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雙方高層的各自算計，底下的仙人，誰都不知道，兩年前，白鶴城的千年拍賣，本就聚了一些人，那些人因為這邊的賭鬥，就沒離開過，現在，從各天不惜萬里過來的人更多。

  厚土祠中，厚土娘娘收集一個又一個六角盒子中傳來的消息，佐蒙人的任何動作，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飛樓中幾大尊主狼狽出來的樣子，自然也在報中，看到這個消息，厚土沒有喜色，反而蹙眉甚重，這只能代表，那位天尊發現了某些事，若是發現了，那他們的反撲，只怕就更厲害了。

  事情進行到現在，拖這些佐蒙人這麼長時間，厚土娘娘和各天之主，其實已經很慶幸了，在他們的計劃里，只要把佐蒙人安在仙界的各處釘子給拔了，把他們重新趕到羅塘戰場上，大家各憑本事，還是可以接受的。

  提起筆一個又一個問題，從六角盒子再發出去，事情越到最後，其實危險越重，厚土不相信，佐蒙人就這麼點手段，仙界他們有各天天帝，佐蒙人那邊就配了各天尊主，實在是對這裡勢在必得，那一個個的暗手，至少兩萬年前，就開始安排了。

  可是仙界，也只是從五年前，才開始知道，臥榻之側的重大隱患，比例上不對，他們的時候太少。

  在等待消息的時候，厚土娘娘拿起前段時間，佐蒙人畫的鬼畫符，心頭隱憂更重，這東西，他們看不懂，有些像陣，又有些像陰符之類的，因為不確定，已經傳到各天有名的陣法師那裡了，只希望，他們能早些把結果發過來。

  還是沒有消息來，厚土站起，隔窗遠眺估蒙人的飛樓，那裡的空間陣法，一定很厲害，到現在為止，他們進進出出的各個金仙，就超過一百八了，還有沒任務，一直隱著的呢，所以她確定，天尊這次帶這麼多人來，不光是為了安全，除了對混亂之地的勢在必得，只怕想把隱玄天做為第二個羅塘，才是真的，戰線拉得越長，他們的再偷渡進到仙界各天，才更有機會。

  天戰就開戰吧，這些個東西，平時在羅塘戰場上，也一下子出不來這麼全，若是能在這裡，把他們一舉拿下，倒是省事了。

  厚土不相信自己這一方會敗，各天之主，大部分都在這，就是沒來的，也派了得力之人在此，論金仙的數量，人族只占多數，至於玉仙，哼，各宗原本來此試煉的人，都不知凡已，再加上各天天帝手下的人，又哪會怕他們。

  可是心頭，隱有的不安，又是怎麼回事？厚土閉閉眼睛，再睜睜時，發出一點神念。

  「水月，過來，陪我喝杯茶。」

  原本正在打坐的水月仙子，從善如流，站起來，往厚土祠去。

  拜見之後，順勢坐在厚土娘娘的對面蒲團上，自己動手，「娘娘今天倒是好雅性。」

  厚土轉著手上的玉杯，「你下界幾次，對他們的戰力，應該有一定的了解，如藍雲一般的修士，多嗎？」

  水月一怔，「娘娘是不放心進到三傳界的人？懷疑他們會敗在佐蒙人手上？」

  「你不擔心嗎？那裡，你們水月宗可是人數最多，轉世仙君也多，他們若是敗在佐蒙人手上，你以為，那個天尊，會不朝我們要混亂之地？」

  若是輸了，光憑那天尊一人的實力，混亂之地有八成可能不保，水月仙子與佐蒙人在羅塘戰場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對他們的戰力，其實認識更高。

  「若說不擔心，那不可能，」水月仙子嘆口氣，「不過我更願意相信她們，尤其是那些從四方界一路上來的修士，千多年前，那裡魔劫不斷，我們都以為，那裡肯定不保，甚至放棄那裡，可幾百年下來，他們卻越打越強。」

  這點當時確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厚土心裡安慰稍許，「他們戰力強橫，我早知道，可現在，佐蒙人在人數上，占了絕對優勢，你還有信心嗎？」

  心頭的不安，莫不是擔心不年的某些人？

  水月仙子已經明白，厚土娘娘叫來她此的主因了，「西幽戰場自從佐蒙人進入以後，仙界要錢給錢，要物給物，可我們人族，每次都墊底。娘娘，還記得那年大勝時的樣子嗎？正是四方界修士進入西幽開始，四方界的修士，習慣了，以少勝多的戰法，也習慣了在不可能中，創造可能，最明顯的例子，靈界的水月宗，等於是從無到有，被她們一力發展成下界超級宗門的。」

  厚土失笑，「希望如此吧，你說了這半天，是不是已經不恨藍雲了？」

  「……我從來沒恨過她，」水月仙子苦笑，「更無從恨起，夕顏是自己替她死的。」血魔追魂時，確實是夕顏自個上去的，要不然，做為宗門曾經的祖師，華如她們再想幫藍雲，也不可能，讓她去替她死。

  「恨七情？恨相天？」

  「若是不恨，我又如何能在短短的幾千年中，進階到金仙，」水月在厚土娘娘這裡，不願掩飾，「我不想再被那些自大之人，呼來喝去，不想我們女人成為他們的附庸，不想在需要別人犧牲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想到我。」

  厚土的目光一凝，「你還是一點沒變，以前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水月，有一點，你恐怕一直都搞錯了，相天確實安排不少人當炮灰，可你卻不是他安排的，而且，當年為了取信於魔族，有些事，不是不去做，你現在應該很清楚，有些人是不得不當炮灰。」

  「是，我知道，」水月一口喝下杯中的茶，「我說的是現在，水月宗上來的人有一百四十二，當時，我很想保下一些人，讓她們到安全一點的地方去，可這些，我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若不是她們個個厲害，在賭戰之前，能有四十人活著，我就要阿彌陀佛了。」

  有些事她能忍，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當年她布置良多，才讓那些人聚到一起，光看華如與王敏進階仙位的簡單，就知道，那些人的資質如何，若她這個當祖師的，一直給人一種無能的感覺，她們再組宗門的時候，只怕都不屑再用水月之名吧。

  厚土自然知道她眼中的不甘所出何處，嘆口氣，「那件事，青帝跟我說過了，上界來的水月宗人，個個實力不錯，大家都在下面傳有道統，其實你們是犯了眾怒。」

  眾怒嗎？水月仙子的臉有些扭曲，「怎麼不說他們忌賢妒能呢？就算我門下弟子犯了眾怒，青帝他們怎麼就不想想，那裡面，也曾有當年，並肩作戰的夥伴朋友？哼，他們一個個的，早就成了一方仙帝，只怕現在也容不下，所謂的夥伴朋友了。」

  這個問題倒是真的，厚土挑眉，就是她，也好多少年，沒有夥伴了，也不認為，這世上，她以後，還會有什麼夥伴，至於朋友嗎，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站得位置不一樣，再無當年一心的朋友。

  「……他（她）們，早不是他（她）們了，」說這話時，厚土無限唏噓，「哪怕七情帶著記憶執念轉世，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轉世身，更何況他（她）們，水月，我們忘不了當年的夥伴朋友，可他（她）們現在，早就有新的夥伴朋友，我們唯一能做的，不過是他（她）們有什麼難處的時候，相助一二。」

  「相助？」水月仙子很想翻白眼，到底看在眼前的人，比她修為高無數倍的份上，沒翻出來，「他（她）們在仙界幾年，為我們四處查找佐蒙人，有誰真的相助一二了？唯一助他們的，不過是大家都認為的二陸瘋子，還有那個心軟得一塌糊塗的藍雲，不惜暴露在佐蒙人跟前，也把三命戒傳之天下。」

  這是把她也打翻在地啊，厚土心中苦笑，「你門下那麼多人，你又相助了幾個？」

  「我一個都沒有，」水月仙子自己都想鄙視自己，「我想助的人，她們不願去安穩的地方，所以，最後，去水月鏡天的，只是她們篩選出來，修為弱小，儘量要助的人。」

  厚土挑眉，努力思索現在在水月宗的某些熟人，時間太過久遠，她早忘了她們某些人的具體什麼樣子了，現在聽水月仙子在這吐糟，她反而對其中的某些人，又有了印象，原來以為忘卻的記憶，卻根本不是忘記，而是被記憶珍藏起來了。

  「重明冷靜得有些冷血，不僅對別人，對她自己也是，水靈有時笨得很，觀海有些滑頭，一劍向來氣勢奪人，帚木大局觀不錯，再加一個喜歡到處惹事的夜曇，心軟得不像修士的七情……，呵呵，水月，你把這些人聚到一塊，不容易吧？當年你是不是在四方界的宗門，布了招鳳陣？」

  「我在水月宗的宗門，布了鳳引陣，她們一個個的，都是天之驕子，當年死在一處，現在聚到一塊，散發的能量，才能更大。」

  厚土娘娘看著這樣的水月仙子，心中感慨萬千，原來站得越高，心態越冷，也越孤寂，那些曾經淹沒在記憶中的人，也越來越鮮活，此時，她反而對水月多一世的艱難，有些羨慕起來，這樣一路的夥伴朋友，一路的奮鬥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