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0章 像男人一樣活著

  「轟…」

  江逸腦海內宛如炸起一道驚雷，目瞪口呆。

  江逆流既然都求死了，那麼這種事情肯定不會亂造謠的，畢竟這事挺丟人的，也的確讓江逸尷尬不已, 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呵呵！」

  江逆流一邊喝酒一邊笑不停，他戲虐的望著江逸道：「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當年在天星大陸你就處處壓我一頭，後面事事壓著我，就連父王都不喜歡我，只喜歡你。後面你去外面闖蕩，天星大陸卻一直有著你的傳說, 而我……江逆流卻成為你的反襯。天星大陸人人都傳你的故事, 傳我這個廢物世子自不量力, 和你為敵，哈哈哈哈哈！」

  江逆流大笑起來，笑中帶淚，一邊笑一邊哭一邊喝酒，他神經質般自言自語起來：「沒錯，江逸，當年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被世人唾棄暗罵，我如一條狗般跟著你去東皇大陸，接受你的施捨，你的恩惠。甚至……你還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大哥, 我是江帝的大哥，這是多麼尊榮的稱號。但了解底細的人, 卻把我當成一條狗，一條不知羞恥，搖尾乞憐的狗。就連錢萬貫戰無雙都看不起我, 我沒有朋友，你如一座大山高高在上，始終鎮壓著我，若不是為了江家，我早就自殺了！」

  「後面為了擺脫你的陰影，我努力修煉，終於飛升了。我以為可以憑藉自己闖蕩出一片天空，可以不輸於你，可以給江家帶去萬世榮華。可惜……我太天真了，我就是一個廢物，天資太弱了，就算再努力，最終我也是一個廢物，永遠只能匍匐在你腳下。」

  「現在來了天妖界，我準備老死在這了，我什麼也不想去爭，只想安靜的過日子，醉生夢死，哪天直接醉死在一個角落，就可以了此一生。」

  「你娘親卻給我找了一個妻子，一個大家族的小姐。陌懷桑很漂亮，很有氣質，出生不俗，我是真的很喜歡她。然而……在新婚之夜，洞房之中，她卻悄悄叫著你的名字。我就算娶個女人，都是喜歡你的，都是你不要的，江逸，這個故事好不好笑，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好笑。

  江逸沉默了，江逆流雖然一直在笑，但江逸能聽出他內心的苦，能想像得出這些年他經歷的事情。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任何人都要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負責。如果江逆流一開始不和江逸對敵，或許將是另外一番局面，他可能會成為江逸敬重的大哥，成為世人敬仰的大人物。

  當然，如果當年江逆流不和江逸敵對，後面江逸的人生軌跡可能就會改變，一切也都會不一樣。

  去說那麼多已經沒有意義，時間不能逆流，江逸望著癱軟在地又哭又笑，鬍子拉碴，如一條狗般的江逆流，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江逆流的樣子。

  那時候江逸剛剛去靈獸山學院，在下面的小城中，江逆流是高高在上的世子，風流倜儻，鮮衣怒馬，風姿絕世，此刻卻滿臉消沉，落魄苦寂，生不如死。

  「砰！」

  江逆流可能是喝多了，身子掙扎的站起來，牽動了傷口腿一軟，腦袋重重的撞在案台之上，把案台上的靈牌香燭都給撞到了。一塊靈牌上的紅布移開，露出幾個大字——父王江別離之靈位。

  看到「江別離」三個大字，江逸又想起了在幽冥九淵，江別離那毅然決絕赴死的畫面。他身上的殺氣漸漸消失了，滿臉痛苦的閉上眼睛。

  半晌之後，江逸突然走了過去，站在江逆流前方，搶過江逆流手中的酒罈子猛然朝牆壁上一甩。

  「啪！」

  酒罈子四分五裂，酒水灑落，酒香四溢，江逸抓起江逆流，指著江別離的靈牌說道：「江逆流，你睜大眼睛看看父親的靈位，讓父親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江逸居然說「父親」兩字，讓江逆流微微錯愕。不過他很快嘲弄的笑了起來，搖頭嘆道：「江逸，我現在什麼樣子，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錯！」

  江逸冷喝起來：「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要抱怨老天不公平，不要抱怨生活給你的一切，那是懦夫的行為！你出生比我好，你從小享受鎮西王府一切的尊榮和資源，我有什麼？你還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時，我卻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家族旁系少爺，被人欺負，被人謀害坑殺！你什麼都有父親幫你頂著，我有什麼？我被人欺負了，只能靠自己的拳頭去掙回來，我被人追殺的時候，只能靠自己逃命！」

  「你只看到我表面的風光，你可曾知道我暗地裡付出了多少血與汗。你抱怨你天賦不好的時候，我在苦練，你抱怨老天對你不公平的時候，我在被人追殺。」

  「當一個人看不起你的時候，可能是對方的問題，當一群人看不起你的時候，那絕對是你的問題。人的臉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

  「江逆流，你知道為何我不喜歡你嗎？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不是因為你當年謀害過我，而是……你的品性！」

  「但我為何帶著你和江家的人去東皇大陸，為何錢萬貫會給你那麼好的待遇，為何你能飛升，為何你能來天妖界？還不是因為我當你是我大哥？還不是因為我們骨子內流的是一樣的血，我們有同一個父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父親不是個好父親，但不口否認他是一個響噹噹的大人物，至少在天星大陸是一代豪傑。江逆流，你若是個男人，就不要給父親丟臉。人這一輩子死很容易，難的是活著，是精彩的活著！」

  「我承認，之前我有錯，我沒有對你太多照顧，沒有體會你的心情。因為我…很多人對你態度不好，讓你很難堪。從今天開始我會改變對你的態度，但這有一個前提——你必須如男人一樣好好活著，像父親一樣轟轟烈烈活著。如果做不到的話，我現在就送你上路，你也不配做江家的子弟，不配做父親的兒子！」

  江逸一口氣說了很大一通，聲色俱厲，字字珠璣，說的江逆流滿臉通紅，無言反駁。

  最後一兩段話，更是讓江逆流感覺像當頭喝棒一般，他眼眸閃爍，不時望了一眼靈牌，不時低下頭去，不知怎麼接話。

  「好！」

  良久之後，江逆流咬牙沉喝起來：「江逸，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我會證明我配做江家的子弟！」

  「那就好！」

  江逸面色緩和下來，拉著江逆流的手就往外走，沉聲說道：「既然你想像個男人一樣活，那麼首先你就得去負荊請罪，把陌懷桑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