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相殺

  隱玄天的天道補不全，最後大家都沒出路，指望厚土娘娘，她能帶多少人？而且就算她拼了命地帶人走，隱玄天最後，也將變成無有一絲人氣的世界。

  打掃戰場的仙人們，把自家這邊曾經的同伴，一個個的處理得有如他們生前的樣子，原本這事，有的人不是沒幹過，可是現在，屍身動到哪，原身上的魂魄便跟到哪，實實讓大家的眼睛幹不了。

  這樣的氣氛下，相天與藍雲的談話都是壓底了聲音，只是相天聽她又在說什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話時，實實心口疼痛難忍。

  「……那你殺吧，殺了我，你好過了，我也不用再牽腸掛肚。」

  「若不是時機不對，相天，我一定不放過這個機會的，」藍雲臉現譏諷，「紫宵天的生靈，還指望著你回去拿主意呢，這時候，你讓我殺你，是怕我在這世上活得太容易了吧？」

  如此厭惡，如此痛恨，明明他是心灰意冷之下，說得真心話，怎麼到她口中，就能屈解成那樣，相天有些愕然，細想自己是葉問天時，還有葉秋時，她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她的痛恨只是對著相天這個名字來的嗎？

  「我承認，因為七情，無數次的對不起你，可是藍雲，你得明白，那次你假死，我，我跟著也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那你怎麼不去死？還在這活得好好的？」

  相天無力，錯過這個機會，以後，他想與她把話說清楚，都不知要多少年，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放棄。

  「我想死來著，可我不甘心死在佐蒙人手裡，更不甘心死在那些心機叵測的仙人手裡，去找這世間，唯二能殺我的人，」說到這裡，相天艱難頓了一下，「從天尊手裡逃出命來不容易……」

  「停！」藍雲按按自己的肚子，聽他在這裡說這些無用的吐糟，到底有什麼用啊，「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相天非常想吐出一口血來，望著她，鍥而不捨。

  藍雲瞪他片刻，終於又拿他沒辦法，「行，正好，你把你的苦難史當我進餐的佐料。」

  於是，水靈兒想裝著看不見尋來的人，都不可能，人家直直站到她面前，「靈兒，我餓了，你那有東西吃嗎？」

  這時候吃東西，她是怕她拉得仇恨值太少了吧，水靈兒實在是無語，尤其這人身後，跟著那位天帝。

  華如一抬手，林晴等人，讓出一點距離，「進野外屋吧，靈兒，藍雲受傷，現在就是陪在這裡，也是無用，你把東西送進去就好。」

  水靈兒從儲物戒指里，摸出一個食盒，看她左肩一片血紅，到底不忍，「師姐，你要不要先讓鄭師姐看看。」

  鄭海妹頭微微撇著，對水靈兒情商的大條，算是無力了，「吃九還丹吧，我給你那麼多丹藥，你還把自己弄成這樣，別想讓我再給你單獨治傷。」

  九還丹她早吃過了，藍雲對自己的身上的傷，心裡有數，此時，只能算是皮外而已，除了失血稍多外，其他沒什麼，拎著食盒到華如放出來的野外屋裡，自顧自把裡面的兩菜一湯拿出來，等剩好一碗米飯時，相天已經坐到她對面了。

  「說吧，讓我吃飯的時候，也高興些。」

  大口扒飯的時候，藍雲不忘再氣相天一些，這狗皮膏藥一天揭不掉，她就得一天受著，為這樣的人，再讓自己胃跟著受罪，多划不來。

  相天有些恍惚，當葉秋時，與她在一起吃飯，都不知有多少次，她貪念美食，只要不修煉，是絕不肯委屈自己的嘴巴，那段時間，放開紛紛擾擾，跟著她，他過得都不知有多快活。

  「仙魔之戰前，七情曾與人結拜，七情死後，他們兄弟一直認為，是我害了她，先是明著來殺我，幾次不成之後，他們也終於學了點乖，暗中行動。」相天看她無動於衷，一口飯一口菜吃得飛快，真不明白，她為什麼就能不去探查觸手可得的前世秘密。

  「……天尊重傷於我，我在仙界還有不少仇人，所以回紫宵天的危險太大，而我又心灰意冷，覺得這世間，唯一能殺我的，只能是那兩人，就去了那裡。」

  藍雲又連喝了半碗湯，才讓自己胃部好過一些，雖然布陣進魂石前，把肚子填飽，肉身那裡布了息靈陣，可成寶兒拉她出來的時間太短，在三傳界剛出來，就覺得肚中空空，出來這麼長時間，她拉天尊下馬，鬥智又鬥力，還受了傷，早就累得不行。

  「他們即然那麼多次的殺你，那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只能認為，你沒去找他們是吧？」

  「我找了，可到他們的地盤，才知道，他們因為知道我受傷，跟其他人一般，出門尋機殺我了。」

  藍雲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這人得混成什麼樣？受傷連自個家都不敢回，想到那個霜翎仙，她心裡都不由得抽了一下，七情只怕才是那個有本事的，要不然，怎麼可能她都死了這麼長時間，曾經的結義兄弟，還能跟相天不依不饒。

  「他們既然那麼找你，這麼多年，沒找到，難道就一直沒回去？」

  「回了，可是他們回去的時候，正是佐蒙人在混亂之地肆虐的時候，」相天想到那天，他終於感覺到陸檢的氣息，結果出去找他的時候，發現佐蒙人對破雲台大部隊的包圍，就覺得世事太無常了，「我在佐蒙人手中把他們救回來，傷上加傷，再加上，一心求死，哪怕他們拼命相救，也只剩下喘氣的份。」

  現在活得這麼生龍活虎，還什麼只剩下喘氣的份，要相信才怪，藍雲眼皮都沒抬，大口吃菜，她已經把菜當相天在吃了。

  「他們兄弟性子直，向來有恩報恩，有怨報怨，當時因為帶著面具，又不想在最後就要死的時候，還連累得他們不安，就隱了名姓，一直到被他們帶到破雲台。」

  藍雲成功被他的話咔住，一下子咳得驚天動地，相天不由分說，就要過去幫她撫背。

  藍雲在他過來相幫的瞬間，脊背僵住，總算找到那份熟悉的感覺，葉秋好像也為她做過這樣的事。

  在外面憂心自個前程的下界修士，突然發現，水月宗那裡，先前出現的野外屋，禁制一陣翁鳴，外面離得近的林晴等人，剛反應過來，把護罩開啟，那裡就『嘭』的一聲炸了。

  裡面的兩人，一個紅著眼睛，一個滿臉不可思議，好像承受不住的樣子，大家想裝沒看見，都不成。

  相天的手，還是伸著的，只是藍雲的劍，雖然抖得不成樣子，卻指在他胸口。

  「……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你想動手，就動手吧！」

  頹然放下手的當口，相天已經認命了，「你放心，紫宵天，我早就安排好了，沒我，也不會有任何事，也不會有人，因為我，來找你尋仇。」

  藍雲劍氣一展間，讓聞聲望過來的青帝等人，齊齊震驚，赤帝著急正要過來的當口，才發現，她只是把他的法衣給破開，裡面連皮都沒傷著，一時之間，又氣又恨，也不知是想相天死好，還是想他活好。

  那顆只有一層薄薄透明皮膜包裹的心臟，讓成寶兒幾個看在眼中的時候，也滿是驚訝，與林晴相視一眼，就知道，藍雲這個傻子，又被相天給耍了，而且，這次她肯定是無法殺他的。

  「……真……真得是你？」

  「是我！」相天稍為激動，這時候，只要她有一點點心動，他或許，就可以再把她挽回來，「你除了不能接受相天外，其他的其實都能接受的是不是，你喜歡葉問天，對葉秋也不反感，好，你要說，葉問天只是分身，他回歸的時候，就再也沒了他，那葉秋呢，他陪了你那麼長時間，總不能做假吧！」

  「……你知道我在破雲台，知道你還活著，有多高……」

  「閉嘴！」藍雲的劍，往皮膜刺入一點，一股嫣紅瞬息而下，「你騙了我一次又一次，你高興了，你問過我嗎？我是高興？是傷心？是難過？還是一如即往的拒絕？」

  曾經為葉秋擔過多長時間的心，她此時，就有多恨相天，只不過這份恨里，夾雜著更多對自己的痛恨，「既然你什麼都準備好了，既然你這麼捨不得你的七情，她當年死的時候，你怎麼不陪她死？我再不承認是她的時候，你怎麼不陪她死？我假用寂滅禁法死的時候，你怎麼不陪她死？」

  「說什麼讓別人來收割你的命？……假的，全是假的，說來說去，不過是你在惜你的那條命，你捨不得死。從我假死，到你到破雲台，那麼長時間，這世上，想活很難，想死還不簡單，混亂之地啊，我才到那半天，就被人打劫兩次，你受這麼重的傷，若真的想尋死，怎麼可能還活著。……相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那你就陪你的七情一塊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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