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歲月長河，生命盡頭

  「足下何人！」

  赤鬼始祖尖叫，他瘋狂催動八星神王大圓滿的真元力量，卻根本無法挪動身形半步，也無法施展任何術法。

  在那滅生一指出現時，就已經宣判了他的命運！

  無法揣測對方的等級，不知是何方存在，又是處於怎樣的境界當中。

  赤鬼始祖此刻所遭遇的，完全屬於空白未知的恐怖力量！

  眼眶瞬間滲血暴裂，臉龐骨骼被壓碎，包括雙肩塌陷，體型不堪重負跪倒在地。

  頭頂滅生一指持續降臨，終是將小玉京萬里領域壓碎，大地狂震化為深淵，無數宮殿閣樓淪為塵埃。

  其所有天朝家族的神王強者，在這般滅世力量下，紛紛傳出悽厲慘叫，全身震為血霧，連帶神魂也無法倖免。

  赤鬼始祖依然還在堅持，已是睚眥目裂，渾身顫抖皮開肉綻。

  在滅生一指來到頭頂百丈範圍時，他傳出絕望嘶吼，四肢百骸寸寸粉碎，被活活壓成湮粉！

  轟隆—

  巨音震響寰宇，小玉京領域範圍淪為人間禁地，天空中肆意著恐怖的黑色颶風，蘊含著粗大的雷霆閃爍。

  整個空間法則已經被破壞，滅生一指下，萬物生靈再無繁衍之機。

  來自伏天祖母的意志降臨，這位終焉長生族現有最強大的老人，無情將赤鬼始祖抹殺在塵埃中。

  無論冰川紀也好，元湮紀也罷，論歲月程度都遠遠不及這位祖母，論實力境界同樣是無法想像的溝壑。

  當年萬祖煥何其意氣風發，照樣被一指鎮壓，今朝赤鬼始祖欲吞噬伏天子嗣，被活活鎮殺。

  在很多年以前，伏天氏就已經不再肆意禍亂人生，塗炭生靈。

  可在護犢這件事上，從未改變過絲毫。

  遠方位置，不周山七神化作流星疾馳，已經離開了小玉京範圍。

  回首望去時，不禁瞳孔凝縮，滿心震撼。

  整個視線已經淪為黑色，夾帶著電弧雷霆的轟鳴，蒼穹滅生指散去，將小玉京化作了人間禁地。

  但凡只是靠近，肉身都難以承受。

  如此景象恐怕需要很多年，方才能改善一些，將在往後的歲月里，這裡都會是無人之境。

  「伏天氏……這是陳玉的真實來歷嗎？」白眉神王喃喃自語，被眼前景象震驚的心緒混亂。

  那施展滅生指的存在，完全超出了他們的實力等級，如此力量之下，赤鬼始祖恐怕也已經飛灰湮滅了！

  「雖然早就知道陳玉來歷不簡單，可未曾想到他背後還有這樣的家族。」太史神王艱難咽了一口唾沫。

  當年，陳玉以幼崽之軀跌落東洲，此後籠罩東洲死亡陰霾一百七十多個時代。

  沒有人知道他來自於哪裡，直至最近發現了武荒大陸，還存有長生家族這種群體。

  酒劍神的猜測，得到了證明，陳玉果然是長生家族的崽。

  這天朝家族雖然是西天洲霸主，但和傳承不知多久歲月的長生家族相比，那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如此下場，真是讓人感慨萬分。

  七神遙望小玉京的隕落，伏清歌此時帶著陳玉，也離開了小玉京範圍。

  在先前幻象的施展下，隱約讓陳玉想起了幼時的記憶，正是那份記憶的使然，造成陳玉心緒的混亂，險些喚醒羅酆天。

  儘管現在歸於平靜，但陳玉還未能從幻象內走出，似乎想要憑此，看見當年發生了些什麼。

  伏清歌眼眸露出柔情，並未打擾。

  前方正疾馳而來一道身影，正是神機樓主李承仙。

  他看見伏清歌，心神大震，再看那後方化為禁地的領域，嘴角當即抽動了起來。

  「此地的老怪物，已經被你們祖母給滅了？」他感受不到先前那可怕的氣息，已是蕩然無存。

  「李樓主萬里迢迢趕來，應該不是為了這件事吧？」伏清歌微笑開口。

  她找到了弟弟，自是心情大好。

  李承仙面容露出古怪，直接開門見山：「神機簿也未能幫到你，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不知可否歸還？」

  話語落下，伏清歌大袖一揮，將神機簿顯露。

  面對此景，李承仙十分意外，他以為這個過程頗為艱難，甚至還要遭受一頓毒打。

  沒想到伏清歌居然改了脾氣，並未刁難。

  緊接著，他看向緊閉雙目的陳玉，困惑問道：「這位是……」

  伏清歌輕嘆一聲：「我已找到了弟弟，將很快帶他回族。」

  李承仙心神驀然一震，仔細看向陳玉，腦海泛起了大浪。

  因為從他所認知的了解中，當年那遺落人間的伏天氏幼崽，應該是死了。

  當即不動聲色，再度拱手開口：「李某恭喜伏前輩，終於找到了親人，另外冒昧問一句，伏前輩查清楚當年之事了嗎？」

  李承仙了解甚少，可畢竟還是看到了一些畫面，當年他正在使用神機簿追溯過往。

  「尚未查清，李樓主這是有線索？」伏清歌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件事，伏天氏上下曾經舉族動身，派出了大量族人前往神秘之海，可未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祖母猜測，那必然是一份陌生的力量。

  因為論實力，她的父母乃是八星神王境，尋常之輩根本不可能是對手，更別說悄無聲息之下，造成失蹤。

  再說伏天氏當年名聲，做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程度，武荒大陸何方邪道之輩，膽敢伸手分毫？

  唯一的可能性是，陳玉和父母當年遭遇了未知的存在，並且對方同樣是去往神秘之海，彼此都不相識。

  李承仙此刻回道：「神機簿並非萬能，很遺憾李某無法幫到你。」

  見狀，伏清歌也沒有繼續追問。

  在拿到神機簿的時候，她就曾經使用過，但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跡。

  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家族已經放棄，她唯一的執念就是找到遺落的弟弟。

  「多謝伏前輩歸還神機簿，李某先行告辭。」李承仙不願逗留太久，拱手以示敬意後，直接轉身離去。

  伏清歌看了看後方景象，靜靜等待了片刻，直至笑靨人屠和閻摩子等人前來。

  在沉睡的時候，她聽到陳玉有個女兒，還有個妻子，如今正在大墟。

  一行人簡單言語兩句話，便在笑靨人屠誠惶誠恐的心緒下，帶著伏清歌前往雲中閣和涅槃學院。

  而遠方觀望的酒劍神，看見此般景象並未上前做告別。

  他此次下山，本就是因為洛河神與他所說的話語，如今有姐姐相伴，倒是不需要他了。

  白眉神王的身影出現在身後，笑著說道：「事情終了，西天洲劫數落幕，雖然我們並未出多少力，但結果還是好的。」

  酒劍神目露古怪，望著那淪為萬里禁地的小玉京。

  此戰突然，毫無徵兆，卻是天朝家族蓄謀已久。

  在當年陳玉抹殺四代姑神，驅除五代伊邪那岐的時候，那位八岐神代就已經準備喚醒赤鬼始祖。

  時隔數年，方才在今朝之下布局圓滿。

  只是他們可能沒有想到，會冒出一個所謂的伏天氏長生家族，將他們的野心徹底擊潰。

  小玉京雖然不在了，但人族的信仰還在，西天洲失去了龐大的天朝家族，邪道勢力同樣遭遇重創，目前尚且平衡。

  隨著歲月的流逝，西天洲還會出現新的人族聖地，下一個小玉京。

  然而，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下一個天朝家族，也不會缺席。

  武荒大陸的陰陽平衡，向來如此。

  生命永遠無法被滅絕，它們只是短暫消失在了視線中。

  酒劍神收拾好情緒，跟著白眉神王等七神，回往不周山。

  ……

  時間流逝，一晃就是數月。

  小玉京領域，混沌蒼茫天地，入目景象全是黑色，伴隨著雷霆轟鳴閃爍，深沉毀滅颶風持續肆意。

  外人無法在此地駐足超過一炷香，縱使是強大的修煉者，也撐不住幾日。

  來自伏天祖母的滅生力量，造成了小玉京此後萬載歲月的生靈死地。

  經過數月過去，這裡早就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可偏偏，那黑色的廢墟之內，忽有縷縷青煙盤旋，飄散在天地間的各種粒子，緩慢匯聚。

  漸漸的，它們形成了一個漩渦，直至漩渦變作了頭顱模樣。

  沒有皮肉，只有骸骨。

  那黑洞洞的眼眶泛著青綠之芒，正帶著濃濃的恐懼。

  隨著天地間更多的粒子席捲，骷髏頭顱擁有了軀幹。

  他似乎無比虛弱，艱難支撐身軀。

  「伏天……這就是長生家族的力量嗎？」

  他望著自己如今的模樣，回想起數月前的滅世景象，仍舊無法從陰霾中走出來。

  這是他第二次施展三生神術，從死亡狀態中復生。

  若非擁有此等逆天術法，他也無法在壽終正寢，以及被滅殺的兩次死亡中，再度重塑生機。

  只是現在的狀態，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虛弱不堪，需要大量祭品貢獻。

  支撐身軀，他想要回到天朝家族的領域，卻在挪動腳步時，突然僵直。

  一道身影不知何時矗立在那裡，饒有興趣的望著他。

  「你……」

  赤鬼始祖心神狂震。

  他等了數月時間，等到這廢墟再無任何生靈存在的痕跡，方才通過三生神術復生，怎會還有強者在此？

  且看此人的容貌和氣息，在數月前的大戰里並未出現過，甚至比那女子的氣場更為可怕！

  「意圖吞噬終焉血脈，你的勇氣讓老夫欽佩。」獨孤長明微笑開口。

  「你是何人？」赤鬼始祖如今的虛弱，經不起折騰。

  眼前男子的無形氣場，更是深不可測，超越先前女子的情況下，怕是十方神王境了？

  誠然，作為獨孤家族的現任家主，獨孤長明的實力毋庸置疑。

  「回答老夫幾個問題，你或許有活命的機會。」獨孤長明再度輕語出聲。

  他只是站在那裡，就帶給赤鬼始祖難言形容的壓迫力。

  縱使是赤鬼始祖巔峰時期，也完全不可能是獨孤長明的對手。

  這位男子的來歷，同樣超出了赤鬼始祖的認知想像。

  他咬了咬牙，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獨孤長明盯著他，幽幽說道：「死而復生，此術超脫法則，以你的能力，斷然不可能自創，你是如何獲得的？」

  在廢墟中等待數月，獨孤長明就是在等待著赤鬼始祖的復生。

  這種術法別說在大墟，就算是整個武荒大陸，他也從未見過。

  赤鬼始祖黑洞洞的眼眶中，當即泛起了漣漪，此人攔住他的去路，原來是想挖出他最深的秘密。

  「此術是歲月長河當中，生命盡頭一位無臉老人賜予。」赤鬼始祖沉聲回應，並無假話。

  若非機緣巧合，他也無法在當年壽終正寢的時候，神識流淌在歲月長河當中，漂流在生命盡頭，進入到一方奇異世界，獲得這三生神術。

  只是，對方什麼來歷，他無所得知。

  所能看見的畫面，唯有一座通天石碑，九座無邊無際的古老浮空城池。

  當時的震撼，無法言喻，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也仍舊肅然。

  獨孤長明聽聞此話，不禁眯起了雙眼。

  這未免有些玄乎，甚至難以理解。

  能創造三生神術這種級別的神通奧義，絕非是一般存在，有些過分神秘了。

  「可有名諱？」獨孤長明再度問道。

  「沒有，那位無臉老人什麼都沒有說，我只是進入了一個通天石碑內，從其內獲得的三生神術。」赤鬼始祖搖了搖頭。

  見狀，獨孤長明略微低吟。

  緊隨其後，沒有任何猶豫，大掌驀然開闔，直接扣住了赤鬼始祖的天靈蓋。

  「你要幹什麼？」赤鬼始祖驚怒。

  「搜魂。」獨孤長明淡淡輕語。

  他很想知道所謂的歲月長河，生命盡頭的無臉老者，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通過赤鬼始祖的記憶，他或許能看到一二。

  但就在赤鬼始祖發出悽厲慘叫的時候，腦海中也依然沒有任何畫面展露，甚至無從追溯絲毫。

  形似被抹去了一切痕跡，又或者根本沒有發生過！

  「有趣。」

  獨孤長明發現了一份未知的力量，頓時來了興致。

  而經由搜魂術法的施展後，赤鬼始祖神魂顫慄，全身骨骼都有了再度粉碎的跡象，意識更為模糊。

  獨孤長明沉思片刻，索性大袖一揮，卷著赤鬼始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