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蠢貨

  最高會的決議很快傳回了秦氏集團。

  曹大瞞對此很不滿意，統帥府不能新派部隊，他們在石州駐紮的部隊只有十二萬，還只允許打兩個星期，這顯然不夠踏平長山郡的。

  諸多將領也對此表達了不滿，認為最高會是在拉偏架，而且偏得也太離譜了。

  秦剛和以往一樣，很少發言，會議是由王子均主持的，他站起來拱了拱手：「各位兄弟們，稍安。」

  參謀長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眾人安靜下來。

  王子均咳嗽一聲，說：「諸位，最高會是不是在拉偏架我們說不算，反正長老們劃下道來，我們就按著道走就行了。」

  曹大瞞嘟嚷道：「可這道不好走啊。」

  雷向文從會議桌那邊伸過老長的手來拍了他一巴掌：「聽老哥說話，你瞎岔什麼嘴。」

  曹大瞞怒道：「別拍了，把老子拍傻了，一會怎麼打爆長山郡那小混蛋！」

  「呸，還不見得是你去呢。」

  「你懂個屁，非老子去不可……」

  王子均咳嗽一聲，會議室里安靜下來。

  他繼續說道：「我們雖然只派了十二萬人，但那是正規軍，不論武器裝備還是訓練，都是雜牌軍所不能比擬的。」

  眾將領都認同地點頭。

  在各大地區眼裡，除了他們自身以外，所有地方軍隊都是雜牌軍，都是沒有戰鬥力的弱雞。

  王子均豎起一根手指：「這是一。」

  「第二，石州的殘餘部隊也歸我們統管了，大約還剩下四十萬人，雖然他們戰鬥力很差，但我們可以派正規軍的將領去接管他們，還可以援助他們武器和軍備，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更換將領和軍備之後，他們戰鬥力也能大幅度提升。」

  「第三，各大集團也答應派遣僱傭兵部隊來支援，這部分人不多，但統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弱的戰鬥力。」

  「第四，長山郡在石州殺人太多，結怨極廣，當地的豪紳權貴，也會協助我們。我們近似於本土作戰。」

  說完，會議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曹大瞞喊道：「老哥靠譜！你這一說，我腦子裡就清明起來了。」

  許州總督許總衡呸了一聲：「就會拍馬屁。」

  「這就是本事。」曹大瞞得意洋洋地說：「你不會，所以嫉妒我。」

  「好了。」王子均制止了他們，「接下來是作戰計劃，你們都給我聽好了。」

  一聽傳奇參謀長要講作戰了，所有將領都坐直了身子。

  「我收集了長山郡迄今為止大大小小所有的戰鬥，經過了長久研究之後，我發現以下幾個特徵。」

  「第一、長山郡的情報偵測工作極為出色，他們從未被埋伏，從未被包抄，從來都是立於優勢之地與敵人交戰。」

  「第二、長山郡的戰法極為詭譎多變，他們有時謀定而動，謹慎小心。有時兵行險招，出奇制勝。有時堂堂正正，以雄偉之師正面碾壓敵人。有時陰險狡詐，以各種無恥的招數坑害敵人。」

  曹大瞞這時喊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什麼有利我就用什麼戰術，不見得打仗還要講文明禮儀吧？」

  張力元、黎學友等軍長也表示認同。

  王子均搖頭說：「不是這樣，人的思維都是有其局限性的，特別是臨場戰術。當你面對複雜的戰場情勢時，在你面前，有無數種選擇，你很難判斷其中哪條更為優秀，你就會依照你的本能，你過去的經驗，來選擇和決定戰術。」

  「在某一個領域達到登峰造極的人更是如此，他當然也會用別的戰術，但是很難有選擇的情況，去用另一個領域的戰術，更遑論在那個領域也達到登峰造極的水準。而我縱觀長山郡的戰術，幾乎在所有領域裡都達到了這個水準，他們埋伏、反埋伏、偷襲、反偷襲、穿插夾擊包圍、擾敵襲敵干敵殺敵，幾乎都是最頂尖的水準。」

  王子均停頓了一下，眼神里稍有不解。

  「這很難用天才來解釋，我認為這甚至不太像是人類的思維方式，他們的參謀長據說還是個女人。我不知道他們內部決定戰術的到底是林郡長還是這個未知的參謀長，但我傾向於後者，至少也是能和林郡長商議的。」

  「因此我這裡還有一個提議，調查清楚那個參謀長，伺機刺殺或謀殺掉她。」

  秦剛搖搖頭，罕見地說話了：「長山郡的特工水準很高，我們的特工還有更重要的事，不要浪費這個精力了。」

  「是。」

  王子均微微躬身，越過這個話題，接著說道。

  「第三、長山郡的戰鬥，有非常多難以理解的事情，地面忽然出現泥坑，裂縫，城牆倒塌，地面塌陷，沒有任何動靜就挖出來的地道等等，還有那詭異的火球一般的東風-31飛彈，能迅速溶解泥土岩石的502溶劑，這一切，都說明長山郡擁有許多我們難以理解的科技。」

  「與外界傳聞的不同，我現在還沒有找到他們這種新型戰術武器的來源，也不太像皇派的武器庫或實驗室里生產出來，但這一點我不能確定，也許和境外的高精尖武器實驗室有關。」

  「所以。」

  王子均總結道：「我們對長山郡的所有戰術，都要以穩重為主，不偷襲，不冒進，一步一步向前推，即便稍有劣勢沒關係，一定要硬逼他們在正面戰場於我們決戰。」

  「這就是我的戰略方針，我的話說完了，謝謝。」

  說完之後，會議室內安靜下來。

  除了曹大瞞之外的諸多將領都覺得不太能接受。

  這樣就只能呆板地打硬仗，打傻仗。

  這種仗誰都會打，又怎麼能體現出他們的與眾不同呢？

  而且，他們也覺得很不服氣，憑什麼我就不如長山郡了？

  他們算計那些蠢貨還行，怎麼可能算計到我？

  曹大瞞雖然能接受但是也不太滿意，我又不是只會打硬仗，我也很聰明的。

  但王子均參謀長的權威早已深入人心，眾人雖然不滿，但也沒有反對。

  最後是出征人選，由統帥親自拍板。

  一共選了兩位軍長，三十二位高級軍官，七百名中低層軍官。

  曹大瞞果然名列其中。

  另一位是軍頭兼越幫首領黎學友。

  他們將前往石州，接管所有軍隊的指揮權，並利用大量中低層軍官，把指揮權下沉到部隊連一級，以便於完全控制軍隊。

  但真正的指揮者還是西南區總參謀部。

  曹大瞞很興奮，他粗獷的臉上滿是猙獰的笑容。

  「長山郡的臭小子，敢動老子的錢，老子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

  至冬宮。

  最高評議會的日子不太好過。

  經歷了諸多不順之後，又在東秦州莫名地損失了一位最高評議長。

  最高評議長一共有八位，除了於忠賢本人之外，餘下六位都是他的人。

  於忠賢已經是事實上的首席了。

  只等下次輪轉會議開始，他就會坐上首席最高評議長寶座。

  但首席評議長需要四分之三以上的最高評議長的支持。

  因此，這六位評議長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

  損失了一位評議長，就意味著他必須花很大精力重新扶植一位評議長上來，否則他的體系就會出現漏洞。

  有了破綻，就會被人趁虛而入。

  但真正讓他憤怒的是，劉愛民是在一次普通的行動中損失的。

  還死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誰殺的，不知道怎麼死的。

  一根鋼針從他咽喉處射入，擊穿了他的天靈蓋。

  根據法醫判斷，從傷口的角度來看，應該有一個人在他的正下方，手持一把超大威力的釘槍，向上射擊。

  可現場那麼多人，劉愛民腦袋低下蹲著個活人誰看不見？

  而根據武器專家的計算，這種威力的釘槍，槍管至少要一米五那麼長。

  但劉愛民總共也沒有一米五高。

  一圈偵察推理下來，處處都是矛盾，處處都無法解釋，想借題發揮都沒辦法。

  白死了。

  一位最高評議長能白死，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對評議會來說，是巨大的醜聞。

  於忠賢只能認定是長山郡搞的鬼，他們用某種未知的手段製造了這場謀殺案。

  他現在非常後悔沒有一開始全力進攻把長山郡搞死，而是把工作丟給一個又一個蠢貨般的下屬去做。

  那些蠢貨除了浪費評議會的資源去送菜之外，就沒有辦成任何事情。

  「我一定要把這個小畜生弄死。」

  於忠賢下定了決心，他心中鬱積的憤怒已經達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

  從來沒有人膽敢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絕評議會的好意。

  不僅拒絕他們的好意，還把他們派去的特使殺了，還判了他反人類罪，以顯示明正典刑。

  簡直就是打了臉，還要往臉上拉屎。

  按道理來說，評議會擁有所有司法的監督權，那個只會判反人類罪的瘋子如果在別的地區，早就被評議會整死了。

  但長山郡有節度權，所有官員的任命權和監管權都在郡長，就是帝國本部，也只能彈劾。

  除非最高會的決議，否則任何人都無權動他和他的屬下。

  而今天的會議也說明了，直接彈劾郡長是行不通的，大長老不會允許這麼明目張胆的攻擊行為通過。

  想剝奪節度權也非常困難。

  李龍興擺明了為那小子站台，帝國皇帝不點頭，那就只有四位大長老的決議能行。

  但大長老也不會公然與皇權撕破臉。

  哼，別高興得太早。

  於忠賢很清楚，長山郡不是毫無弱點，由於它一系列瘋狂的行為，全身上下遍布著漏洞。

  只要長山郡陷入崩潰和混亂，郡長無力控制局面，評議會就有正當的理由提議剝奪他的節度權，或者將他免職了。

  只要節度權一掉，長山郡郡長的金剛護體就消失了。

  那麼，長山郡就很快會在評議會的打擊下分崩離析。

  而現在，長山郡無視勝利的果實，無視停戰協議，繼續戰爭的行為，給了評議會很大的機會。

  讓他們能繼續執行擊垮長山郡的計劃。

  「哼，小畜生，你的貪婪會成為你的墳墓。」

  於忠賢陰沉地笑了。

  「上天賜予你的勝利果實，你不去摘取，那我就能代替上天懲罰你……」

  如果長山郡當時停戰了，評議會就很難再繼續攻擊。

  「呵呵，真是個蠢貨。」

  幽靜的評議會大廳中，冰冷的光芒自天空照下，於忠賢從首席的鐵王座上起身，召集他的部下，準備給於長山郡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