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目睹

  楊青，男，剛滿二十歲。早年喪父，十四歲那年母親也去世，便被大舅劉顯才過繼了去，由於劉顯才只有一個女兒，倒是真心實意的把楊青當子嗣對待。

  劉顯才，是王家當鋪的一個掌眼先生，也就是當鋪里判斷所當之物是真是假、價值幾何的驗收員。從當鋪開業至今，兢兢業業幹了十多年，深得王員外的信任。

  劉顯才也是將楊青從小帶在身邊，傳授他各種辨別判斷的技巧，將其當做接班人，甚至時常和劉顯才一起到王員外家吃飯。

  一個月前，楊青認識了一個出手闊綽的好友，時常帶著他出去吃喝玩樂，一應用度都由好友包圓。讓楊青心中感激的同時，也真心把他當成了朋友。

  幾天前，楊青在好友的誘惑下，第一次踏進了賭場。新人運氣大都很好，倒是讓楊青贏了一筆錢。不過一兩把，那種緊張刺激和來錢迅速的快感，就讓楊青深陷其中。

  可好景不長，之後的賭博，皆是輸多贏少，自己數年來的存款都搭了進去。可對一個賭徒，尤其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來說，下一把永遠都是會贏的！

  身無分文的楊青在好友的介紹下，向賭場借了整整一百兩的巨款，不過半天就輸得精光！這時候的楊青感覺手腳冰冷，大腦才在這人聲鼎沸的賭場中逐漸冷靜了下來。

  看著身旁兩眼通紅，聲嘶力竭的賭徒們，楊青突然感覺很害怕，可是兩個漢子已經堵在他身後，一個尖銳的東西，頂在他腰眼上。

  楊青被帶到賭場後廳，卻在這裡發現了好友正端坐上首，悠然喝茶。楊青不是傻子，前因後果瞬間都明白了過來。發瘋似的楊青想衝上去拼命，卻被幾個打手狠狠修理了一頓。

  「這是一百兩的欠條，你自己的簽字畫押，五天，我只給你五天時間，不管是現銀還是等價的古董寶貝！別想著跑，老子頭上有人，到時候你舅舅一家，哼哼！」

  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楊青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不能死！舅舅一家對他恩重如山，自己就是搭上性命，也要把這件事解決。

  「你們是想讓我去偷當鋪里的寶貝？」

  「聰明！」

  「這不可能！」偷當鋪的東西，唯一受懷疑的就是舅舅和自己，無論是誰，舅舅的飯碗都難保。

  「不行？你那表妹馬上就十五歲了吧！你說夠不夠一百兩銀子？」

  「當鋪的東西不能偷，但是我絕對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可如果你們敢碰我舅舅一家，咱們就魚死網破！」楊青躺在地上捂著肚子。

  當鋪的東西不能偷，但是王員外家裡的寶貝更多！而且之前隨舅舅去存放當鋪物品的時候，楊青無意中看到過王員外一處藏寶的地方！從那邊偷，自己和舅舅至少沒那麼大嫌疑。

  晚上，楊青藉口朋友家做客，趁著夜色一直窩在王員外家的後門。直到亥時三刻，王員外家中一片安靜時，楊青取出提早準備在一旁的小木梯，翻進了丈高的圍牆。

  王員外深得最危險就是最安全之道。他藏寶的地點不知有幾處，但是楊青知曉的一處竟然是在廚房裡！

  楊青輕手輕腳的摸到廚房兩個柴火灶，柴火灶下面有一個灰槽。楊青拿手將草木灰撥乾淨，下面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石板。

  輕輕將石板掀起，楊青將手伸進去，裡面就只有一個小鐵盒。取出來打開，鐵盒裡擺放著一個小孩拳頭大的金球，金球不沉，應當是空心的，表面鏤空，很是精緻。

  「就是這個！」楊青心中激動，這個金球當初還經過自己的手，一個敗家子前來死當的，只當了一百二十兩，純粹當金子賣的。

  舅舅說這種金球他也從未見過，但是做工之巧妙，找對買主，至少一千兩。

  楊青將盒子又放回去，恢復到原狀，金球以粗布包著捆在腰間。

  楊青正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突然聽見大廳里傳來一陣陣壓低聲音的慘叫。

  楊青掀開廚房的布簾，露出一隻眼睛剛好能看到大廳裡面發生的事情。裡面僅僅點了一隻蠟燭，兩個人站在那裡正低聲說著什麼，腳邊還躺著一個人影正在扭曲掙扎。

  地上之人竟然是王員外，楊青驚呆了！他捂住自己的口鼻，放低呼吸，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兩道人影。其中一個矮壯漢子，楊青不認識。但是當看到另一個坡腳漢子時，楊青的心跳都慢了數下，這個人他認識！

  很快，兩人背了大包翻牆走了。足足屏息等了兩個時辰，天色快亮，楊青才躡手躡腳的原路返回，一路跑回了家！

  楊青在家裡心亂如麻的等到中午，突然得知王員外家滿門被滅！楊青如遭雷擊，原以為只有王員外一人遇害，那兩人下手竟是如此狠毒。

  王員外家門口站滿了人，楊青混在人群中，看著院子裡的人影，心裡越來越冷。

  找了個藉口，偷偷的將金球帶到隔壁青山縣做了死當，雖然只得了一百五十兩銀子，但是楊青只想趕緊把錢還了，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賭場也說話算話，看到面容憔悴，仿佛被鬼上身的楊青，也沒有過多為難，當著他的面撕了借條，銷了帳。

  可之後的半個多月里，楊青寢食難安，每次睡著都能夢到王員外血淋淋的臉，「我對你們不薄，為什麼不幫我陳冤洗雪？」聲聲質問只叫楊青快精神崩潰。

  終於忍不下去了，楊青鼓足勇氣出了家門，來到王家宅子。看到四個腰掛長刀的漢子走了進去，在大廳里談論著什麼。楊青裝作路人，數次走過大門口，眼神卻總是往裡瞥，打量著幾人。

  很快四人就走了出來，說了幾句，兩兩分開。相比較那兩個一臉煞氣、面容酷似的漢子，楊青更傾向於後面兩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其中一個文質翩翩，另外一個吊兒郎當，至少看上去不像壞人。

  一路跟著兩人，發現他二人一路走走逛逛，仿佛是第一次來合宜縣，甚至還買了不少零嘴。跟著跟著，就轉身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卻發現兩人不見了蹤影！

  楊青心叫一聲不好！剛一轉身，就看到那兩人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有關於王員外的線索告訴我們吧！」那個書生樣的年輕男子俯視著自己，「在下六扇門鐵捕葉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