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人性

  華如和月清一路緊張地回到水月宗，想像中的悽慘樣子，沒看到，進入山門，所有人還呆在大殿之內，甚至再沒一人被魂引吸走魂魄，要不是華峰和華月一口咬定，林晴說得前事，她們一定以為是林晴和藍雲在危言聳聽。

  重開山門後，都是十個十個結丹修士一起行動，準備在水月宗的地盤上，來個一次大清洗。卻發現半月前，那些黑袍人就全部撤離，她們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與此同時，各地卻傳來消息，散修和中小世家損失慘重，很多人都是家中築基以上修士，今天還是好好的，明天就變成毫無知覺的植物人，只有等死一途。逼得各地散修與世家開始大搬遷，往最近的大宗門依附。

  迴風谷林家，也在林家老祖林進深的帶領下，舉家搬到了水月宗外圍的西鳳山上，華月與林晴為他們打點一切。

  「師妹，你去我家給弄一個好一點的防護陣。」林晴再見到她毫不客氣。

  藍雲才結束一天的修煉，聞言也只好點頭，「我才把上古的五行迷蹤陣推演完，把你家的布陣材料都拿給我，看看能不能復原。」

  林晴接過她遞來的五行迷蹤陣資料，好好的看了一遍，「行啊，既然拿我家試驗，你也得出點血，材料我出，這麼好的陣，用靈石也太次了，用你的靈晶吧。」

  見她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藍雲摸了一下下巴，「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我就當還我文章師姐的人情好了。」

  林晴朝她翻了個白眼，跟她計較，會把她自己氣死，前段時間，她差點整個地否定了自己，直到回到水月宗，成寶兒看出她的不對勁，兩人從小一塊整人整到大，什麼話都說，聽了她的無用論，拽她到演武堂，連續七天地打下來，信心才又回來。

  帶著榮莫竺，先看山勢，再看地型，畫好陣圖，才拿著材料，一點一點地布起為，又不時地教教她五行相依相存相剋。

  因為林家圈起的地方很大，藍雲帶著榮莫竺整整布了十來天，才把五行迷蹤陣弄好，看著嗡鳴一聲，啟動的大陣，林家表示很滿意。

  華月與林進深用道法試過陣後，心裡都是大安，尤其是林進深，他從沒想過水月宗除了華峰，能再出一個這麼年輕的陣法大師，「初音小友，這段時間多虧你了，這是林家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藍雲看他遞過來的儲物袋，有些傻眼，正要說話，被林晴一把奪去，「七爺爺，她什麼東西沒有啊，林家離開迴風谷，正在艱難的時候，藍雲，你要是有什麼用不上的東西，拿點過來吧。」

  華月在那笑眯眯地看著，對林晴的打劫一點也沒阻攔，「那你總得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吧。」

  看藍雲無奈的樣子，林晴覺得心情還是挺爽的，「我家搬過來的時候，把靈器都給外門的鍊氣弟子了，現在缺少靈器，你有多少靈器，都拿來吧。」

  從手珠中拿出一個小儲物袋，「裡面都是我以前煉手的靈器，你自己查探屬性。」扔給兩眼冒星星的林晴，轉身向華月和有些尷尬的林進深，「師伯，林前輩，今天晚上，夕顏峰搞聚餐，我這就帶莫竺回去了，有什麼事，您讓林師姐給我發傳音符好了。」

  華月擺手，林進深見她師徒二人飛遠，「五姐，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畢竟人家給我們忙了這好幾天。」

  「晴兒連布陣的靈晶都是讓她出的，你多少靈石能謝得完？這事你別管了，欠的人情，晴兒自己會還的。」華月對她腦子有些遲鈍的七哥，很無奈，她是憑她的聰明和資質進元嬰的，這七哥卻是一根筋，「就是沒有晴兒，還有文章在呢，也不知長海和文章現在到底在哪？」

  「放心吧，他們倆個都是結丹修士，而且長海哥那麼聰明，就是有什麼危險，肯定也會躲起來，家族裡的魂燈，也不是好好地點著嗎？」林晴收起儲物袋，交給林進深，「我都看了下，裡面有二十三個上品靈器，四十八個極品靈器，七爺爺，你給發下去吧，一會我還要到夕顏峰一趟，免得藍雲想離開，找不到藉口。」

  「呵呵，她到現在還沒回去過？」華月想到就覺好笑。

  「沒，總是今天拖明天的，明天拖後天，現在拖不下去了，初夢師姐說，如果她回去，讓我過去一趟，找機會再把她拉走，聚會哪都行，也不定非要在夕顏峰的。」林晴想到那個一臉冰霜的女子，過來讓她幫忙時帶來的一粒回春丹，就覺得物超所值。

  ……

  榮莫竺雖然跟藍雲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只看她這麼長時間都沒回夕顏峰，就知道今天這頓飯，只怕是不好吃的，她和丁家姐妹，在月清回來後，都往夕顏峰跑了無數次，結果師父居然總以種種藉口，甚至為林家布陣，自出靈晶的事都干出來，就是不回去。

  想想宗內曾有的流言，對飛在前面的師父，同樣好奇的很，只是師父不說，她和丁怡丁姝也不敢問。

  「你們回去，幾位師伯待你們好嗎？」藍雲閉著眼睛都知道夕顏峰怎麼走，問了下有些不安的榮莫竺。

  「幾位師伯帶我和兩位丁師姐都好，就是師祖，也常常垂詢，有什麼問題，她總能講在前面。」榮莫竺小心回道，其實除了布陣，她很少看到藍雲，雖是師父，確還不如谷師伯教的多，而丁怡丁妹，卻是月林師伯和水師叔教的多。

  偷偷看師父好像又陷入某種糾結中，她也不再說話，只靜靜坐在火雲巾上，此時火雲巾的速度，只比普通築基修士稍快一點，看著一點也不像是極品法寶。

  「夜曇拜見初音師叔。」夜曇遠遠看到藍雲有如夜遊一般過來，榮莫竺給她連使了好幾個眼色，以為是讓她過來拜見，結果剛拜完，榮莫竺那一臉挫敗的樣，就知道她會錯意了，不禁有些忐忑。

  藍雲回過神來，「夜曇啊，你已經鍊氣七層了，你師父好嗎？」

  「回師叔，師父很好，正要閉關衝擊結丹後期。」

  藍雲一下子清醒過來，王敏都要衝結丹後了，她還在初期徘徊呢，一大堆的事沒做，這幾天在幹什麼呢，連拍了額頭好幾下，「師叔見你還沒給你見面禮呢，這個喝下，回去好生煉化。」

  夜曇見她遞過來的一個小玉瓶，有些失望，她可是聽說初音師叔一向大方得很，怎麼到她這了，就一個玉瓶，還喝下，肯定不是丹藥了，好在她對藍雲的印象一向不錯，一愣之間，馬上開心收了，「謝師叔。」

  夜曇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後來的開心也是真的，藍雲一下子對她好感大升，這丫頭最起碼比南宮晶一肚子彎彎繞要好，「你靈根資質不是太好，這裡面是我從西極得的四珊液，可去除體內雜質，以後進階容易些。」

  夜曇一聽，「謝師叔。」聲音大到她自己都有些臉紅，藍雲笑笑擺手，帶著榮莫竺往夕顏峰快速飛去。

  抱著懷裡的玉瓶，夜曇臉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什麼東西能有適合自己的重要，這四珊液，簡直是為她量身訂的，師父給的靈晶，宗門派發的內門弟子獎勵，再加上各位師伯師叔送的見面禮，靈石，靈器，她都不缺了，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資質問題，雖然她很努力了，可是總比別人慢上一點，現在有了四珊液，她努力一些一定可以趕上一般的內門弟子進度，這樣也不會給師父丟臉了。

  夕顏峰就在眼前，藍雲眼裡卻再沒糾結，進到大殿，給師父和各位師姐見禮，現在的夕顏峰人丁倒也還好，熱熱鬧鬧的，雖然不願再溶進去，可臉上的笑，卻也不是勉強的了。

  月清等人看她這樣，就已經很滿意了，為她們說一會道法，就宣布開飯，有方艷活躍氣氛，倒也沒冷場。

  林晴在夕顏峰外圍，就被秦夢的傳音符攔住，知道裡面一切安好，白收了一粒回春丹，高興離開。

  藍雲出來時，看到的只是一道一閃而過的人影，拜別月清，她就進了地火屋，除了本命法寶的另外四陣要煉製外，手上的蜂魔人翅膀，還要煉成飛翼法寶，她還欠林長海與文章一人一付呢。

  在地火屋中一呆大半年，卻不知道，外面因為荒靈宗宗主葉問天向她提親的事，正鬧得沸沸揚揚。

  水月大殿裡，林晴幾人正在生氣，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明明他當宗主時，藍雲送了那麼多靈晶，他就應該明白，他們只能是朋友，居然還敢來求親，這也罷了，居然還明傳天下，要不了多久，那個姚世全，就會帶著所有財禮，替他們的宗主葉問天求親了，不管這事成與不成，這對藍雲名聲都不太好。

  王敏半天才舒出一口悶氣，「算了，她也該出關了，他們倆的事，我們不知情，由她自己處理好了。」

  到了此時，哪怕林晴她們再遲鈍，也明白當年只怕是葉問天，救中了情毒的藍雲，要不然，藍雲不會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回護了。

  在紫竹林收到王敏的傳音符時，藍雲有一瞬間的迷惘，等清醒過來時，倒也沒覺得什麼，葉問天一直有這樣的想法，她卻沒說清楚。

  姚世全帶了不少聘禮過來，擺在水月大殿內，藍雲過來時，裡面只有成寶兒，林晴，王敏和秦夢，因為她早說過將來要尋雙修道侶，華如她們也不好干涉。

  「初音道友，這些都是當年藍家之物，是葉師弟特意為你尋來，看看是否喜歡。」姚世全一臉笑意，對藍雲說話，至於成寶兒等人，面上的表情雖也是含著笑意的，不過那勉強，他卻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他來了一會，喝了兩杯茶，她們也沒跟他說三句話，所以能不刺激，還是不刺激的好。開玩笑，要是荒靈宗有一個這麼有本事的人，要嫁與別宗，他肯定也不好受。

  藍雲一愣，看了一眼滿臉是笑的姚世全，目光轉向他所說的藍家遺物，摸向一把尺子，那邊上確實刻有藍家印記，想到葉問天把極西之地橫掃一遍的樣子，一時眼中忽暗起來，半晌抬頭，「葉問天沒讓你帶信嗎？」

  「帶了，帶了，你看我這高興的。」姚世全一邊說，一邊遞給她一個沒開封的信封。

  藍雲緊了緊手，接過來，卻沒有就看，仔細打量了一會姚世全，直到姚世全覺得渾身不對勁的時候，才收回目光，摸向一隻玉盒，那邊上同樣有藍家的印記。

  「掌門師姐，外面的魂引，是不是都不在了？」

  成寶兒以為她要問什麼，沒想到居然是這一句，水月宗解除警報之後，曾派出大量弟子，與各派一起絞滅魂引，甚至華如等各派長老親自出馬，南望大陸雖然損失了一些人，可也在二月前，滅了還游離在外的魂引。

  「是。」

  「不錯，魂引早在差不多三月前就沒了，我師尊鬼主，亦曾親自出手，道友無需擔心，你們雙修大典的時候，絕不會出亂子的。」姚世全忙插了一句。

  藍雲看向姚世全，一時渾身冰冷，拿起一隻帶著藍邊的小儲物袋，「我是藍家旁支中的旁支，根本不知道藍家其他東西是什麼樣，一輩子就進寶庫一次，還是選到迷失谷的靈器，葉問天要你拿這個給我，他是嫌我活得太好了是嗎？」無視姚世全有些變白的臉，「當年的事，現在看來，我只不過是個笨人中的傻子而已，父親死後，家族拋棄，我與母親差點凍餓而死，老祖，老祖也不過是因為我的靈根資質，因為我如果從迷失谷出來，帶給藍家的巨大利益，只有我這個傻子，相信什麼這世上，還有真正對我好的人，嗬！葉問天不是以為，我如今還相信什麼世上自有真情在吧。」

  姚世全在她仿如在吃人的目光下，滴滴冷汗，訥不成言，「道友，道友不要誤會。」這禮物是他與鬼主商議，葉問天根本不知道，可此時他還真不能說葉問天不知情。

  藍雲看他慌張的樣子，不再逼他，對於手上的信封，嘴角閃過一絲譏諷，兩手一搓，化成飛灰，然後連飛灰都沒有了，憑空消失。

  「你回去告訴葉問天，如果他真想娶我，就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姚世全聽她這樣一說，一下子居然有逃出生天之感，「道友只管說，不管什麼要求，葉師弟都會答應的。」

  她前面的話，讓成寶兒等人都覺得她再也不會嫁給葉問天，可是現在竟然又回來了，真是讓她們無語。

  藍雲臉上的笑意，好似隨時會破，「你說得沒用，你不能替他答應任何事，我的要求很簡單，想要娶我，就自毀修為，與我一起終老世俗，永生永世，再不踏進修仙界一步。」

  『咚』的一聲，姚世全一下子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道友，這是為何？」

  「為何？」藍雲看著一溜的聘禮，眼睛微紅，「因為他現在是荒靈宗的宗主，不再是葉問天，就算他還是葉問天，他也不是以前的葉問天了，把你的東西收收，告訴鬼主，他如果化神成功，我有禮物奉上，請吧。」

  姚世全面色蒼白地收了東西，朝成寶兒等人一禮，快速離開，滿懷希望而來，敗興而回，這回去，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跟鬼主交待，葉問天因為走不開，只讓他帶一封書信來，而他和鬼主自作主張，帶來聘禮，結果全是聘禮出事，這叫什麼事啊？

  「藍雲，怎麼啦？」姚世全一走，王敏忙問她，此時她的臉色絕稱不上好，臉上忽青忽白。

  藍雲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此時她至少有六成把握，魂引之事，與鬼主絕脫不開關係，葉問天帶的玉簡里，肯定有陰魂宗關於魂引的記載，要不然，不會這麼巧，前一刻還在想著一滅了水月宗，這一刻，居然就想跟她結為雙修道侶，這是什麼人啊。

  看看林晴，想到她常說的修仙之人，斷情忘性，原來他們斷情忘性就是如此的，無視人命，無視情感，一切皆考慮利益，深吸了一口氣，她突然覺得這大殿連空氣都沒外面的好，跌撞著往面走。

  林晴一把攔住，剛剛那眼神，分明是對她失望之極，這關她什麼事？「到底怎麼啦？」

  此時藍雲眼神已從失望轉為絕望，這就是他們所有人的本性，鬼主是這樣，將來華如和月清她們又何以說不能這樣，包括林晴她們也是，之所有還沒對自己出手，只是因為現在還用不著。

  拽開她的手，努力平復下情緒，「沒事，上次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嗎？我不會再找道侶，以後這類事，再不要問我，打發了就是。」

  衝出大殿，並未往內門去，喚出火雲巾，往南山方向去，此時她情願跟妖獸呆在一起，也不願再與人有所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