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練軍

  這些人都是來自大的宗門，那些小些的宗門根本就沒有機會說話。他們依靠人數上的優勢，強硬地制定好了作戰計劃，這耗時一刻鐘。

  接下來的戰利品分配，則爭吵了兩個時辰。他們據理力爭，唾沫橫飛，楊景此時已經說不上話。溫爾文雅的修者成了勢利小人，他們咬牙切齒地說出自己的要求，然後義正辭嚴地批判別人的請求，誰也不肯相讓。現場差點打起來。

  最終，在眾人的爭吵之中，終於決定下來。楊景作為領頭人，為天劍宗爭取到了半成的份額。於是，聯軍誕生了。

  三日後，聯軍攻打聖王峰的戰鬥徹底打響。聯軍共分了四路，分別從四個方向上圍攻聖王峰。無數的靈氣從天上飛過，落在防禦陣法上發出轟轟隆隆的聲音，好似春天的驚雷，魔道子弟全部退縮至防禦圈之內，布置著陣法。

  聖王峰上防禦陣法啟動了。這個龐大的防禦陣法將聖王峰全部籠罩住，啟動這個陣法需要四天時間，這說明他們早就知道了聯軍的攻擊計劃。另外這個陣法是非常堅固的，前代聖王持續性地維護這個陣法，在數百年的時間內不知道增加了多少手段。

  而上代聖王則因為疏忽大意被聯軍堵在外面，這個陣法並未得到啟用。李牧雲歸來後，他又用自己的想法把這個巨大的陣法進行了調整。現在陣法啟動後，聯軍的靈氣打在陣法上，只是製造出了一個又一個的響聲。

  他們轟擊一個上午毫無進展，魔道弟子反倒是從容不迫地布置防禦，他們的距離不過只有數十米，卻無法觸及。但大家都不怎麼擔心，因為這個陣法完全是防禦性的，只要他們這麼多人持續攻擊，遲早能破開。

  到了第二日他們發現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早上例行轟擊過防禦陣法後，依舊毫無進展，正在這時，從聖王峰上下來數十個人，楊景瞧見領頭的是個臉色蠟黃的漢子，他身材瘦弱，像根竹竿披上衣服。他冷漠地看著眾人。

  「這人是誰？」

  楊景沒見過所以隨口詢問身旁的韓廣韻。

  「東法王，魔道四大法王，只有他選擇留下。」

  東法王手輕輕一揮，身後的數人取出一根竹笛開始吹奏一首並不怎麼歡樂的樂曲，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從聖王峰的山頂開始，跑下來一隻黑乎乎的東西，楊景認出來那就是在秘境裡見過的鬼面，只有魔道才能培養出來的怪物。接著一隻又一隻，片刻後，成群的鬼面組成了黑色的潮水，從山頂傾泄下來，迅速把綠色的山峰變成黑乎乎的。

  鬼面奔跑時發出沙沙的聲音，它們的嘴裡發出吱吱的叫聲，成千上萬隻鬼面的聲音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樂曲。所有人幾乎都驚呆了。

  鬼面衝出防禦陣法，朝著眾人撲來。在猶豫片刻後，有人終於反應過來，催動靈氣進行攻擊，靈氣擊殺了鬼面，它發出來悽慘的叫聲，起初還只是零星的幾個聲響，但很快就變成連綿不絕。

  這些鬼面悍不畏死，它們利用利爪攻擊眾人。它們使用嘴咬人。它們沒有組織也沒有系統的胡亂攻擊。往往一個攻擊上來，隨之而來的有數十隻，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也無法完全躲避這種速度極快，又悍不畏死的生物。

  聯軍只堅持不到一刻鐘，便徹底潰散，從山上涌下來的潮水瘋狂而又無盡，四五千人的聯軍被徹底淹沒。他們慌亂之下只能想到快速往回跑。

  第一次攻打聖王峰就如此輕易地失敗了。他們一路向西逃竄，跑回天劍宗，最後統計下來，大約死亡了二三十人，但沿途跑丟的就有一百多人。聯軍的氣焰被徹底打下去，他們終於想到，要認真地對待聖王峰，這裡畢竟做了數百年的總壇。

  起初他們認為只要他們人一到就能輕鬆拿下，現在他們終於認得清楚，在這樣大規模的戰鬥面前，個人勇武的作用實在有限。

  楊景趁機提出來，需要建立起完善的組織，以及高效的指揮，不能繼續這麼散兵游勇似的戰鬥，他見過後世的各種各樣的軍隊，就算沒有親身經歷卻也了解的很詳細。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這樣的見識，於是他在這些人中的威望就被樹立起來。

  楊景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人整合成類似軍隊的形式。這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他們來自不同的宗門，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讓誰做隊長？誰做普通兵呢？楊景沒辦法直接指派，因為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所以他只能先將人訓練起來。

  這些人的個人武力絕對值得信賴，他們缺乏的就是紀律性。楊景向著一兩百人的領導團提出要求：「我會採用極端手段，讓他們的紀律性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提升，甚至還會因此而殺人，你們如果不同意，那我就此罷手。從今往後這件事再也與我無關。」

  有人同意，自然就有人不同意。楊景怒道：「今日這一戰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鬼面確實很多，但這麼點鬼面真的能擊退這麼多聯軍嗎？接近五千人，就算是五千隻豬也不會這麼快潰敗。

  那些鬼面只是看起來嚇人，但你們自己說說，誰沒殺了上百個？聖王峰經營數百年，誰能知道上面究竟還有什麼東西？到現在我們連陣法都沒能破掉。就憑他們，能打上聖王峰麼？」

  沒人再說話。今天的潰敗確實挺丟臉，對面還沒出什麼招，就把他們打敗了，傳出去世人恐怕要笑掉大牙，不過好在所有人都在，大家一起丟臉，也就不覺得丟臉了。

  楊景把所有人集中起來，把他們分成八個小隊，讓他們在烈日之下站立，時間是兩個時辰。第一天便有人出言不遜。此人來自於元氣宗，楊景二話不說，縱身飛過去，單手擒住他把他拉到廣場中間，當著所有人的面乾淨利索地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第169章戰敗

  單純的站立只是讓他們習慣性於服從紀律，實際上不會對他們的行動有任何幫助。這些人都已經散漫慣了，猛的上來不會太適應。但好在他們這些人都是高手，禁得住折騰。

  甚至他們可以晝夜不休。元氣宗宗主氣得臉色鐵青，但楊景提前已經說了醜話，他也沒什麼好說的。這一手震住了大部分人，然後楊景就開始晝夜不停地操練他們。每天只給他們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他並沒有採取跟後世軍隊一樣的訓練體系，而是著重訓練他們的協調、組織能力，比如四人三腿走路，或者是二十人十九腿。或者是信任訓練。總之他要把這盤散沙捏在一起。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甚至還很痛苦。不但那些人痛苦，楊景同樣也痛苦。他們苦苦熬了十五天，如果算上夜間的話，他們足足訓練了一個月。

  楊景的紀律很簡單，那就是一切服從命令，如果不服從，只有一個懲罰：死。在如此高壓之下，一個月時間，他們已經像模像樣。

  第二次進攻開始了。

  一切都跟之前一樣。只不過這次聯軍的表現好得多。他們分成了四十個小隊來分別完成進攻任務。有條不紊，當開始攻擊防禦陣法時，所有人一起進攻，當鬼面又一次被放出來，他們的應對就變得簡單得多。有人負責防護，有人負責攻擊。

  明確的分工讓他們的效率得到極大提升，鬼面的巨大洪流依舊把他們淹沒，但這四十個小隊就像是四十個石頭，輕而易舉地把潮水分割開。鬼面只是阻礙他們的進攻，卻不能阻斷他們的攻擊。

  持續不斷地攻擊下，鬼面的數量急劇減少。它們兇狠的牙齒、鋒利的爪子，在強大的靈氣面前就像熱水澆雪，遇之則化。它們悍不畏死卻毫無用處。短短几刻鐘時間過去，聯軍已經看到勝利曙光。

  鬼面少到一定數量的時候，已經不需要專門的兩個人進行防禦，於是效率再次大大提升。聯軍前面的只有防禦陣法了。陣法十分堅固，以這四千多人的攻擊而言，力量大到無法想像，就是這樣居然也沒辦法直接轟開陣法。

  陣法無法從外部被破解，唯一的辦法就是暴力破開。不但楊景沒好辦法，其他人也想不出來，魔道的陣法經歷數百年的維護升級，已經變得繁雜無比。而且這個陣法本身比較龐大，誰也不可能看到全貌，這給破解難度又增加一個層次。

  楊景命令所有隊伍全部集中攻擊。他們不需要考慮其他東西，只需要考慮該如何破掉陣法就好。現在，輪到魔道弟子束手無策了。當初建立陣法的時候，從來沒人想過這個陣法從外部被破解掉，所以這是魔道的最後屏障。

  而他們發展出鬼面後，這種防禦手段就變得更加成熟，只不過這批鬼面的時間太短，還不能獨當一面，這才被聯軍鑽了空子。更讓人心中不安的，是李牧雲的消失。東法王的權威性並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強，而且他本身的修為也成問題。

  李牧雲吸收大量魔息，而且有自身源淵的緣故，同時還修習了天師府的無上道法，遠不是東法王可比擬的。原先他只是個普通的修者，機緣巧合之下被李牧雲收攏，成了東法王。

  他從一個墊底的水平直接提升到整個大陸頂尖的地位上，經驗並沒有隨著功力的增強而變得更豐富。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處在這麼高的位置。聯軍攻來，立刻就顯露出來。

  聯軍晝夜不停。整個聖王峰上轟隆隆的聲音響個不絕。聯軍很興奮，攻擊陣法取得了進展。這陣法已經不像先前那樣強勢，有時候他們甚至能將靈氣送進陣法之內。距離他們只有數十丈遠的地方，魔道弟子緊張地守著。

  他們沒有辦法靠近攻擊，因為聯軍人太多，只要他們靠近，就會有人分出來專門應付他們。攻擊從早到晚，又到了早上，一刻都沒停，在太陽升起的時候，轟隆一聲巨響，聖王峰地動山搖。數不清的陣法碎片飄落得到處都是，陣法碎了。

  聯軍多日以來的憋屈終於得到釋放。他們瘋狂地往前沖，放棄隊形，也忘記楊景的訓練，現在這個沒有殼的烏龜，連最後一絲防禦也沒了，一坨肥美的嫩肉就擺在眼前，誰衝上都能吃上一大口。

  四千多人分成兩路攻上聖王峰。他們像蝗蟲過境一樣，殺掉他們所遇到的每個魔道弟子。在一個埋伏點，魔道弟子剛剛冒出來，便遭遇到上千人的同時攻擊，他們布置的陣法、陷阱此時像紙糊似的一碰就碎。

  一個時辰後他們清理了沿途的所有魔道弟子和陣法，聯軍站上聖王峰的頂部。

  更加慘烈的攻防戰開始。魔道剩餘的弟子全部集中在這兒，因為聯軍拒絕他們投降，被逼無奈之下他們也只能反抗到底。聯軍自覺地把聖王峰全部圍死，沒有人能夠從上面下來。

  如此愚蠢的戰術讓楊景憤怒不已，可是這個時候，他的使命已經完成。面對魔道弟子的時候，聯軍熟悉的戰法又回來了，他們不需要保持隊形，也不需要保持團結，只要使用個人勇武就好。

  雙方很快就殺紅眼。沒有人害怕也沒有人退縮，他們不斷釋放靈氣，用最狠毒的殺招殺死對方，血肉橫飛。聯軍爆發出可怕的殘忍，他們不顧自己的死活，哪怕是胳膊斷掉、腿斷掉，也要把對方弄死。

  楊景只看得毛骨悚然。他意識到，聯軍雖然正義，卻未必比魔道好多少。人性之複雜，遠非一兩句話能解釋清楚。這些昔日裡文質彬彬，溫爾文雅的修者，一個個化身嗜血狂魔。

  最終聯軍取得勝利。他們有更多高階的修者。東法王死在數十道攻擊下，其餘魔道弟子無一生還。他們跪下請求，卻絲毫沒得到諒解，只會讓聯軍更加輕鬆殺死他們。

  站在血流成河，斷肢如山的聖王峰上，楊景不得不想起初次登頂時的場景。他望著遠處的山峰，鼻子裡都是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