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回太古，幕後霸主

  地理書上曾經學習過，地殼運動使得海底上升，這才形成了陸地。

  生命的起源來自大海，進化也是從海洋到陸地，從低級生命到高級生命的衍變過程。

  可周越在北冥之海中的所見所聞卻完全脫離了這些規律。

  比如幼鯤手下那頭體長已經超過五百米形似巨蟹的霸主鱟，放在前世生物學中，它屬於海洋節肢生物，也是古老的無脊椎生物，從進化論角度來說生命形態相對低級。

  可此時它卻在暴揍一頭體長三十多米的滄龍——沒錯，就是周越前世看過的某部電影裡的史前海洋霸主。

  滄龍也算是幼鯤的部下，目前還只是一頭大型海獸，未到霸主級別，因此無緣見鯤。

  起初周越對它的期待值很高，畢竟在周越看過的那部恐龍題材電影中，滄龍竟成了最終的大boss，無敵得一塌。

  可漸漸的周越發現，滄龍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兇殘彪悍，相反有些呆萌，由於長相似魚非魚，很不討喜，常被霸主級別的海獸揍來揍去。

  除了滄龍外，周越還看到了巨齒鯊、梅爾維爾鯨、龍王鯨、魚龍、旋齒鯊、古蜥鯨等前世生物學中的遠古頂尖掠食者。

  然而它們之中，並沒有一頭霸主級別的存在。

  頂多是像滄龍這樣進化為體長數十米的大型海獸。

  而像巨齒鯊、龍王鯨、古蜥鯨這些體長十多米，被前世海洋發燒友們津津樂道的海洋霸主，放在太古海域中不過是區區中型海獸，弟中弟一般的存在。

  「這些前世遠古海洋食物鏈最頂級的掠食者們，進化天賦其實都很一般。真正有靈性的，是它們……」

  周越的巨鯤之眼中，浮現出了手下那一頭頭占據海底深窟的深海霸主。

  如獨角海蛇、紫翼王蝠、三首龍龜、劍雷魚等等……它們明顯不屬於傳統進化論的產物，來歷神秘，血脈古老，要麼是洪荒異種的血統，要麼是太古凶獸的後裔。

  相比滄龍、巨齒鯊等老實巴交的中大型海獸，這些體長上百米的霸主們各個桀驁不馴、殘暴兇惡，全憑幼鯤這頭真正的洪荒異種壓制著。

  周越深知，一旦等它們突破成為大霸主，定會在第一時間進行反叛。

  這就是北冥之海的基本法則，簡單粗暴冷漠，再強大的生靈都得遵守。

  「太古究竟是在哪？」

  「既有滄龍、巨齒鯊等通過考古發現的史前生物，也有三首龍龜、獨角海蛇這些接近神話的存在。包括幼鯤也是……」

  周越目光落向遠方海窟前還在追打那頭可憐滄龍的霸主鱟。

  冰冷的血液從滄龍的鱗皮下流淌出來。

  霸王鱟聞到血腥味，終於忍不住，猛的一口咬向滄龍。

  滄龍的大半條魚尾都進了霸王鱟吞入口中，眼神空洞，發出絕望的嗚鳴聲。

  周越鯤眼中閃過怒意。

  一聲巨吼從睜圓的鯤口中湧出，瞬間迴蕩在霸王鱟的耳邊。

  正準備將滄龍吞咽下肚的霸主巨鱟身形一僵，巨型頭盔模樣的身軀緩緩轉向鯤所在的方向，長達百米的尾劍敲擊著海床，發出砰砰砰的擊鼓聲。

  這是鱟族獨特的行為方式——示威。

  放在從前，霸主巨鱟絕不敢違逆幼鯤。

  可就在去年，霸主鱟有了一場奇遇，在吞食了那株古怪珊瑚後，它的體長已經超過了五百米，在周越手下二十多頭霸主中數一數二，已有向大霸主進化的趨勢。

  至於大霸主幼鯤，它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露過面。

  昔日的威懾力不知不覺間已然下降。

  只露出半條身軀的滄龍眼神依舊空洞，不時發出低沉的嗚鳴，聲音悲愴。

  就算另一頭霸主出現，也改變不了它被吞食的命運，頂多變成被分食。

  它曾經很羨慕這些動輒百米的霸主，不僅體型巨大，精神念力也更為深厚，如今卻要成為其中一頭或兩頭霸主的口糧，內心倒也已經認命。

  遠處的數十座海窟中，身形百米的霸主們或是睜開眼眸，或是撐起龐大的身軀，紛紛窺探起這場出乎意料的衝突。

  甚至彼此之間，釋放出精神波動進行交流。

  ……鯤已有許多年沒有露面。

  ……它畢竟只是一條幼鯤。

  ……是啊，這些年本蛇又長了將近百米，比從前強大太多。

  巨鱟尾劍敲擊頻率加快，精神波動中流露出些許得意。

  就在這時，一陣攜帶精神波動的吼聲傳來，縈繞在霸主巨鱟和其餘二十來位霸主們耳邊。

  「本鯤早已明言，本海域的霸主嚴禁自相殘殺、內部吃喝。

  「否則，便是與本鯤為敵。」

  隨著吼聲而來的，還有一股強絕無匹的吸力，猶如一根巨人之繩，套住了霸主巨鱟。

  霸主巨鱟五百多米的身軀被吸力輕而易舉地捲起，向上浮升。

  它拼命掙扎，想要擺脫這股吸力。

  可它越掙扎，吸力纏繞的越緊。

  它眼中浮起濃濃的恐慌，顫動著百米尾劍發出精神波動，表達懺悔與謙卑。

  轉眼間，它已被吸至百里外的一座海窟前。

  這座海窟比任何一名霸主的海窟都要大上數十倍，從海窟中，緩緩浮升起一張深不見底的漩渦黑洞，向霸主鱟移去。

  恐怖的吸力正是來自這方漩渦黑洞。

  霸主鱟身軀劇顫，拼命掙扎，痛哭流涕，可身體還是墜落進了那座黑洞。

  遠處窺探的霸主們無不震顫。

  從巨型海窟中升起的哪裡是什麼黑洞，分明是半張魚嘴。

  體長五百多米的巨鱟霸主被那張巨嘴一口吞進，隨即又被吐出，身體四分五裂，再無半點生命的跡象。

  周越鯤眼中閃過冷光。

  吼！

  一陣兇猛暴戾的咆嘯聲響起，在海底深波中迅速傳盪，掠過數十座海窟，千裏海域，久久不止。

  數十頭體長將近百米的霸主從各自占據的海穴深窟中浮出，紛紛轉頭朝向遠處的幼鯤。

  每頭霸主身後，都跟著幾十頭體長不足五十米的大型海獸。

  每頭大型海獸的下方還有上千頭體長十多米的中型海獸。

  至於那些幾米長的小型海獸，每座海窟中更是數以百萬計，數不枚舉。

  所有這些海獸，都是幼鯤領地上的「子民」們，奉幼鯤號令。

  時隔多年，它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位神秘統治者——北海神魚的存在。

  相隔百里，僅僅一口，便咬死了那頭號稱最強霸主的深海巨鱟。

  獨角海蛇、紫翼王蝠、三首龍龜等霸主們全都匍匐下龐大的身軀，同時發出精神波動進行回應，表示謙卑與服從。

  逃出生天的滄龍此時也終於緩過神。

  體無完膚的它漂浮在海水中，卻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勢。

  它震撼地看著身旁長上千米，猶如一條海底山脈的巨魚，眼中浮現出激動與感恩。

  它明白，自己得救了，而救下自己的，竟是傳說中的北海神魚，這片千裏海域上唯一大霸主。

  滄龍蜷縮著身軀，畢恭畢敬，表達著自己的感激。

  它不知道大霸主能否看見自己。

  在大霸主身旁，它渺小得就如同一隻蝌蚪。

  啪！

  巨鱟充滿氣血波動的屍身漂了過來。

  滄龍怔了怔，它本能地想要張口吞食眼前這具飽含血肉精華和精神念力的鱟屍。

  陡然間它想到了什麼，驚訝地抬頭望向身旁的北海神魚。

  就見那張高如山峰的冷漠鯤臉上緩緩凝起一絲笑意，仿佛在說……吃。

  滄龍激動得發抖，不顧一切地沖向面前的鱟屍。

  ……

  「大型海獸已有智慧卻無法進行精神溝通，霸主級別的海獸也只能用精神波動進行簡單溝通。」

  「只有大霸主級別之上的海獸，才能用精神念力進行明確交流。」

  「文明的啟蒙離不開語言文字。放諸太古也一個道理。」

  「所以，太古海獸再強，也萌發不出文明的種子……註定只能孤獨的個體進化。」

  周越一邊觀察著籠罩在血光中開始進化的小滄龍，一邊暗想。

  幼鯤剛剛吃飽，沒必要強行進食。一頭霸主而已，什麼時候想吃了都能吃到。

  順手照顧這頭弱小的滄龍，也算是滿足一下情懷。

  至於以後的進化之路，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該去看二叉了。」

  周越開啟鯤之技——鯤之觀想術。

  一陣光影流轉之後，周越的精神視野中浮現出了遠方陸地上的那片大澤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