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線人三十載，人間不殺生

  黃恢宏出現在了小麻團身前。

  它抬頭望向樹妖白蜥，雙目通紅，齜牙咧嘴。

  一股奇異的念息從它體內流轉開來。

  冥冥之中，似有著什么正在醞釀誕生。

  樹妖白蜥眼中閃過詫異，目光變得凝重，鐵鞭般的長尾在空氣中划過一道殘影，抽向黃恢宏。

  「是你逼本汪的！」

  黃恢宏大吼一聲，騰身躍起，揮爪向上。

  嘭！

  一陣巨響，兩道身影分開。

  黃恢宏倒飛出去，狠狠撞在一株大樹上。

  嘭，那株大樹從中斷裂，轟隆落地，塵埃揚起，碎葉紛飛。

  樹妖白蜥嘴角浮起人性化的冷笑，再度扭頭找向胖鳥，至於那條不自量力的黃狗，應該只剩一團肉泥了吧。

  它心裡想著甩出長尾，卷向半空中的胖鳥。

  余光中，那條黃色的身影從倒塌的樹下彈起，再度射來。

  嗯？

  樹妖白蜥眼神一變，有些意外。

  它遲疑片刻，長尾扭轉方向，再度抽向大黃狗。

  它眼中又一次閃過詫異，卻是那條黃狗突然憑空消失。

  黃恢宏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樹妖白蜥身側，張口咬住巨蜥的脖頸。

  然而……嘎嘣！

  黃恢宏的牙齒被樹妖白蜥堅硬如鋼的甲殼崩斷。

  蜥爪從上往下拍落。

  嘭！

  黃恢宏被拍成肉泥。

  樹妖白蜥發出一聲冷哼，它雖然身受重傷，力量十不足一，可對付一頭土狗還是很輕鬆的。

  就在這時，令它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一股股奇異的念息從地上的血肉中升起，大黃狗的肉身竟以奇快的速度修復著。

  眨眼間，大黃狗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雙眼通紅，齜牙咧嘴地盯著自己。

  「什麼！」

  樹妖白蜴眼中閃過濃濃的驚訝，下意識倒退兩步，咬了咬牙，尾尖向前果斷噴射出腐蝕毒液。

  嘶！

  毒液將地面和斷木腐蝕出黑色殘坑，可那條黃狗卻消失不見。

  當樹妖白蜥反應過來時，那條鬼魅的黃色身影出現在它身側，騰身咬來。

  咬的還是同樣的位置。

  然而新生的黃恢宏，無論咬合力還是牙齒堅硬程度，都比之前強上不止一籌。

  咔嚓！

  樹妖白蜥的皮甲被咬破，水銀般的血液流淌出來。

  它大吼一聲，拍向黃恢宏。

  黃恢宏消失不見，轉眼從它身下鑽出，揚起利爪將它最薄弱的腹部撕裂開一個口子，隨後又一次消失。

  就這樣，黃恢宏一擊命中，迅速消失，絕不糾纏，仿佛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魅刺客。

  兩分鐘後，樹妖白蜥身體上下裂開大大小小的傷口，濃稠的血漿流淌出來。

  原本就身負重傷的樹妖白蜥再也支撐不住，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不甘以及絕望，隨後轟然倒地。

  黃恢宏從它身上躍下，跑出兩步停下，緩緩轉頭，複雜地盯著樹妖白蜥的屍身，身軀微微顫抖。

  「本汪……殺生了。」

  三十多年來建立起的信念，宛如大廈崩塌，毀於一旦。

  雖然它也不知道為何那枚奇蹟果實會帶給自己這樣的信念。

  它也不明白，為何這麼多年過去，那枚奇蹟果實中的精華依舊無法完全被吸收，仍有一大部分儲藏於體內，適才自己能夠瞬間恢復，全因被藏匿體內的果實精華所救護。

  可想而知，那是多麼濃郁的一股能量。

  它耳邊響起周越的笑聲。

  「線人三十載，人間不殺生……老黃，恭喜了。」

  黃恢宏身軀一顫，瞬間明悟。

  「原來如此，此前三十年，本汪不殺生，是為了守護地球人間。」

  「三十年後，本汪殺生，殺的卻是怪獸異類，同樣也是為了守護地球位面。」

  「那枚奇蹟果實，根本就不是什麼線人果實。那是守護果實。」

  黃恢宏無比感激地望了眼周越和黑無常所在的戰場。

  一朝頓悟，桎梏了它多年的枷鎖，終於化為烏有。

  儲藏於它體內的果實精華也從各個角落溢出，遊走全身，全面提升著體質與血脈。

  一道道金光從黃恢宏體內散發出來。

  它的眼神愈發明亮，遊走在另外三頭重傷樹妖白蜥和那頭剛剛醒轉的樹妖白蜥之間，宛如潛行人間的鬼魅刺客，時而消失，時而出現，撕咬抓拍，一擊命中，全身而退，絕不纏鬥。

  在果實精華的催動下，黃恢宏的骨骼變得堅硬，肌肉生長，充滿爆發力，連皮毛也變得光亮，而它的速度和力量更是每一秒都在提升。

  而焦灼的戰鬥，同樣幫助它更好地吸收著果實精華。

  嘭！嘭！嘭！嘭！

  紫色天光下，四頭樹妖巨蜴逐一倒地，它們全身上下露出密密麻麻的傷口，水銀般濃稠透明的血液流淌如河，緩緩滲透進泥土。

  黃恢宏紋絲不動地看著自己的手下敗將們，目光從迷茫再到凝實，漸漸多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光彩。

  它心裡明白，自己依舊是老闆手下的線人頭頭。

  然而……

  「哪裡有怪獸，哪裡就有我黃恢宏。本汪此生，專好殺怪獸！」

  黃恢宏蹲坐在地，眼裡滿是野望。

  ……

  另一邊戰場，周越哂笑：「才剛上路，就開始得瑟了。」

  他本可以出手支援黃恢宏，畢竟他一個人都能勉強抵禦二十多頭樹妖白蜥，如今有了黑無常，面對剩餘十多頭樹妖白蜥，更是占據了上風。

  黑無常微微一笑：「這個小黃，總算是開悟了。說實話，本貓一直都很期待它的進化之道呢。」

  「同感。」

  周越收回目光，注意力集中於當前戰場：「黑無常，豹化！」

  黑無常仰頭長嘯，身形變大，轉眼化身一頭五米多長的巨貓。

  周越翻身躍上貓背，隱約感覺到黑無常的「豹化體」似乎比沉睡前更高更長，脊背上的兩團肉瘤也更加凸出。

  「技能顯現。」

  ……

  豹化（初級）：能夠變大13倍，力量與速度增加100%，維持時間為40分鐘，冷卻時間1小時，進入契約鏈等次空間會被打斷。

  ……

  「之前是變大11倍。這次進化不僅多了一個瞳術，豹化的各項數值也提升了。真是個進化怪。」

  「黑無常，殺！」

  周越不給對方猶豫和思考的時間，腳踏巨貓，向前躍出。

  「嘶！」

  「嘶！」

  「嘶！」

  剩下的十多頭樹妖巨蜥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忌憚。

  它們雖非奇蹟生靈，更不屬於地球靈界，可同樣能夠感應出黑無常身上散發出的強大念息。

  一股股墨綠色的毒液從白蜴尾尖射出，被黑無常輕盈避開。

  黑無常腳踩詭步，無聲無息間掠過群蜥，出現在最弱的那兩頭樹妖白蜴身側，一掌一個，直接拍裂頭骨。

  黑無常只有十二級，樹妖白蜥等級在十三級到十五級之間，可此時黑無常卻似虎入狼群，大殺四方，掌影翻飛，普普通通的一掌都裹挾極暗奧義，轉眼間，又是三頭樹妖白蜥當場斃命。

  周越一邊觀察戰局，一邊念御巨木，選擇在最恰當的時機給予樹妖白蜥致命一擊。

  黑無常主攻，周越輔助。

  一人一貓也算是配合默契。

  周越卻意識到，隨著自己的契約夥伴等級攀升，技能增強，自己在戰鬥中的作用也在不斷削弱。

  更多體現在對於戰局的掌控，以及靈寵夥伴的調度。

  這幾乎是所有靈御都會選擇的戰鬥方式。

  靈寵夥伴在前，人類夥伴在後，進行戰術指導，必要時釋放念術防禦或是攻擊。

  「終究不再是當初那頭洗碗貓了。」

  周越心中感嘆。

  倒不是他想在台前搶戲，和靈寵夥伴爭風頭。

  可畢竟，從南河市開始，與幾個小傢伙逐一簽約，大多數時侯他都處於一個更強勢的保護者角色。

  現如今，黑無常已經突破十二級，隱約可見昔日四大王族第一攻的風采。

  其餘幾個小傢伙也都在飛速成長，不談小劍，就連黃恢宏和小麻團也即將突破十一級。

  而自己的體能卻幾乎已達人類所能突破的極限。

  自己的角色，也悄無聲息間發生改變。

  由守護者，變成了被守護者。

  從今往後，自己難道就只能單純追逐念力修為了嗎？

  這樣的矛盾心情，或許是其它靈御，永遠都無法體會的。

  嘭嘭嘭……在黑無常狂攻下，樹妖白蜥接連斃命。

  剩下一頭十三級和十五級眼中都流露出懼意，扭頭就逃。

  它們倒也不笨，兵分兩路，拖著傷軀向遠處狂奔。

  黑無常目光閃爍，似在猶豫先追誰。

  周越低聲道：「窮寇莫追，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真正目的。」

  黑無常停下腳步，臉上浮起古怪：「對了，本貓還想問你呢，這裡是哪？怎麼會有亞怪獸的種族？難道異位面又入侵了？」

  周越道：「當然沒有。這裡是新誕生的一座初代次空間。我受『高人』指點，前來幫二叉尋找進化之道。」

  「次空間？這裡竟是次空間！」

  黑無常眼底浮起一抹驚喜，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周越跳下貓背，奇怪地瞅了眼身旁的巨貓，拍了拍腮幫：「你似乎又知道些什麼。介意分享一下你的秘密嗎？」

  黑無常仿佛兩顆巨型綠寶石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周越，等你找到了你要尋找之物後，到時再說吧。畢竟這件事必須得全力以赴，容不得半點分心。」

  這頭老貓果然知道些什麼！

  周越心中暗道。

  即便在白衍筆記中，對於次空間的描述也十分有限。

  黑無常雖和白衍呆過一段時間，可他們無法溝通，信息並不對稱。

  也就是說，黑無常掌握著一個白衍不知，或許連如今人類高層也不知道，關乎次空間的秘密？

  周越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有時候，自己真的很想找個辦法把黑無常腦袋裡的那些小秘密全部掏出來。

  可這頭老貓狡猾多端，心思深遠，提前讓自己發誓不准窺探它精神世界裡的秘密。

  「對了周越，我們得把這些亞怪獸體內的屬性魔珠都挖出來，到時候也許能派上用場。」

  ……

  紫色天光下，參天巨木的世界又恢復了平靜。

  平靜沒能持續太久，便被一陣陣瞬移聲打破。

  空寺僧、黃玉以及東南學院的靈御們陸續出現在這片隨處可見戰鬥痕跡的森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