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雲羅山

  陳諾等人一走進側殿，繞過一處屏風，來到了正廳。

  眾人本以為會看到金玉為磚，靈材遍地的豪華景象，卻沒想到裡面的布置極為精簡，就好像是尋常人家的客廳一樣。

  此時，有一位身材壯碩的中年大叔端坐在屏風對面的雲床之上。

  此人就是白陽派的俗務長老，甄清林，虛形期巔峰的修為。

  三十年前，他在進階金丹期的關鍵時刻，不知何故，不只凝丹失敗，就連中丹田也受傷不輕。

  這一些年來，為了湊齊兌換白陽丹的門派貢獻點，他只能出任俗務長老，替東王宗掌管白陽仙城分館的一部分要務。

  再有二十年左右，他也就湊夠了貢獻點，到時候他得了白陽丹之助，說不定可以讓沉疴盡去，重新再有一次追尋大道的機會。

  甄清林身下的雲床可是他的成名法器，二階上品五火雲床。它的骨架是由二階以上的靈木整塊雕琢而成，四周還附上了大名鼎鼎的五火符陣，讓人一眼看過去，靈光蒸蔚，霞彩紛飛。

  實際上，雲床之上並不只一人，前方之人面色蒼白，神色凝重，正是白陽派八秀之一的甄清林，而在他背後，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道人分伺左右。這兩道人也是奇怪，不只毫無表情，而且臉上無一絲生氣。

  一看有外人進來了，甄清林緩緩睜開眼睛，還未開口說話，他的臉上便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的這番舉動，一下子就讓對面緊張兮兮的四人，心中大定。

  他心念一動，身下的雲床便轉而越變越薄，最後像是一張白紙貼在了他身後的衣服上，化為了一道圖案。

  原本淡雅素色的衣服，瞬間變得豪華厚重了許多。

  至於那兩位道人，依然分伺在他身後，一步不曾離開。

  只要不是金丹以上的高人，就休想看得到他們。

  這兩尊可是他在剛進階虛形期後的一次遊歷中，即使與對手拼了個道基有損，也要奪在手中的秘寶，水火護法神。

  憑此秘寶，他在三十年前撿回了一條命。要不然，那一場變故，足以讓他身死道消，煙消雲散。

  只要讓他將此寶徹底煉化成功，他有那個自信在虛形境無人可匹敵，就連一些金丹真人，他也能過上幾招，甚至於將他們打敗也是極有可能的。

  但是，最讓他動心的皆不是這些，而是他極為擔心自己的成丹機緣很可能著落在此寶上。

  可以說，幫甄清林闖下偌大名聲，甚至奪得了白陽八秀之一名號的，不是那明火昭昭的五火雲床，而是不喑人知的水火護法神。

  只有那幾個跟他有過命交情之人，才知道此事。

  就在陳氏四人走進來時，秘寶水火護法神那兩尊幾十年來無一絲情緒波動的眼睛，竟然齊齊朝他們望去。

  這一眼，只一瞬間，它們就又回復原狀。但是，這足以讓甄清林震撼不已。

  此寶的來歷並不可考，以至於他只能以水磨功夫去浸漬秘寶的法禁，窮幾十年苦功還不能完全煉化。

  如果他沒認錯的話，眼前四人只是萬千修道人中的底層之人，不管是出身或者自身，皆無出彩之處，如何能讓秘寶有一絲反應呢！

  看來這裡面，必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陳氏四人，拜見管事大人。」陳玉澤一看到那張雲床，哪裡會不知道對方是何人。

  像他們這些在白陽派轄區內討生活的散修，對白陽派中數得上名號的高人，可是如數家珍。

  金丹以上的真人，來去無蹤，他們自然沒有渠道去探知消息，就算有一些小道消息，那也是隻言片語，不成體系。

  所以，能被他們熟知的也就只有虛形和靈光兩個境界的新秀了。

  要是一個不小心衝撞了這些人，他們很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玉澤趕緊拉著兒女們就要跪下行禮，對方可是動動念頭，就能讓父子四人瞬間消失在人間的存在，半隻腳都要踏入金丹境了。

  此時，甄清林的臉色已不復剛才的蒼白，他圓乎乎的臉蛋氣色極好，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親近一些。他伸手一揮，對面的四人哪裡還能跪下去。

  只見他笑呵呵的說道：「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們呢。這等俗禮，你們就免了。」

  「管事大人抬愛了。我四人一介白丁，身份卑微，您肯見我們一面就受寵若驚了，哪裡敢奢求其他。」陳父有點誠惶誠恐，他一個平頭百姓，被高人惦記著不見得是好事。所以，平時不大愛說話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客套幾句。

  「你這小滑頭。我也不逗你們了，便直接說了吧。早上的那一株金邊繡球花可是你們帶來的？」甄清林也看出來陳玉澤的窘境，他也就不再難為對方。

  「正是在下帶過來的。」陳玉澤隨即承認此事。他估摸著，很可能明後天就會被人傳得到處都是了。

  「那麼我便沒有認錯人。實際上，此次的東王令任務，便是在下替同門師姐頒布的。本以為此事極難完成，卻沒想到你們及時送來了最後一株，解了我師姐的燃眉之急。」

  「本來我打算親自護送這些靈花迴轉山門，順便處理一些雜事，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回來。剛好在我動身之前，聽聞了你們要來選取靈山，所以就特意在此等候。」

  聽完這一番話之後，陳父更加誠惶誠恐了。他陳某人這一生居然也有讓一位前輩高人等著他的一天，還為了他這麼一件小事而推遲自己的行程，這得有多大的面子呀！

  「額。前輩的大恩大德，陳氏四人銘感五內。」陳父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

  順帶一句，陳諾三人並沒有說話的資格，他們互相看了看，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實際上，他們從進來開始，一切的舉動包括神色變化，全都在甄清林的眼中。

  但是，他依然不動聲色。水火護法神的神奇可是連他師父都看不真切，只是對他說要慎重對待而已。

  如今，能夠引起它反應的人或物就在眼前，這如何能不引起他的注意。只是他還未完全煉化秘寶，無法探知剛才的反應到底是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只能慢慢觀察，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

  修道上百年的時間，教會了他遇事不要衝動，更不能打草驚蛇的道理。

  「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甄清林淡然一笑，他衣袖一揮，眾人面前就出現了一座白陽城附近的山勢走向模型，繼續說道：「既然你們的主要目的便是選取靈山，那麼我們就趕緊來看看這個。」

  「如今，能夠用東王令兌換的靈山勝景共有三十九處，且大多集中在剛開發不久的碧水坊市附近，最近的離此大約有五萬餘里。」

  碧水和北隙，剛好在白陽仙城的西邊和東邊，相距遙遠。

  對方話音剛落，陳父便大覺不妙。

  這幾年走南闖北，，陳父自然知道碧水坊市那邊較這邊混亂得多，像他們這一家子，連一個虛形境的都還未突破，讓人填牙縫都不夠。

  如果他們真過去碧水那邊，連自家安全都保證不了，又談何發展。

  「啟稟前輩，我們一家子在北隙坊市附近已經生活了三十多年，而且家中大多是凡人親屬。碧水坊市據此路途遙遠，我們恐不方便遷徙過去。可否容前輩再幫忙查探一番，北隙坊市或者仙城附近有沒有未被占據的靈山？」陳父惜命得很，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中混到了一座靈山，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如此，我這邊符合你條件的便只有兩處。其中一處是我先前答應了莊家人的請求，暫時不方便再給你們了。」

  「這最後一處嘛，也不知道你們是否滿意？」甄清林轉念一想，卻也覺得對方說得有點道理，他們這一家子說不定都走不到自家靈山就讓人吃干抹淨了。

  「只要是適合人居住的靈山便行，要是地方小一些或者環境稍微惡劣一些，我們也是可以接受的。」陳父一聽這邊只剩一處了，趕緊就想把名份定下來。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他心裡著急得很。

  這能夠被東王宗劃下來的靈山勝景，怎麼也比寄人籬下強得多。

  在陳父看來，也不看看甄清林是什麼修為，他的眼光自然比一般人要高出不少的。他說差一些的地方，怎麼可能真的是很差呢！

  「這地方小倒是不小，就是居住環境有點惡劣。此處被當地人稱為雲羅山，山頂上常年有罡風降臨，此種罡風無形無色，就算是金丹真人被它纏住，也很可能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