思,你們可千萬不要誤會呀。」殊媱又補了一句。

  這下想不誤會都難了。

  戰鬥幾乎是一觸即發的。

  三人默契地動手,三道靈根同時發動。

  林守溪與小禾的劍也動了。

  殊媱害怕地坐在地上,本想大喊幾聲『你們別打了』以勸架,可你們兩字剛剛出口,那三個悍然動手的人已成了三具冰冷的屍體。

  他們死後,靈根從他們的身體裡析出,仿佛蜘蛛吐出的白絲,恐怖地覆蓋在他們的身體上。

  這三人分別是火之靈根、遁之靈根、鐵之靈根。

  可他們根本沒有真正施展絕學的機會。

  殊媱瞳孔驟縮,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懼。

  「你們……」殊媱幾乎沒有在同齡人身上看過這麼快的劍,更別說是兩人。

  這是什麼怪物?!

  「三步之內,劍比靈根快得多。」林守溪解釋了一句,他振去劍上的血,將其推回鞘中,他看了眼殊媱,說:「你果然是香饃饃。」

  「……」

  殊媱很快冷靜了下來,通過這件事,她至少看清了對方的實力,如果真的要下手,一定要挑一個合適的距離釋放靈根。

  她看著三具屍體裡析出的、一點點變色的靈根,問:「你們不汲幹這些靈根嗎?」

  「沒必要。」林守溪回答。

  「沒必要?!」

  殊媱更加詫異,這三份靈根不算多厲害,但也絕對不差,攻守兼備,這若不吞下,任其變質,未免也太浪費了吧……她不由咽了下口水。

  「你想吃?」小禾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問。

  「不,我才不想呢。」殊媱立刻搖頭,言之鑿鑿道:「我不吃這麼噁心的東西,靈根吃多了容易走火入魔,我可不想變成醜陋的怪物。」

  林守溪與小禾沒有多問。

  對於殊媱的回答,他們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殊媱更加好奇他們的來歷,不僅好奇他們的來歷,也好奇他們靈根的味道……用彌合靈根將這兩個絕美之人壓縮成醜陋的肉團,這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了吧?

  為了更加了解他們,接下來,殊媱刻意繞了遠路。

  這一路上,殊媱生怕他們起疑心,沒有再去旁敲側擊地問其他問題,她轉而開始敘述自己的家世與遭遇的痛苦,將自己的形象塑造得極為可憐。

  不知為何,對於她委屈巴巴的訴說,這對少年少女都沒有什麼觸動,唯獨她說出自己是龍主女兒的時候,白衣少年的神色明顯有了些變化……是忌憚嗎?

  不對啊,自己是龍主女兒的事天下皆知,有何值得驚奇的?

  殊媱不懂。

  「你們是在找什麼人嗎?」殊媱問。

  「嗯。」

  林守溪坦然承認。

  可惜,慕師靖不知道去了哪裡,連湛宮都聯繫不上……這丫頭可真是令人擔心啊。

  他們竟還有同夥……殊媱暗暗點頭,又問:「你們在找什麼人?我可以幫你們嗎?」

  「先去大雪王宮吧。」林守溪依舊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

  「好……」殊媱頷首。

  浪潮阻隔,雪道難行。

  去大雪王宮的路途並不平坦。

  真國的夜降臨得比神山更快,他們被迫在一處冰窟里休憩。

  林守溪撿了很多枯枝,搭成篝火堆,再以火符點燃,火熊熊燃燒了起來,林守溪與小禾將手伸到火架上去取暖。

  殊媱也抱著雙膝坐在火堆邊,不知在思量什麼。

  「這荒郊野外的,希望不要遇到災雪獸才好,若是遇到,我們都要死在這裡。」殊媱憂心忡忡地說。

  「災雪獸?」小禾露出疑惑之色。

  連災雪獸都不知道?

  殊媱想了一會兒,倒是解釋道:「災雪獸是被死靈雪原的黑暗侵蝕的野獸,凶怖異常,尋常修士遇見了,大都是九死一生。」

  「這樣啊。」

  林守溪說:「沒關係,我運氣向來不錯。」

  「要是真的遇到了呢?」殊媱多問了一句。

  「我們會一起逃。」小禾說。

  「逃得掉麼?」殊媱問。

  「跑得比你快就好了咯。」小禾打趣道。

  「姐姐真會說笑。」殊媱抿了抿唇,笑得很甜。

  三人一同吃過了東西。

  夜色漸漸深了。

  林守溪與小禾回冰窟睡覺,他們有特殊的取暖方式——將火符貼在背上,讓它以極緩慢的速度燃燒。

  殊媱也乖乖睡在一邊。

  夜長夢多。

  她怎麼也無法安睡。

  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不安,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總是浮現出聖靈使者說過的話:聖樹下達了旨意,要求你們終止這場儀式,否則,你們將會把魔鬼從彼岸引來,給真國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魔鬼,彼岸,毀滅性的災難……

  她本以為,這只是聖樹院為了阻止這場召王儀式的託詞。

  但……

  輾轉難眠,她決定出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殊媱來到了洞窟之外。

  在雪崖上立了一會兒,殊媱神色忽變。

  她發現,雪崖之下,有一行人,正在緩緩上山。

  「十三靈術宗的人?他們怎會來這裡?」殊媱心頭一緊,她連忙朝著洞窟看了一眼。

  她確信,如果讓靈術宗的人發現這對少年少女,定會從她手上將他們搶走,到時候,她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

  不行,絕不可以!

  殊媱想要叫醒他們,讓他們連夜跟著自己離開。

  可她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們身後以後,她的念頭又變了……他們憑什麼聽她的話?

  像這樣的、讓她都微感恐懼的高手,以後會給她帶來障礙的吧?

  不如將他們吃掉吧。

  吃掉他們,說不定就可以讓靈根晉升到嶄新的層次,到時候,她說不定就擁有與那幾個老傢伙叫板的資格了!

  吃掉,吃掉……

  殊媱克制著呼吸。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但提升力量總是沒錯的,至於他們身後的秘密……到時候順藤摸瓜慢慢查就是了,沒必要浪費時間去撬他們的嘴。

  殊媱很快堅定了殺心。

  她抬起了手。

  瞬間。

  林守溪與小禾也睜開了眼。

  ……

  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間發生的,快得出乎了殊媱的預料。

  白衣少年低喝了『擒龍手』三字,旋即用了一套近乎恐怖的武功,打得她毫無還手之力,她暗暗想使用術法,可她刁鑽詭異的術法卻被雪發少女輕而易舉地化解掉了——這位雪發妖女精準地預判到了她施術的位置!

  這怎麼可能?

  除非她有預知未來的靈根……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不可思議。

  殊媱被按在了地上,絕美的臉頰與冰冷的岩石相觸,擠壓到變形。

  「怎麼……可能?」殊媱想過自己會失手,卻沒有想過,她會失手得這麼徹底。

  「等了你這麼久,終於動手了啊。」林守溪說。

  這句話在殊媱耳中,無異於最大的羞辱。

  「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殊媱問。

  「見你的第一面。」林守溪回答。

  「不可能……怎麼可能?」殊媱眼睛瞪得很大。

  林守溪還要作答,小禾卻冷冷喝止:「你是在憐香惜玉?」

  林守溪乖乖閉嘴,他抽出了湛宮,就要落下。

  殊媱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這一刻,她不顧身體的虛弱,使出了最壓箱底的絕學,她用比劍還快的速度爆喝出聲:

  「形——神——合——」

  剎那——

  一股不講道理的力量噴薄而出,它在一息不到的時間裡擴散開來,將一切裂隙彌合。

  開裂的山岩變得完整。

  雪也嚴絲合縫如冰面。

  林守溪與小禾早就意識到了殊媱的不對勁,之前之所以沒有動手,也是擔心殊媱有什麼恐怖的靈根,防不勝防,在圖窮匕見之後,殊媱依舊拼死釋放出了她傳說級別的靈根。

  林守溪與小禾也似預見到了危險一樣,同時動用了全力,為此,他們甚至召喚出了仙人境的金身護體。

  仙人境的金身本是強大的。

  但在這道靈根面前。

  兩道金身竟黏合在了一起!

  按理來說,除非境界領先太多,要不然,金身黏合之後,他們的形體也該被壓榨成團。

  令殊媱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少年擋在少女面前,竟硬生生擋下了她的彌合靈根!

  林守溪靠的是不朽道果,但這靈根實在太過霸道,哪怕是不朽道果,也被擰成了麻花。

  殊媱疑惑之餘,也瞥見了林守溪身後的魚龍王骸。

  「原來是你?!」殊媱全明白了。

  這就是她在神墓里遇到了那個少年。

  神墓之中,她被這少年擊退,與魚龍王骸失之交臂,這裡,她又徹徹底底敗了一次。

  她若拼盡全力,還有一次釋放靈根的機會。

  但小禾不給她機會。

  眨眼之間,小禾的劍已經落下,扎進了殊媱的脖子裡。

  林守溪也忍著劇痛拔劍,斬向殊媱。

  冰窟中,血腥的一幕發生了。

  絕美的粉裙少女被屍解成了很多肉塊,鮮血淋漓。

  山下有人正在上來。

  他們為了毀屍滅跡,將她的頭顱與屍體拋到了遠處的冰河裡。

  冰河沖刷去了殊媱的屍體。

  問題又來了。

  林守溪與小禾的金身彌合在了一起,根本無法收回各自的身體。

  靈術宗人正在上山,他們這樣的狀態,若是撤走,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我有辦法。」林守溪說。

  他取出了儲物戒。

  戒指幾乎空了,正好可以容納他們兩人。

  林守溪將儲物戒埋在了雪裡,然後開啟戒指,讓它將自己與小禾吸納進去,作為暫時的容身之處。

  ……

  靈術宗的人抵達了山上。

  「師兄,你是不是看錯了,這裡哪有人?」

  靈術宗的人兜轉了一圈後,紛紛發出了質疑。

  「是啊,這裡明明光禿禿的,連個鬼影都見不到,難不成他們還是順著這瀑布跑了?」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林守溪與小禾將殺人現場處理得極為乾淨,為首的師兄找了一圈,也選擇了放棄。

  離開之時。

  一位跟在最後面的少女腳一崴,摔在了雪地里,她痛得叫出了聲,一副要哭的樣子。

  「師妹,你沒事吧?」有人關切開口,想要去扶。

  「讓她自己起來。」

  師兄冷冷地說。

  想去攙扶的人紛紛止步。

  「沒事的,摔了一跤而已……」小師妹弱弱地說。

  她準備起身時,隱隱在雪地里摸到了什麼硬物,心頭一驚。

  「起不來嗎?」師兄嚴厲地問。

  「我起得來的!」

  小師妹將硬物攥緊在掌心,竭力起身。

  ……

  冰瀑盡頭。

  殊媱的頭顱被沖刷到了岸上,與一具女屍擺在一起。

  殊媱靜靜地仰望夜空,碗口似的斷頸悽慘無比。

  許久。

  她結著霜的紅唇竟奇蹟般動了。

  「形,神,合……」她艱難開口。

  接著,奇蹟般的一幕發生了。

  她的頭顱竟然接到了旁邊女屍的肩膀上,接著,她的頭漸漸重獲生機,慢慢地可以眨眼、張嘴、呼吸,極為詭異。

  許久之後,她才適應了屍體,緩緩地操控四肢,從雪中爬了起來。

  她想將另一顆頭折斷,一時卻使不上勁,只能放任這副醜陋的姿態。

  「我會殺了你們的。」殊媱跪坐在雪裡里,暗暗立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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