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玉宮談判

  玉宮的門被緩緩推開，第一眼看到的景像，讓藍雲額角青筋暴起，迅速跳動了兩下，成萱的肉身，無知無覺地躺在地上，而她的元神，則被困在肉身上方兩米處，一個淡青色的光團中，裡面的小人，一直都如無頭蒼蠅一般，不停撞擊那個光團。

  「……嗚嗚，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嗚嗚，……師父，師叔，救我……」

  『咚！』玉門突然關閉，一個聲音響在耳邊，帶著無限疲憊，「你來了？坐吧！」

  幾顆月光石，一個又一個的亮起，不遠處全由紫色仙靈石製成的寶座上，坐著一個中年人的虛影，幽深的目光，在看過來時，讓藍雲有瞬間的恍惚，那一刻，好想就這麼跟成萱一般，躺倒睡下。

  好在她早有準備，仙界修為越高的仙人，越是不要臉，舌尖一痛的時候，馬上清明過來，藍雲眼神晦澀，在第一時間，就朝她出手，顯見這位界主大人，對她是沒把握的，這樣就好啊，簡直太好了。

  「不管前輩想要什麼？我都得先申明一點，我的神魂不好吃。」咽下口中的腥甜，藍雲直視過去。

  「……我知道，」虛影對她這麼快回復，像是有所料，「這個小丫頭看著好像很無用，很容易吃，可到現在，二十四天了，我也沒吃上。」

  藍雲眯眼，「……這樣說，不是三傳界要崩了，而是閣下，在試驗如何吃下我與成萱嘍？」

  「不，三傳界真的要崩了，」虛影的顏色變幻，在這瞬間，好似淡了些，「可是神魔再來，無論如何，哪怕死，我也不能讓他們在我的地盤上為所欲為。」

  藍雲的目光，微不可查地瞟了一眼，琁老說的壁畫上，「閣下是準備，讓這些佐蒙人，連帶著我們，跟你的三傳界，一起變成宇宙中的塵埃嗎？」

  一聲長嘆，在玉宮中響起，「是！神魔討厭的味道，一進到我的地盤，就把我刺激得醒了過來，本來我的本意，確是如此，他們人數眾多，是你們的兩倍。可惜的是，我雖為三傳界之主，卻早就不是當年了，興，我做不到，毀，卻也需要時間。」

  「……不過短短的八個月，等我做好了準備，想要毀天滅地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現在的你們，比我們當年強，強很多。……哪怕這個小丫頭，天天哭，明明每天都在撞，找不到出來的路，卻沒有一天死心，而她的神魂，原本應該因為不停地撞擊，受傷頗重才是，可這麼多年天下來，我卻發現，她每天一邊哭，一邊煅煉她的神魂，並且在這樣，隨時可能隕滅的情況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修元神法決。」

  藍雲緊握的手，輕輕鬆了下來，目帶欣慰地看了眼困在光團中的成萱，她還是在那一邊哭，一邊撞，喃喃出聲……

  「她師父把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一路做強，我記得，那位師姐，無論何種逆境下，她好像都能找到適合的活路，前輩再困著她也是無用的，既然她不好吃，還請前輩放過她。」

  「你好像更不好吃。」

  藍雲襲地坐下，身體放鬆，儘量表現自己的淡然與無所謂，「確實，本來，我應該也很好吃的，只是，一千多年來，有無數的人，想吃我，愣是一點點地把我給訓練出來，變成吃不得的存在。」

  「可我需要你們的神魂！」虛影的話中，帶了點笑意，說出的話，卻還是冷酷無比，「三傳界生靈億萬，當年，我舍下所有，只為讓三傳界傳承下去，……我無法坐視，它的崩潰。」

  藍雲點頭，「若是我，我也無法坐視，可是前輩，三傳界空間不穩，是事實，其他各天，無比繁茂，只有這裡，萬年才能開啟一次，早就成了，各天之主，試煉自家後輩的所在，成了給大家送靈藥機緣的所在。這是前輩的初衷嗎？」

  自然不是，虛影搖頭，「他們的神魂與天地溶為一體，卻也在永無止境的時間中，消耗掉了最後一絲靈昧，現在，由著那些神魔在他們的地盤肆意妄為。而我，雖然是不健全的，卻還是我自己。神魔再來，浩劫又至，你就不能自我犧牲一下嗎？」

  藍雲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很想笑，而她也確實笑了，「這話聽著耳熟，若是我肯自我犧牲，前輩也早就看不到我了。」

  「呵呵！我聽著也很耳熟，當年，也聽別人老這樣跟我說，所以，在與神魔的戰場上，我是第一個上的，結果神魂受損，後來——大家一齊毀滅的時候，我變成了這樣，以至於三傳界到現在，都沒有人族，那些草木修成的靈修，也突破不了化神。」

  「他們跟我做了交易，三年期滿的時候，隨我一塊出去，」藍雲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做為神魂，前輩喝不了，不過我身上有血魂草，應該能幫前輩一些忙，您可看看。」

  一隻玉瓶緩緩飛過去，裡面的那一滴紅色液體，在虛影剛把玉瓶打開的當口，飛進他的口中，虛影咂咂嘴，「味道不錯，長這所謂血魂草的地方，應該死過很多很多人吧？」

  「是，那個地方，被人稱為骸園，是十幾二十萬年前，仙魔之戰的戰場之一，」藍雲喝一口黃金酒，壯壯自己不知跑到什麼地方的膽子，「兩株血魂草，換我們平安出去，至於這裡的佐蒙人，您放心，我們與他們一齊進來，本來就是仙界大能與您所謂的神魔大能賭鬥，我們兩方，只有一方能活著出去。而您想來也看到了，我們的戰力不錯，那些所謂的神魔，蹦躂不了幾天。」

  「我知道，你殺了不少，」虛影因為那滴紅液，舒服很多，輕輕展了兩臂，活動幾下，「不錯，這感覺太爽了，多少年，哪怕醒來，我也不敢動，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個支持不住，三傳界就呼啦一下，全崩了。」

  藍雲嘴角抽抽，你既然都這樣了，還跟她在這說這麼多話，到底什麼意思，想趕鴨子上架嗎？

  虛影明白她的想法，「我本來的意思，就是豁出去了，死便死耳，吃不了你們，可你們也不能眼看三傳界崩了，自己隨它一道化為塵埃吧！」

  藍雲鬱悶，這人太不可譜了，兩個玉盒拿出來，當場打開，「前輩答應我的提議，您可以更舒服。」

  「真是好誘惑，」虛影有如長長吸氣般，嘆息一聲，「萬物都有求生的本能，我本來應該也有的才對，可惜啊，你若是能早十萬年出現，我一定答應你的條件。」

  藍雲不再用玉杯喝酒，直接拿酒瓶往口中狂灌一口，「萬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前輩活膩巴了，可我們都想活著，哪怕再艱難，我暫時也不想死。」

  「……」虛影不啃聲，示意她再接著往下說。

  「三傳界您想硬丟給我，那更是不可能，只要撐過兩年，這裡是什麼樣，都與我無關，這裡——是您的責任，我有我的事，就是成萱，她也有她的夢！」

  到了此時，真情也好，假意也罷，藍雲都顧不得了，想讓她自動送上神魂，除非三傳界當著她的面，現場崩崩看。

  「我問……天地，何為——情；只見晨露——現空明；我問逍遙，人何往？只看萬物應真心；雨落雲端澤大地，陰陽相濟孕蒼生……。

  這世間，真與假重合，得與失交錯，誰的世界沒有風，誰的世界沒有雨？做為界主，我看到的，遠是你能想像的。」

  藍雲眨了兩下眼睛，「我不需要想像，……也不想想像，我只想過我自己，活我自己，去證我的仙路，有一天，再也沒有人，沒有事，能成為我的掣肘。您現在說的太高大，太高遠，我個子小，膽子小，本事小，無力——更不想去惹指。」

  如此的油鹽不進，虛影閉上眼睛，強來，不行，軟的，她一邊耍賴，一邊表現的更弱小，滑不溜丟，真沒地方下口啊。

  「……哈哈……，好，好啊，說來說去，你的意思不就是，你只管在這裡的兩年，其後，三傳界崩不崩的，你都不會心動一點嗎？」

  終於撕開臉，說到正點子上了，藍雲點頭，「前輩想要吃了我的神魂，莫不是，還要我雙手捧上？這兩株血魂草，在外面，可以吵成天價，都不知有多少人，願意為了它們打破頭，願意為之付出一切，前輩也不是一天修成金仙的，修仙路上，一道又一道的坎，您應該很清楚吧？」

  「你就沒有想過，三傳界的億萬生靈？」

  藍雲眉心不自覺地攏起，旋即放開，「如果想的話，那我也不用修什麼仙道了，當個平平凡凡的人，幾十年一個輪迴，嘗便酸甜苦辣咸……，現在的關鍵是我修仙道，為了這條路，我被人稱為黃泉，我的雙手，滿是血腥，從妖獸開始，到魔人，到您所說的神魔，死在我手上的，每一個，都不止百萬，三傳界的生靈是命，難道我的命，便不是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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