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2章 攫取天道

  杜少甫的心中在猶豫，在彷徨，一時間難以決斷。

  融合天道，獲得至高無上力量，這種誘惑實在是太大了，讓人難以自拔。

  饒是以杜少甫向來堅定無比的心態，在這個時候，也有些經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誘惑，從而產生了無盡的猶豫之意。

  「呼……」

  高天之上，杜少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慢慢地將心中的情緒按捺下去，開始平靜下來。

  無論是為了自己的至親摯愛，還是為了自己的修煉之路，他都不能去與天道相融合。

  如果那樣的話，失去了該有的七情六慾，那跟死去也沒有什麼區別。

  不能有私慾，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即便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刻，杜少甫的心中不由變得空明了起來，瞬間做出了取捨。

  所以的堅持和執著，變得更加的堅定了起來，即使是在面對那無邊的力量誘惑之下，也不再泛起更多的貪婪情緒。

  他很明白自己的心，知曉自己該如何去做才是正確的選擇。

  「雖然不能融合天道，但還是可以借著這一次的機會，好好一窺這天地之間最為深奧的法理秩序。這對我的實力，想必也能起到極大的好處！」

  杜少甫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心中如是想著。

  儘管他已經決定了放棄融合天道，但藉助著完整的雷電法則，還是可以看透天道秩序之中所包含的那萬千深刻紋理。

  這些深刻的大道紋理，正是生靈修行之中，所需要摸索的軌跡。

  如果能夠藉此參悟一番，對於自己境界的提升，有著想像不到的好處。

  想到就做，杜少甫這一次沒有經過太多的猶豫，凝神靜氣，心神與雷霆武脈連接在一起，再與天地之間的規則秩序生出了感應。

  在他腦海里，那法則烙印在發光，原本只有一部分圖案相對比較完滿。

  但此時，那一整副紋絡都在散發著明亮的光芒，似乎是在於天地之間的那奇特韻律共鳴著。

  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中，杜少甫微閉著雙眸，陷入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狀態之中。

  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沉浸於天道所演化出的紋理之中，不斷地參悟著其中的玄妙之處。

  只不過，杜少甫心中也很清楚一件事情，他現在可以藉助著雷霆武脈，看清楚很多的天道刻痕，但依舊是無法真正掌握這些神異的軌跡。

  如果想要真正將之化作自己的力量，只有融合天道這一條路可走。

  這種狀況，就好像他當年在天道之墓中，順著時間長河而下的時候，那銘刻於他腦海中的法則烙印一樣，僅僅只會留下一個印跡。

  若是想要完全掌控這些法理，必須要靠經年累月的修煉與領悟，才能將法則烙印全然填充完滿。

  就好像，在他融合了三十六道靈雷外加火雷老祖和雷天荒的力量時，獲得了完整的雷電法則一樣，一步步地去完善，從而使得法則烙印之上的某一部分圖案真正的連貫完整起來。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火雷老祖和雷天荒這兩個人，不是他們找回了剩餘的二十八道靈雷，不是他們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抹滅了自己的靈智，助杜少甫完善雷電法則的話，杜少甫想要最終超越天聖之境，僅靠著自己的修煉和領悟，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只是由於有著那法則烙印的存在，等於是給杜少甫打下了完整的基礎，一旦獲得了相應的力量或感悟，就能夠很容易將之補全，從而達到相應的境界。

  「天地法理，大道規則，世界秩序，這些東西，都只是這方世界的一部分。儘管它們代表了至高無上的力量，但依舊只限於這一方天地之內。」

  杜少甫的心頭升起一些別樣的情緒，不斷地在思考著關於天地之間的神妙義理。

  突然，他的靈台之中靈光一閃，一股古怪的想法迸現而出。

  在這一刻，杜少甫的腦海之中，恍然想到了當初在天道之墓中回歸時間上游的所見所聞。

  在先祖出手對付魔神之時，口中曾說了一番驚天動地的話語，那浩大的聲音此時，在杜少甫的耳邊迴響起來！

  「我為天道，當護持蒼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天道！」

  「這無情的天道之身，不要也罷！」

  「今日，我便把天道該做的事給做了，即便灰飛煙滅，又有何妨！」

  這樣的話語聲，對於當時的杜少甫來說，因為突然了解到天道的存在而感到震撼。

  後來時常回想，也依然生出無限感慨。

  只不過，他從來沒有對先祖所說的這些話的內容，有過太深層次的琢磨！

  然而此時，杜少甫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明悟。

  天道至高，無私卻又無情！

  對於先祖來說，最終哪怕甘願受到無形規則的磨滅，也不忍心眼睜睜看到魔神血伐蒼生。

  「我為天道，當護持蒼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天道！」

  很顯然，在最後做出抉擇之時，先祖所理解中的天道之身，不應該是那樣的無情！

  最起碼，他作為這一界至高無上的存在，在天下蒼生遭受外來災劫之時，應該出手干預，而非熟視無睹才對！

  「天道，真的應該就是無情之身麼？」

  杜少甫雙眼閉著，但眉頭卻是情不自禁的慢慢皺了起來。

  越是往深處琢磨，杜少甫越是覺得之種想法不可思議，同時，還具有極為浩瀚的道理。

  那番話，是從具有天道之身的先祖口中說出，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

  我為天道，當護持蒼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天道！

  天道的存在，不就應該是以蒼生為主的麼？

  這一方世界，如果沒有了那遍布各個角落的芸芸蒼生，那不就是一片死地了麼？

  那樣的存在，還能夠被稱為天道嗎？

  既然已經有了萬千法則秩序的存在，可以衍化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那麼再奉立一個融合了無形規則的生靈為天道，有何意義？

  「今日，我便把天道該做的事給做了，即便灰飛煙滅，又有何妨！」

  這句話，在杜少甫的耳邊不停地迴響著，他細細口味著其中所蘊含的真義。

  天道是什麼？

  什麼又是他該做的事？

  事實上，先祖那番話里，已經給出了答案。

  只不過直到今日這個時候，杜少甫才真正的回過味來。

  「天道，當以蒼生為念，而且絕情絕義之身。身為一界天道，若是無法護佑自己的子民，那要天道之身又有何用？」

  杜少甫口中喃喃而語，仔細思量，一種異常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心頭浮現。

  到底是先祖融合了天地規則，化身天道，還是天地規則同化的先祖，使之成為規則中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瘋狂地在杜少甫心頭翻湧。

  越是細細想來，杜少甫的心間就越是感到驚顫。

  興許，在先祖成就天道之身以後，也窺破了這一點，所以，才有他在出手鎮壓魔神之時，所說出的那一番話。

  「我明白了！」

  高天之上，杜少甫徐徐地睜開了眼帘，有兩道智慧的光芒從中激射而出。

  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是明白了天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可以肯定，先祖當年的天道之身，絕不是真正的天道，他只是被無形規則所俘獲的「奴隸」！

  通過先祖所說的那些話語，杜少甫可以肯定事實就是這個樣子，絕對不會有假。

  真正的天道，必然是建立在無形規則之上，而非受到無形規則的制約。

  「超越了天聖之境，必然是掌握了至少一樣法則真義。而如先祖那樣融合天道，就是需要將這完整的法則真義，與冥冥之中的天地法理凝結到一起，成為其中的一部分。這樣一來，就可以借取天道秩序的力量，去做常人無法所能做到之事。」

  杜少甫輕輕而語，這一點他在先前就已經領悟到了。

  但在此時，他心中卻是對天道規則，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只不過，天道崇高！無為法，有為用，天道無形無象是為無，不可直接干涉有形之事，否則當觸動天道規則，受到磨滅！」

  杜少甫長嘆一聲，終於知曉先祖當初出手鎮壓魔神，為何被遭受無形規則磨滅的真諦了。

  是的，他悟透了其中的「真諦」！

  天道衍化萬物，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演變，是萬千法則秩序交織衍生的結果，而不是直接去干預。

  這就好比杜少甫自身，他作為荒國大鵬皇，對於所有子民，最為有效的統御方式，是用自己的精氣神影響他們，以此帶來荒國的氣運。

  在他以一己之力對抗魔神，血戰不退之時，所有生靈的精氣神也在那一刻達到了高度的統一，與之產生了共鳴。

  所以才有了那舉世朝拜的宏大場面，有了無盡皇氣加持在身的結果，正是這樣，才使杜少甫瞬間達到了天聖境界圓滿的修為。

  反過來說，要是他憑著自己的實力，憑藉著荒國實力的強者，或者以鐵血手腕去壓制去逼迫，強行干預生靈的信念，要求他們跪地朝拜，以此獲得皇宮龍氣，那結果恐怕是適得其反，滑天下之大稽！

  這兩種情況，便是「無為」和「有為」的區別。

  正是因為這一點，身為天道的杜家先祖才不能夠插手蒼生之事，否則會觸動無形的規則，遭到抹殺！

  「如此說來的話，天道並非是那麼的至高無上！既然先祖能夠將之融合，那便一定有方法將它掌控！」

  杜少甫的雙眼之中泛起了異樣的光彩，這樣的想法讓他忍不住激動，幾欲歡欣雀躍起來。

  掌控天道，這種概念與融合天道比起來，可謂是天壤之別！

  融合為一，就要受到它的限制，處處掣肘，化身所謂的「至高無上」，真實卻是無法干預世間的一切。

  而若是將之掌控在手，那意思就是使它變為自己的力量，但憑調用！

  「只是，要真正將之掌控，該如何去做？」

  激動過後，杜少甫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冷靜地思考著。

  他所掌握的完整雷電法則，是天地法理中的一部分，如果想要融合天道的話，那只需要將雷電法則與那完整的天地法理契合起來，融為一體。

  只要杜少甫願意，他隨時都可以做到。

  但是要真正的將之掌控的話，恐怕並不是那麼容易之事。

  「愁啊！」

  杜少甫有些犯難，感到極度的束手無策。

  他所掌握的完整雷電法則，還是藉助了先祖隕落時所化的靈雷才能達成。

  可以說，如今他的實力比起當初融合天道的先祖來，並沒有太大的優勢所在。

  所以在掌控天道這件事情之上，怕是有些難度。

  「不管怎麼說，總得試上一試！」

  杜少甫雙眸虛眯了起來，心中迸射出一股子堅定之意。

  既然想透了這些關結，那他便沒有退縮的道理。

  「今日，就讓我來試試，如何能夠攫取天地法理，掌控天道！」

  這樣的話語自杜少甫口中說出，他佇立在高空之中，璀璨的紫金光芒將之身軀全然包裹在內。

  一道道雷電圍繞著他不斷地飛旋，將他襯托得極為的霸道與威嚴。

  這一次，他沒有再閉上雙眼，而就是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無垠虛空。

  依循著雷霆武脈的波動，他能夠看到虛無之中那無處不在的天道軌跡，詮釋著萬千種神妙而又浩瀚的真義。

  杜少甫伸出一隻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握，似乎是抓住了某種無形的存在。

  與此同時，他的掌心發出陣陣刺目的光華，好像是在用力扯動著什麼東西一般。

  僅僅是這樣的一個簡單動作，瞬間就讓杜少甫額頭流出了豆大的汗珠，顯得極為的吃力。

  突然間，他的手掌直接被彈開，受到了巨大的排斥之力。

  「很難攫取啊！」

  杜少甫咬牙收回手，大口地喘息了起來。

  據他所想，既然是要掌控天道，那便是要將天道規則攫取出來，置於自己體內，就像是生靈修煉之中，將外力置入自身，經過煉化之後變成自己的力量是一個道理。

  但是經過初步的嘗試之後，杜少甫發現，那無形的規則根本不是用力就能夠攫取過來的。

  儘管在受到排斥的時候，並沒有使他受傷，但也同樣讓他消耗甚巨。

  「不能急，不能急！」

  杜少甫口中默默念叨了起來，努力平穩著自己的心緒。

  與此同時，他心思電轉，不停地思考著許許多多的問題，尤其是先祖所說的那些話，不斷地他腦海里輪番迴響著。

  他想要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尋找到一鱗半爪的真諦，從而破獲掌控天道的秘密。

  只不過，在品咂了無數遍之後，他還是無法從中領悟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杜少甫知道，自己所領悟的這些道理，當年先祖在融合了天道之後，應該也心中有數。

  不得不說，先祖當年確實具有無敵之姿，端的是稱得上一代至尊！

  真正論起資質來，杜少甫也只有望而興嘆。

  或許，他最終也是知道該如何去掌控天道，只不過已經晚了。

  「看來，完全就只能靠自己了啊！」

  杜少甫暗暗感嘆著，再次輕輕閉上了眼睛。

  在他的控制之下，天宇之上，那巨大的雷霆巨網，依舊是遍布這一界的整個高天，將每一個角落都籠罩在內。

  杜少甫嘗試著通過雷霆武脈，去勾動天道規則中的那些同宗同源的軌跡。

  只不過，他不敢將之與那無形規則融合到一起，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到那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隨著心緒的平靜，杜少甫的心念亦是緩緩地寧靜下來，心神陷入了一片空明之中。

  他就這樣佇立在高天之上，靜靜地體會著、領悟著。

  雷霆武脈依舊是勾動無形的規則秩序，不停地變幻著開頭，詮釋著深刻的法理真義。

  下方，許多的生靈亦是張眼而望，生怕錯過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

  時間徐徐而過，直到十多個時辰之後，杜少甫那凌立在凌空之中的身軀，陡然便是一震。

  緊接著，他的雙眼「唰」地一下就睜了開來，有燦爛的光芒閃現而出。

  「我明白了！」

  杜少甫眼裡發出精光，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根子，興奮不已。

  「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

  他大笑著，巨大的聲響傳遍天地之間，令得整個三陸九州一界域的所有生靈，都清晰可聞。

  「先祖當年儘管只是融合了天道，但既然能夠成就天道之身，絕非偶然！只有心懷蒼生，胸襟囊括天下，有容乃大，才能夠達到至高至深的境界，獲得這世間最為至強的力量。」

  杜少甫激動得自語不已，一連串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天道無形亦無象，但它的存在，要以天下蒼生為根基。如若不然的話，只能算是無根浮萍，即便擁有再至高無上的法理真義，那也屁用都沒有！天道，天道，先有天，後有道！而想要將天道掌控在手，那便讓自己先化身為天，有容乃大，涵蓋萬物，如此方可攫取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