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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惡泉大牢的鬼

2023-10-23 17:42:26 作者: 見異思劍
  死城、廢墟、觀音像……一切都消失不見了,林守溪睜開眼時,只看見飄滿夜空的花燈。

  身側飄來一陣幽香。

  側目望去,慕師靖正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黑髮娓娓披落,清雅的臉頰微微仰起,望向天空,蒼白之色褪去後的瞳孔清澈分明,透著一抹倦意。少女棉製的黑色裙裾恰到好處地垂過膝蓋,細白剔透的小腿上玄色雪絲冰襪曲線平滑。

  「睡了這麼久?」慕師靖瞥了他一眼。

  「嗯……」

  林守溪還有些頭疼。

  「醒了就進城吧,燈會馬上開始了,別耽誤時間。」慕師靖以鞋尖將擱在一邊的劍踢起,繞腕打了幾旋後掛在背上,她看向林守溪,遞出了手。

  林守溪抓住少女的手,起身。

  識海還在隱隱作痛。

  略一回想,死城的記憶歷歷分明,他立刻意識到,黃衣君王在瀕死之前使用了識潮之神的時間之力,她遁入時間之柱中,試圖取得一線生機,而他們也一同被納入了時之柱的斷層里。

  「怎麼了,杵著不動幹嘛,這是睡傻了?」慕師靖傾身盯著他的眼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剛剛發生了什麼?」林守溪忙問。

  「什麼發生了什麼?我們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又累又倦,剛好天還沒黑,你就說想在進長安城前先休息會,誰想到你閉目養神直接睡著了。」慕師靖雙臂環胸,蔑然道。

  「……」

  林守溪牙齒輕咬。

  又是這樣嗎?

  他不由想起神域在時空魔神影響下倒流光陰的事,時空魔神是識潮的子嗣,祂的時之柱也產生了類似的效果,古怪的是,這一次,哪怕沒有時以嬈的幫助,他依舊完整地記得一切。

  倒是慕師靖……

  「今天是幾月幾日?」林守溪問。

  「十二月二十五呀,這都不記得了?」慕師靖反問。

  果然……

  今日是長安城皇帝降生的日子,皇帝選擇在這一天推倒她那破爛的牌桌,重新開始一切。

  「你怎麼看上去這麼傻啊,剛剛睡覺的時候就不停說夢話……伱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慕師靖橫掌觸了觸他的額頭。

  林守溪暫不知道怎麼與慕師靖解釋這一切,他看了眼西邊垂落的太陽,刻不容緩,立刻抓住了慕師靖的手腕,堅定道:「先入城!」

  「哎,痛……你性急什麼呀?」

  慕師靖手腕被抓,輕聲呼痛。

  林守溪聽到少女的嬌吟,不免想起了她瞳孔蒼白時的冰冷模樣,那時慕師靖與他相距很近,卻像是遙隔天外的雲,隨時都要消逝。

  想到這裡,林守溪的手反而抓得更緊。

  「我剛剛說什麼夢話了?」林守溪問。

  「說什麼『她不許我也不許』的,喊得還很大聲,把我都吵……」

  「吵什麼?」

  「沒,沒什麼……」慕師靖侷促。

  「你該不會也睡著了吧?」林守溪問。

  「怎麼會?你睡之前我答應你會幫你好好守著的,答應好的事我怎麼會玩忽職守呢?」慕師靖揉著她那尚且惺忪的睡眼,理直氣壯道。

  「嗯……」林守溪懶得揭穿,問:「三花貓呢,它去哪了?」

  「小土貓?」

  慕師靖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識環顧四周,愣了會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小土貓讓我們先走,它獨自去收集願力,稍後駕著蒼碧之王來尋我們啊……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林守溪知道,時空錯亂之時,人的記憶也會跟著生硬地修正,讓一切看起來合理。這種合理在清醒者看來極為荒謬,可當局者通常無法識破。

  「哎……進了城我們要不要偽裝一下呀,我去換套村女的衣服什麼的。」慕師靖提議。

  「不用。」

  林守溪立刻回答,旋即帶著她沖入了人群。

  太陽已經下山,長安城被夜色籠罩。

  隨著他們的進入,長安城兩側的花燈亮了起來,不等慕師靖對這一幕嘖嘖稱奇,林守溪已帶著她徑直扎入了烏烏泱泱的人群里。

  扎入人群之後,林守溪的目光立刻四下掃視。

  「你在找什麼?」慕師靖問。

  剛一問完,林守溪就轉過了身,直視身後的黑袍女子,先聲奪人:「你來了?」

  黑袍女子的微笑凝固在了唇角。

  「你知道我要來?」

  黑袍女子解下兜帽,露出了紅髮神女司暮雪的容顏。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們目標相同,別阻攔我。」林守溪直截了當。

  「你在說什麼?」司暮雪淡蹙細眉,覺得他實在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想殺皇帝,我也知道你下不了決心,但沒關係,我可以替你下。」林守溪說。

  司暮雪的臉色一下子陰晴不定。

  慕師靖更是呆住,心想就算你是來殺皇帝的,也不用大聲說出來啊,司神女一看就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怎麼可能叛變皇帝陛下?

  「弒帝?荒謬至極!」

  司暮雪神眸閃過冷光,她以嚴厲的聲音壓下了心底的慌張:「陛下好心好意邀請你來參加她的降生大典,你卻一心弒帝,真是亂臣賊子,我勸你早點放下這念頭!這樣,我在這裡買下了最好的觀景點,我們……」

  「是青樓嗎?」林守溪問。

  「你……你怎麼知道?」司暮雪疑色更重。

  「相信我一次。」林守溪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

  司暮雪被驟然點破心事,心神急亂,她一掀黑袍,雙爪一前一後揮向林守溪。

  林守溪知道司暮雪不會這麼輕易信任,在司暮雪撲來的瞬間,他已有準備,當即做出反應,與司暮雪纏打在一起。

  單論境界,林守溪絕不是司暮雪的對手,但他驚訝地發現,不朽道果的能力並未隨著他的穿越而消失——很顯然,這片時空遠未凝固成真正的歷史,不朽道果就是其中的漏洞之一!

  但說來諷刺,這是司暮雪千里迢迢給他找來的救命之物,如今卻成了他用以對付她的法寶。

  當然,光有不朽道果最多也只讓他立於不敗之地,遠不夠戰勝司暮雪。

  不過在觀音閣的一戰里,他也洞悉了司暮雪的弱點——尾巴。

  司暮雪居中的尾巴根是她最大的弱點,一旦被抓縛,就會直接失去反抗之力。

  慕師靖則被這突如其來的戰鬥給震懾了,雙方打得眼花繚亂,一時間竟難分伯仲,漸漸地,二十餘招後,司暮雪已占據絕對上風,一招一式皆壓著林守溪在打。

  在過到第二十七招時,司暮雪一記決定勝負直打額頭的沖拳被林守溪險之又險地躲過,林守溪從側邊繞至她身後,一記凌厲掌刀直插她的後背,但這是虛招,司暮雪去擋時,林守溪用腳踩住了她裙袂下漏出的狐狸尾巴,伸手一拽,手捋過裙擺,擒住尾根,竭力一握。

  司暮雪沒反應過來,只感到一陣電流顫過全身,頃刻失了力氣,雙膝一軟,跪伏在地。

  「你怎麼……你怎麼知道這裡是我的……」司暮雪神色複雜,小巧的檀口已被她咬得朱紅透血。

  「司暮雪,別裝了,皇帝早已看穿你的心思,你的戲歸根到底只是演給你自己看的。」林守溪深吸口氣,道:「我能幫你殺掉她,相信我!」

  司暮雪屈辱地斜坐在地,粉頸微轉,眸光飛顫,她心中雖有百般疑惑,最終卻是輕輕點頭,隨後抬高音調:「你這是哪裡學來的邪功?我……哼,就算你僥倖暗算了我,你也過不了林仇義那關!」

  林守溪已帶著慕師靖朝花燈的方向奔去。

  「你怎麼這麼厲害了?」慕師靖由衷道。

  「比你還差點。」林守溪同樣由衷道。

  「哼,你少諷刺我。」慕師靖這次卻是不信了。

  林仇義見他們趕來,吃了一驚,他飄然出現在林守溪面前,伸出一臂,準備攔截。

  「邪龍轉世為人。」林守溪直接開口。

  「嗯?」林仇義一愣。

  「崑崙山下有龍脈!」林守溪再度開口,斬釘截鐵。

  「你這是在對什麼暗號嗎?」慕師靖小聲問。

  林仇義皺起眉頭,似陷入了沉思。

  「怎麼辦,他好像對不上來,你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慕師靖將聲音壓得更低。

  「不用。」

  林守溪直接抓著她的手跑向花燈。

  「你都知道了?」林仇義寒聲問。

  「師父辛苦了。」

  林守溪如是回應,他拉著慕師靖的手,一同踏上了花燈。

  可就在踏上花燈的那一刻。

  世界天旋地轉。

  昏昏沉沉的睡意排山倒海般傾瀉下來,他再度睜眼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處。

  身邊,黑裙少女正在歇息,眼前,長安城燈影憧憧。

  慕師靖揉著惺忪的眼眸起身,略帶驚訝地看著林守溪,「你怎麼醒了啊,我,我可沒有貪睡,我說要會恪盡職守的,我剛剛只是閉目養神……啊——」

  林守溪直接抓著慕師靖的手奔向長安城。

  這一次,他僅用了二十三招就擊敗了司暮雪,可抵達花燈之時,同樣的場景再度發生,他甫一接近花燈,就生出頭暈目眩之感,等醒來之後,前功盡棄,他又回到了原地。

  如此嘗試了數次,林守溪始終得不到破解之法,一時陷入僵局。

  但他沒有放棄,他知道,他之所以無法抵達那盞花燈,恰恰因為那是最重要的地方。

  他無論如何要抵達那裡!

  轉眼間,他已嘗試了十三次。

  他醒得越來越快。

  這次醒來時,慕師靖還在夢囈:「哼……本小姐原來這麼厲害,看你們誰還敢……欺負我……」

  林守溪聽了,無奈搖頭,抓起她的手臂,將她背到了背上。

  行至中途時,慕師靖醒了。

  「嗯……怎麼了?」她問。

  這十餘次里,林守溪不是沒和她解釋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慕師靖就是不相信,甚至說:「你說你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嗯,我不是不信啊,只是……你下次穿的時候,能不能把你的腦子一起帶上呀?」

  如是幾次後,林守溪也懶得和她解釋了,這次她再問及,他只是說:

  「三息半後,我們會遇見司暮雪,她穿著黑色的衣袍,衣袍裡面是一件露肩的蝶衣,我與她說兩句話後,她會對我大打出手,她的第一招是屈指成爪的爪擊,然後變招掏心,接著是一記風掃落葉般的鞭腿……嗯,我會在第五招的時候打敗她。」

  「你瘋了還是我沒醒?」慕師靖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說:「我是玩忽職守了,你可以懲罰我,但別嚇唬我好不好?」

  「賭不賭?」林守溪問。

  「賭什麼?」慕師靖不屑一顧:「你這點小手段就想唬住我?門都沒有!」

  「嗯,那誰輸了誰就是笨蛋。」林守溪說。

  「笨蛋……哎,你什麼意思,逗小孩呢?」慕師靖惱怒。

  「噓,她來了。」林守溪輕聲說。

  接下來的過程,慕師靖瞪大了眼睛,一下也沒敢多眨。

  她眼睜睜地看著林守溪預言的一切發生了,果然,在第五招的時候,林守溪陡然展開了一頓眼花繚亂卻又霸道凌厲的變招,司暮雪猝不及防,被抓著尾巴根壓在地面上,渾身酥軟,動彈不得。

  「這……」

  慕師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難以置信。

  「你怎麼這麼快……」慕師靖忍不住問。

  「第三招打得不夠完美,還能提,下次擊敗她,只要四招半。」林守溪一板一眼道。

  「……」

  慕師靖無言以對,旋即閉上眼,耍賴道:「我什麼也沒看見,這次不算!」

  林守溪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你要幹什麼?」慕師靖後退半步。

  林守溪沒與她計較,只伸出手指在她的鼻樑上划過,無奈地笑道:「笨蛋。」

  慕師靖愣在原地,觸了觸鼻尖,神色恍惚。

  果不其然,下一次的時候,林守溪成功做到了他的承諾,僅用四招就制服了司暮雪。

  事情也在這一次發生了轉機。

  落敗之後,司暮雪跪坐在地,捂著額頭,略顯痛苦地問:「我們……是不是打過很多架了?」

  這一刻,原本已然麻木的林守溪心頭一亮。

  這說明,女帝時之柱的影響不再堅固,它開始生隙、變弱,不斷動搖。

  他看似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死硬嘗試,真真切切地撼動了女帝的時空神術!

  「下次打敗你只需要三招,如果還有下次的話。」林守溪對著司暮雪笑了笑,道:「多謝司姑娘的道果饋贈。」

  司暮雪一臉茫然。

  這一次,林守溪帶著慕師靖再度沖入蓮花巨燈時,困意雖有襲來,卻遠不似過去那般沉重,他咬住舌尖,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像是從幽暗的水中一頭扎出。

  光芒落到面頰上。

  林守溪看到了第一次來長安時不曾見到的場景!

  那巨型的蓮花燈內,赫然有一根火焰凝成的晶瑩芯蕊,芯蕊熊熊燃燒,赤裸的女帝凍結其中,尚未甦醒,但她的聲音卻已透過胚胎傳出:「真煩。」

  在見到女帝的那一刻,慕師靖的臉也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無窮無盡的記憶重新湧上心頭。

  少女黑裙飄飄,瞳孔復歸蒼白。

  「只有看到我,你才會想起自己是誰嗎……沒想到你對我的恨,已如此深入骨髓。」女帝也覺得諷刺,她用毫無情感的聲音說:「如果殺掉了我,你是不是也會死去呢,畢竟,遺忘也是一種死亡。」

  「沒關係,哪怕我死了,至少慕師靖還活著。」黑裙少女說:「她活著就是我活著。」

  當初,司暮煙也和司暮雪說過類似的話。

  女帝沉默。

  憧憧燈影之中,她的面顏顯得撲朔迷離。

  「那你到底是誰呢?」女帝問。

  黑裙少女不答,只與林守溪徐徐抽劍,死證與湛宮同時出鞘,劍芒相照,晶瑩芯蕊在寒光下纖如髮絲。

  「我不會死。」女帝又重複了一遍。

  話音落下時,狂風席捲過長安城。

  林守溪與慕師靖同時抬頭。

  他們看到了無數的花燈升上天空,浩浩蕩蕩,如星火燒穿夜穹。

  點亮這些花燈的卻不是火,而是時間。

  隨著花燈升空,一個嶄新的時空又被構築,林守溪與慕師靖身處花燈最中央,頃刻便被納了進去。

  那是一條歲月悠久的長河。

  長河裡,林守溪見到了時間的無限可能性。

  他看到他穿越時間之流,回到三百年前的宮家,與年幼的小語相擁而泣。他抱著少女在大地上奔逃,躲避蒼碧之王的進攻,百年的患難與共,生死相依之後,他們修成大道,分別成為了神守山的首座與掌教。

  神仙眷侶,素雲白鶴,終日入對出雙,歡好不知倦。

  他看到他與慕師靖幼年的親事訂立,在十四歲那年正式和親,起初慕師靖表現得極為乖巧,像極了從小教養就好的大家閨秀,整整三天之後,她漸漸暴露妖女的本性,整日攆著林守溪到處跑,師兄師姐們見了,皆扼腕嘆息,說:「關門弟子整日讓道門傳人關門打狗,這……成何體統?」

  其餘師兄師姐亦忿忿不平,蘇師姐問:「那誰去教訓一下這個道門小媳婦,給她立威?」

  師兄師姐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表示清官難斷家務事,小師弟說不定樂在其中。

  他看到巫家的盡頭他未與小禾分離,若是成為一對俠侶,在荒外斬妖除魔,一心修道,白日裡仗劍遠行,夜色中柔情蜜意,楚映嬋與他們在巫家結下的冤讎未解,常常來荒外追殺,下場不言而喻,但最後,斬妖除魔的俠侶中真真切切地多了位白裙清冷的仙子。

  他看到了七神女被罪戒神劍吞噬,慘不忍睹。

  看到了林仇義未能吞下輪迴道果,暴死極地。

  看到了狐祖禍亂天下,未能逃出生天就被殘忍誅殺,釘死峰下。

  看到……

  無數的場景一涌而來,若是過去,林守溪定是識海空白,心境搖曳,但今日,他早已做好了準備。

  那些場景或美或殘忍,都是假的,他可以旁觀欣賞,卻不可留戀。

  林守溪心中念動經文。

  一念佳人遠去,二念城樓消弭,三年天地退避,冥冥渺渺的天地之間,眨眼已僅剩他一人一劍。

  少年與名劍一同孤懸。

  此時此刻的花燈之內,林守溪、慕師靖、女帝皆閉著眼,他們都陷在自己的困境裡,同樣,他們也在比拼誰先甦醒!

  瞬間。

  三人同時睜開眼眸。

  轟然巨響。

  天空中飄滿的花燈與此同時炸開。

  無窮無盡的亮芒自高空飄轉而下,像是洋洋灑灑的螢蟲屍體。

  無論這個時之柱多麼繁複,多麼恢弘壯麗,它的終點永遠是這座城,這座長安城,這裡天下龍氣最旺之處,也只有在這裡,女帝才能重獲新生。

  林守溪與慕師靖同時揮劍,向她斬去。

  不知為何,他們境界明明不算高,但至誠的合璧之劍卻給人以可以斬滅一切的錯覺。

  「來不及了。」

  女帝盯著慕師靖,徐徐道:「你難道忘了,千年之前,我是怎麼殺掉你的嗎?」

  慕師靖神色微動。

  這本是她記憶的盲點之一。

  但,此刻女帝點醒之下,記憶重新浮現。

  ——怪物,那是一頭從未見過的怪物,它生得像邪神,但與邪神迥然不同,同樣,它身上散發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讓當時的她都感到陣陣惡寒。

  「那是什麼東西?」慕師靖脫口而出。

  仿佛最強的矛撞上了最堅固的盾,無可匹敵的劍光被硬生生鎖在了半空。

  鎖住劍的是兩道蜻蜓翅膀般的薄光。

  女帝的身後,赫然再度生長出了觸手般的東西,觸手一共有七條,與一般的觸手不同,這些東西非但不顯得黏膩惡臭,反而很美,它們像是半透明的琥珀,裡面盛著夢幻的星光。

  「這是我的噩夢,也是我的機緣。」

  女帝的琉璃瞳再度幽邃。

  那是她逃避至外空後的記憶。

  在一顆星上,她找到了適合沉眠的湖泊,想在其中安睡,可她沒有想到,這座滿是星沙的古老湖泊早已有了主人,一頭不遜於三大邪神的怪物深藏其中,伺機對她發動了進攻。

  在那片幽暗的湖泊里,祂們戰了一場。

  那一戰為期百萬年,百萬年裡,祂們承受著神明都難以想像的痛苦。

  黃衣君王最終慘勝,成為了那座古老湖泊的新王,孤獨的宇宙里,她無人分享榮耀與喜悅,終日面對的,也只有這具冰冷的屍體。

  她沒有毀去這具珍貴的屍身,因為她意識到,如果她想要回到故土,避開誅族之劍,避開原點,那麼,這具世上獨一無二的屍體,將是她重生時最好的容器。這也是她口中的『途徑』。

  一旦成功,她會成為她自己的原點。

  唯有獨一無二的原點,才是真正的皇帝。

  黃衣女帝對著星火飄落的夜空高舉雙手。

  同時。

  另一個世界。

  聖壤殿,惡泉大牢的最深處,一具乾枯了不知多久的屍體重新開始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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