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不放棄

  丹架當然前面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看到那個，坐在丹架前，閉目打坐的人，鄭海妹只覺無語。

  隨後跟進來的華如，心裡暗嘆，她進來的第一時間，察看的就是藍雲的臉色，原本的蒼白無力，卻在轉瞬覺得不對的時候，逼出一抹血色，顯然，事情並不順，而且，鄭海妹的樣子，根本她還是什麼後手都未留。

  「喂！你怎麼跑到我這來打坐了？東西夠了嗎？」

  鄭海妹對藍雲搞到現在，什麼都沒拿，算是無語了，明明她煉那麼多丹藥在這，怎麼這人，就能無動於衷的，在這打起坐來了呢。

  藍雲努力揚起的一抹笑，差點沒崩住，「夠了，師伯，你們有事，我先出去了。」

  華如微微點頭，面上沒什麼表情，其實心裡早就沉到最底，藍雲眼底深處一閃的絕望，顯然是她想做什麼，最終沒有成功。

  「師伯給你算了個天離卦，既然你要蘊神丹，明兒個，我就再送你點吧！」

  藍雲目中黑亮，看向華如，華如明顯沒想到鄭海妹此時會說這個，心中氣沮，卻還只能點頭。

  「……我原本想看生機所在，卻總是模糊，」華如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剛藍雲聽到天離卦時，剎那升起的希望，讓她心裡一痛，在很多人眼裡，天離卦代表的就是死地，沒想到，在她眼裡，反而是一抹生機，只是那希望升得快，退得更快，「不過我後來回想，發現其結症，還在你自己身上，只要你自己不放棄，或有或無的那份生機，總還是在的。」

  「師伯，您也真是的，好好給她卜什麼卦，三傳界這裡，只要藍雲自己不亂作，根本就不存在危險。」鄭海妹看到藍雲有些相信的樣子，心裡突覺不對，只是話趕話的，還是不想華如嚇她，這人的膽子，其實真的一點都不大。

  藍雲淺笑，「師伯，三傳界天道不全，您多慮了，或者，您卜出的，是我出三傳界以後的危險，佐蒙人賭戰失敗，更會把我當眼中釘肉中刺。你們忙吧，我回去再修煉會。」

  「笨蛋，這些丹藥拿著。」

  鄭海妹隨手扔出十來瓶，藍雲也只好拿著，出到野外屋的時候，心情起落之下，差點摔倒。

  急速回到自己的屋子，關上禁制，撫在額頭上，眼神晦澀不明，明明她都斬下部分神魂，卻是無力分駁，又只能眼看著神魂重新連合，這種事，按理來說，根本不可能，畢竟在玉宮的時候，那般順利，甚至先前，還助那位祖宗界主吞噬來著。

  她忍受斬魂之痛，報得萬般希望，在那一刻，化為烏有，所有根本就沒法動彈，要不是華如和鄭海妹進去，她還是無法提起一點力道站起來。

  右手又撫向雙腿，先前努力萬般，只能維持打坐姿勢站不起來，卻在她們進來的一瞬間，全然回復，是她在骨子裡，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無力，還是那一份執著，沒讓自己露出一點破綻。

  還有，華如好好的，又為她卜卦幹什麼？天離卦，九死一生，那就是說，自己還是有一抹生機的，那這一抹生機，到底又在什麼地方？

  藍雲在小小的野外屋裡轉圈，敲擊自己的額頭，不能切割神魂，也就是說，她現在根本留不下後手，那又如何，還能有什麼生機？

  無數次的站在門前，想要衝到華如那，讓她再卜一卦，卻又無數次的拉回自己。

  就像唐歡說的那樣，水靈兒回來的太過突然，只能是華如為她卜出這卦後，覺得生機渺茫，才想讓她在最後的日子裡，過得舒心一些的。

  雖然自己想在最後的日子裡，過得隨心一些，可別人這樣為她安排的時候，她卻從心裡牴觸，這麼多年，無數次的走在刀尖上，都這樣過下來的，現在，還要別人安排過所謂飽死鬼日子，憑什麼？

  一隻玉杯，被她捏在手中，『啪』的一聲碎開，掌心痛感強烈，藍雲靈力下意識的一震，甩開所有玉屑，看著手上的幾道裂口，終於更為冷靜下來。

  自己到底沒有完全認命，所以才會跟著林嵐，順勢回來找鄭海妹，想留所謂的後手，可切割神魂之事，明顯為祖宗界主不容，他應該在自己的識海做了什麼，所以她才沒辦法，把切下來的神魂，分離開來。

  一想到切魂的痛苦，藍雲又是止不住身體一顫，忍受了痛苦，沒弄成，換成一般人，是沒法再弄的，那自己再弄一次，又如何？

  祖宗界主，早就是一張破紙了，他為心心念念的三傳界，殫精竭慮，就算以前手段再多，憑他現在破紙的樣子，也弱了不少吧！

  藍雲深覺自己到底信了，華如師伯的所謂天離卦——，那一抹生機，還在自己手上。

  夕顏老祖說，別人有事的時候，她就一定有事，她有事的時候，從來靠不到別人，只能自救，那現在就來吧。

  一把陣旗撒下，藍雲不想她無力的時候，再被別人闖進來。

  再次回到識海，看著幻化的大刀慢慢成形，身體抖得越厲害，她其實越瘋狂。斬——，受得不過是一時之苦，可是不斬，她就得沒命，真是變成混沌。

  像那個祖宗界主那樣活著，藍雲覺得，還不如像其他天道一般，化為混沌呢，可是那樣化為混沌，她又有太多不甘，所以，哪怕下一息，神魂就要被拉走，她也要試下去。

  玉宮裡的虛影，長長一聲嘆息，一指點向某處，看到那個倒在玉床上，抖得縮成一團的人兒，搖搖頭。

  看她半天之後，抖著手，吃下十來粒丹藥，再次不顧一切的時候，虛影終於動容，這樣的一幕，讓他想起自己，哪怕他再破，這麼多年，為了三傳界，也不得不堅持。

  一直知道她的不甘，可沒想到，她居然能一次又一次的忍受斬魂之苦，做為一個隨時可破的紙，摸摸鼻子，他只怕還需要堅持，這樣把三傳界交到她手上，萬一有什麼，他還是無法面對當年那些與他一同付死的人。

  藍雲仰面躺在玉床上，身體止不住的抽搐，連續的兩次斬魂，又沒成功，到現在，連吸氣都甚吃力了，身上早沒一根干紗，糊在臉上的髮絲，都冰涼帶水。

  「……師伯，您幫藍雲算一卦吧！」成寶兒臉上沒什麼血色，聲音更是發澀，「這樣天天吊著，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華如兩手不停把玩幾面龜甲，卻沒有一點動手的意思，淡淡瞟了眼成寶兒搖搖欲墜的樣子，無聲一嘆，「這樣你就受不了了？那藍雲呢，如果你是她，不是瘋了，就是自個去尋死了吧？」

  「她已經四天沒出來了，」成寶兒捂住臉，「鄭海妹現在也懷疑了，不敢到您這來，在我那已經言語試了無數次。」

  那個人，眥睚必報，她得罪不起。……而且，她也確實想知道，藍雲到底能不能留下後手。

  若是不能，合大家之力，萬一能成的話，最後因為她和華如的裹足不前，失了最後的機會，哪怕她將來成就金仙，也會後悔一輩子。

  「……我已經算過了，」華如聲音悠遠綿長，「而且為藍雲算過無數次，次次都如那年血魔追魂一般，三次中，只能出現一個天離卦，所以，那年，我才會以為，她真得用寂滅禁法，滅了她自己。」

  成寶兒震驚，「師伯，這次也如以前一樣，所以您才會跟鄭海妹說，幫藍雲卜了天離卦？」

  「這裡沒法算，」華如闔下雙目，「藍雲早與這裡不全的天道混在一處了，跟鄭海妹那樣說，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倒是沒想到，鄭海妹的心性，因為成就仙丹師，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反而連平常的細心都沒有。」

  「她現在……」

  「別跟我提她現在，」華如不耐打斷，「她現在再細心，藍雲也不會給她機會了。」

  「……那天，藍雲試過，應該沒成功，絕望之下才會在她的乾坤屋裡，呆那麼長時間，」華如試著還原某些事情，在裡面尋找她還沒放棄的蛛絲馬跡，「後來我提起天離卦的時候，那份絕望瞬間被希望填滿，這幾天，應該在想其他的招。」

  華如看著手中的龜甲，摩挲上面的紋路，「藍雲心性仁厚，所過之處，為天地所做功德無數，我相信，只要她自己不絕望，拼命想招之下，最後總能尋出一份生機。」

  『嘭』成寶兒一拳擊在地板上，「將來若有機會，我一定讓所有害她的人，都生不如死！」

  與天道的事，她無法講理，只能轉移視線，把所有鬱悶傷痛，發到別人那裡。

  成寶兒此時咬牙切齒的樣，讓華如眉心緊蹙，隨手打決，突兀出現的一大團水氣，把她淋了個透心涼。

  「你是不是想著，藍雲若被天道吞噬，出去就讓相天，陪著她一塊死？」

  「藍雲有今天的樣子，都是相天害的，我讓他陪著一塊死，正是便宜他了。」

  「好個便宜？倒是正中人家下懷，」華如氣急反笑，「可你問過，藍雲的想法嗎？成寶兒，你早失了平常之心，現在給我滾到外面去，禁了靈力，站著反醒三日。」

  多謝玉樓歌飛的平安符，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