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約定

  這本古書只有七張書頁，每一頁只有一個符號。

  這雷聲來得突然，去得也快。雷聲散去，一道白光從不知何處浮現，刺痛了陳詠諾的眼睛。

  「怎麼樣，這道強光晃得人發暈吧。」小老頭一看陳詠諾濕潤的雙眼，笑嘻嘻的說道。

  「這陣法極為厲害，就連虛形境的修士也無法堪破。只有你拿回去慢慢參悟，才能有所收穫的。」小老頭喋喋不休地說著，就好像別人都有眼不識好貨，深怕陳詠諾不買他的帳。

  「吳老漢，你這本破書還沒賣出去呀！」站在旁邊的攤販看不下去了，剛才陳詠諾在他的小攤上買了不少的靈草藥種子，眼看著這個年輕人就要被吳老漢帶到坑裡去了，他趕緊出來制止。

  吳老漢在這邊都出了名的。近十年來，他就靠著兜售祖上傳下來的一些破書，維持著一大家子的生計。明明家境不好，還天天做著白日夢。

  他用那些古書換來靈米靈果，用來給家裡的孩兒們點化靈光。十幾年前，就從他的小兒子開始，如今他小兒子的娃也到了可以點化的年齡，他的內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依然不放棄這個機會。

  不過，他這人倒也實誠，卻也不弄虛作假，被他賣掉的那些古書都沒被發現是假冒的。

  也許是他深知僅存的這幾本遠比以前的更好，或者他因賣出了名聲而拿翹了。他現在倒是學聰明了。他家僅存的古書不多，想要以之前的價格來跟他交換古書的話，他已經不幹了。

  比如說，像這本被他稱之為陣法書的古書，也就七頁而已，吳老漢開口要價就是一株一階中品的靈果樹。

  經過這麼多年的折騰，他也算是終於開了竅。他家裡能賣的東西都差不多被他敗光了，子孫後代們一個個都不爭氣，連個一竅靈光都點化不出來。

  再這樣下去，如果真到了無物可賣的時候，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他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年好活，到時候就更沒指望了。所以，他就想著能不能給家裡的後輩們留下一兩棵靈果樹。

  只要有靈果樹在的一天，那麼他的後代子孫們說不定就真有能點化出靈光的時候。

  但是，他如果早一些意識到這一點就好了。如今，他兜售這本陣法書已經好幾年了，就連一些虛形期的高人也特意過來查看，就算有一些想要買回去珍藏的人，在聽到他的報價後也都走光了。

  這確實是一本古書，但是只他一面之詞說是陣法類，其他人卻也不敢去擔這個風險。

  「你要兌換一階中品靈果樹？」陳詠諾一聽到報價，直接將古書遞還給吳老漢。他身上是有幾株靈果樹沒錯，但是它們都是一階下品的，兩者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以他對這個吳老漢的推斷，他應該是鐵了秤砣吃了心，想要討價還價是基本不大可能。

  事實上，要是真能討價還價的話，他這本古書早被人拿走了。

  「小神仙，我也不是誑你。這本古書乃是我家傳之中最為貴重之物了，是我祖上傳下來的。若不是為了能給我幾個不爭氣的孩子們留下一些念想，小老兒是斷斷不捨得拿出來的。」吳老漢不再一臉笑嘻嘻的，而是沉重地說道。

  可能是他真的累了，賣不動了。這麼多年來，祖傳寶物蒙塵，好不容易自己下定決心把它賣了，卻沒想到就沒有人識貨的。

  再便宜點把它賤賣了？他自己都過不了這一關的。

  「我很理解你這種心情。不過，你這要價也未免太高了一些。一階中品的靈果樹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培育出來的。」陳詠諾如實說道。

  這一段時間的辛勞，讓他深深體會到現實的無奈。如果真沒有身上那強化版的乙木之水，他們家哪裡能夠這麼快就拿到一座靈山。

  而且經過他最近一次的測試，他花費兩個月時間才得來的僅一滴乙木之水，被他暗中用來培育一株五六十年樹齡的荔枝樹，最終卻失敗了。

  整株荔枝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掉光了樹葉，失去了生機，最終淪為了一堆灰燼。

  「小神仙，你應該是靈植夫吧？」吳老漢是凡人沒錯，但是他居住在這烏石坊市之中，眼光還是有獨到之處的。這位小哥，年紀輕輕，但是他周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木系馨香，這必然是長期與樹木靈草接觸才能沾染上的。

  吳老漢卻也極為訝異，這小伙子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沒想到卻是個身懷技藝之人。

  「說來很慚愧，雖然掛著靈植夫的名頭，但是我現在就連一階下品的靈果樹也還沒有親手培育出來。所以，你這本古書，還是拿回去吧。」這吳老漢胡亂開價，自然就沒人買他的帳。但是，他這心心念念著子孫後代的執念，讓陳詠諾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父親身上的那一份執念，不就跟他相差無幾。

  只是他們兩人的命運中間，差著一個陳詠諾。

  一個還在苦苦支撐著，另一個已經跨出了極為重要的一步。

  「如果我跟你在這邊立一個約定，你敢答應嗎？」吳老漢沉吟許久，最後終於牙根一咬，做了一個他這一生中最重大而且最大膽的決定。

  「怎麼說？」陳詠諾好奇地問道。

  「這裡說話不方便，可否請小神仙借一步說話？」這時候的吳老漢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就連腳步也顯得輕盈了不少。

  「小老兒雖然是一介凡人，但是在這個坊市中闖蕩了數十年。憑藉著我多年來的直覺，我覺得小神仙是有意向想要這本古書的，對嗎？」

  一聽這話，陳詠諾的心裡像是被揪了一下。他剛才手持古書，內心深處確實有一種與這本古書極為有緣的異樣感覺。但是，他囊中羞澀，也不能直接用搶的，還為此懊惱了許久，擔心機緣就此流走。

  這中間的心情轉換，沒想到被這個吳老頭看出來了。

  「你先不忙著答話，聽完我後面的再商議。我現在有一個提議，你可以先聽著。如果我把這古書直接給你，你可否答應我，在你身有餘額之際，你要支付給我，如果我已不在，你就支付給我的子孫，一株一階中品的靈果樹？」吳老漢人老成精，他這數十年的磨練，活了快一輩子了，可不是活到狗身上的。

  這位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很特別，跟他以往接觸到的很多人不同。對方身為修士，卻沒有那一股骨子裡的自傲，謙謙有禮，而且做事極有分寸。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則是他今天在出門前，城門口的老瞎子幫他算了一卦，說他今天並不會遇到貴人。

  老瞎子的卦一貫不准，需要反著聽，所以吳老漢就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你看好我？你想要搏一把？」陳詠諾有點驚訝，他實在是想不出到底自己身上哪一點被他看上了。

  「沒錯！5年前，我就拿出這本古書了，但是5年過去了，古書依然在我手中。你小小年紀就成為了靈植夫，而且還採購了那麼多的靈草藥種子，說明你在靈植方面的天賦極高，而且還很勤奮。接下去，就不需要我再說什麼了。怎麼樣，想要應下這個承諾嗎？」吳老漢說著說著，就將這本古書重新遞給對方。

  「好，我答應你！」既然對方是先給貨後付款，自己有什麼理由不答應的。對於別人來說，這一階中品很可能要花費數年時間，甚至數十年，但是自己明顯可以縮短更多的。

  「那我們還是簽一份南山文書吧。」吳老漢厚著臉皮，又趕緊遞上了一本文書。

  此話一出，陳詠諾不禁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