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四具真容，羅酆天！

  歡呼聲在耳畔響徹，舉族上下皆為狂熱振奮。

  那些覬覦黃皮子書的大陸勢力，已經紛紛退場，從今往後都不會再窺伺分毫。

  隨著無慘也選擇收手，酆都的庇佑讓狐族感受到了生的希望。

  紀仙羽從長老堂內走出，望著此般景象，眼眶泛紅，終是朝著陳玉再度深深一拜：「紀仙羽感謝酆都君出手相助，狐族此後為酆都馬首是瞻！」

  她話語落下，陳玉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若是想讓狐族為奴，又豈非做出這些。

  「酆都山會永遠庇佑鬼狐一脈，此法不變，也無需你們貢獻俸祿，只要深刻領悟黃皮子書，獲得更高醫術成就，便已是極好。」

  這裡是寧小娥的家，陳玉會保全每一寸領地，直至寧小娥回來的一天，仍舊能看到人群熙然，溫馨如常。

  「狐族上下，領命！」紀仙羽重重點頭。

  「對了，替我好好謝謝小妙，若非是她，我恐怕還無法拿到古陀舍的贈予。」陳玉順口提了一句。

  「我明白。」紀仙羽答應下來。

  緊隨其後，陳玉再度看向蒼穹。

  時間流逝過程中，彌勒界迎來了三月光明與黑暗的交替。

  來自六祖的饋贈，將灑滿彌勒界每一處角落。

  「我們也該前往先知府，找找霧月與彌勒界的關係了。」陳玉低喃。

  正說著，東方霞雲萬丈，共計有六顆陽日冉冉升起。

  黑暗徹底散去，光明映照天地。

  隨著第一縷紅暈落下，浮現在霧月的眼裡，她身軀卻是驀然一震，整個腦海傳來了刺痛的感覺。

  她緊緊抱頭，臉色蒼白，雙膝不穩。

  鬼魁山君當即從袖口內現身，神色慌亂問道：「長公主殿下，您這是……」

  陳玉幾人紛紛轉身，陳洛璃連忙扶住霧月。

  「我不知道，感覺頭好痛。」

  她體態震顫，身上冒出縷縷白色蒸汽，更有溫度的攀升，此前被濕婆煉就的僵王體，居然有了退化的跡象！

  大量詭譎符文順著蒸汽流逝，那鋒利的骨爪不斷回縮，全身骨骼也在咯咯作響的聲音中，正在產生著某種變化。

  僅僅只是片刻，霧月體型赫然縮短了一截。

  「爹，她這是怎麼了？」陳洛璃著急問道。

  這個變故讓人始料未及，陳玉同樣神色凝重，腦海中迅速尋找著古老的記載，卻一無所獲。

  濕婆將霧月煉化成古僵後，整個體質就已經不可逆轉。

  如同人族可以墮落成妖魔，但妖魔無論如何修煉，都無法變成純粹的人族一樣。

  這是體質的限制，也是生靈之間的某種法則，但凡屬於六道之內，皆是如此。

  就好似煮熟的雞蛋，任有通天手段能耐，也無法將其變回一隻幼雛。

  然而，霧月現在的狀態卻是正在顛覆這一法則。

  除非，她介於六道之外！

  「恐怕……只有先知府知道怎麼回事。」陳玉沉聲開口，遙遙看向遠方。

  彌勒界的秘密，大部分都掌握在先知府手裡。

  「我速速去準備一番。」白羅轉身，前去安排接下來的事宜。

  等解開霧月身上的問題後，他們也該離開彌勒界了。

  但陳玉的心神卻始終沒有放鬆，好似冥冥之間，他漏掉了什麼。

  古陀舍贈予的道果沒有那麼簡單，不僅將他的境界實力提升到了聖王后期，還蘊含著極大的法則力量。

  另外，先前出現在腦海當中的那顆古樹，似乎有大來頭。

  彌勒界上元年間出現的劇變，蒼穹破開了一個窟窿，導致諸多生靈消失無影的根由，也還是未知。

  時間並不允許陳玉過多思考，因為他的脊骨三寸處，同樣傳來溫熱。

  似乎與天上的六顆陽日，有著某種呼應。

  此行去往先知府，一定要解開答案。

  不過少許，白羅再度歸來，有長虹離開狐族領域，疾馳遠方。

  ……

  ……

  先知府，崇山宮殿之中，有座寶塔矗立雲端，正映襯著天穹霞光的籠罩，散發著古金之芒。

  塔尖閣樓內十分安靜，有丹香四溢，沁人心脾。

  可見一位老先生盤膝坐在蒲團上，手中拿著一串墨色目珠，上面刻滿了咒語符文。

  再仔細一看，這位老先生赫然失去了雙明，額頭更有一道深深的劍痕，被白髮掩蓋，稍微顯露半截。

  他年歲已高，身上始終伴隨著一縷縷灰暗死氣。

  只是坐在那裡，未曾有絲毫動作，總有那麼一種感覺，好似他已經歸墟般。

  此前兩個時辰，先知府外面有風雷震動，天象變化。

  鬼神氣息浩蕩萬萬里，波及彌勒界大半個領域。

  如今終於停息半刻，寶塔閣樓廊道內，緩步走進來一位鶴髮童子。

  他拱手恭敬開口：「回稟大當家，有新消息。東洲無慘與酆都的交戰，已經結束了，九當家意圖染指道果，被無慘斬了。」

  話語落下，大司命仍舊沒有任何動作。

  他身前的丹香飄出煙霧，繚繞在那失去雙明的眼眶四處，靜靜盤旋。

  鶴髮童子說完，便再度低頭，輕輕退了出去。

  約莫半柱香後，在燭光搖曳中，大司命的影子忽然扭曲，緊接著脫離其身，赫然化作了一道直立的魅影！

  他站在大司命身後，負手而立。

  「你來了。」

  大司命輕語，聲音帶著沙啞。

  「給本王一個解釋。」

  魅影出聲，夾帶低沉混音，較為淡漠。

  「這樣吧，老朽給你講個故事，或許你就明白了。」他輕輕轉動目珠，撫摸著上面刻畫的咒語符文。

  「天下人皆知，黑暗法典與無字天書齊名，通曉古今，包羅萬象，可開歲月長河，可窺日月萬機。」

  「大概在四萬年前，不周山的神們想要奪得黑暗法典，窺伺一份秘密，便選擇對同脈的先祖下手。」

  「他們撕開了彌勒界的天，破開了混沌之域，殺死了先祖，原本以為黑暗法典勝券在握，卻不料先祖逃出了一縷殘魂。」

  「在彌勒界萬千生靈的掩護下，與其共同去往了大陸，自封識海，斷去傳承，不周山的神們竟無法找到。」

  「而後萬載，黑暗法典跌入了輪迴，漸漸誕生了意識。」

  「它倒是俏皮，不愛主宰之靈，不想萬物之主，卻偏偏喜歡做人類。」

  「這一晃，便是人間十年，可許是六道不容，它還是遇見了先祖，撕開了偽裝的封印，讓先祖靈識甦醒，禍亂由此展開。」

  「現在……你明白了嗎？」

  大司命娓娓道來，嘴角略帶微笑，似乎在講述一個孩子的成長曆程，心中甚是慰藉。

  「你騙我？」

  魅影驟寒，閣樓瞬間凜冬密布，燭火頃刻冰凍，丹香菸霧更是瞬間化作冰渣。

  大司命依然端坐，神色不改。

  他什麼都看不見，可也卻什麼都看得見。

  「談何欺騙？你從歲月河流而來，只為長生之秘，與他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老朽只是將這個真相，說遲了些而已。」

  大司命微微轉頭，並沒在意魅影的威脅，從先前鶴髮童子的回稟中，他似乎解脫了。

  無論是黑暗法典，亦或者是先祖，從現在開始，有那位存在庇佑，旁人都難以染指絲毫。

  真相，說便說了罷。

  魅影震怒，有血目開闔，凌厲異常。

  那詭異可怕的氣息波動完全不屬於彌勒界，也不屬於東洲，更非西天洲！

  正如大司命所言，他是從歲月河流中而來，和很多人一樣，都是為了長生之秘。

  而這個秘密，只有黑暗法典能夠窺伺。

  他等了大司命整整一個時代，卻未曾想黑暗法典根本就不在先知府內！

  「本王會找到它，現在就送你上路。」魅影黑手驀然抬起。

  大司命輕輕一笑，根本沒有在意生死。

  「如若是兩個時辰前，你或許能與他板板手腕，但現如今，不過白白送死罷了。」

  他笑著，笑聲顯得非常開心。

  中天司命九當家能發現道果的氣息，他又焉能不知？

  作為伊邪那岐的走狗內應，中天司命的身份他也早就察覺了。

  之所以始終沒有揭穿，沒有除害，都是為了先祖跨越數萬載的努力罷了。

  那顆道果，還藏著彌勒古樹的世界之門，先祖既然選擇了那位，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直至此前半刻，隨著酆都山回歸東洲，大司命才看見了一副畫面。

  在那副畫面里，東洲處於更為久遠的時代，甚至要超過先知的誕生史。

  大司命在陳玉的身上，看見了四道虛影，那應該是陳玉最初的模樣。

  只是一眼，大司命就明白了先祖的用心。

  作為整個先知脈系的老祖宗，古陀舍儘管只剩一縷殘魂逃脫，可也依舊具備著遠超所有先知的能力。

  他看到了陳玉的過往，也看見了他的未來。

  如今這副畫面，也被大司命看見。

  所以，說不說真相，霧月的真實身份會不會暴露，都不重要了。

  只是，魅影掌間殺機略微停頓。

  「何出此言？」

  大司命是先知領袖，他雖然瞎了，可卻比彌勒界內所有人，都要看的清清澈澈。

  這句送死之言，讓魅影心中產生了芥蒂。

  「我只能送你四個字。」

  大司命緩緩撥弄目珠，輕撫咒語符文，他並不能知曉陳玉的來歷，但有四字真言繚繞腦海。

  「大…羅酆天！」

  輕語傳出，魅影身軀驟凝，當這四個字響徹閣樓時，仿若觸犯了某種禁忌，更擾亂了歲月河流。

  竟讓魅影有一種寒芒刺背的感覺。

  他靜靜望著大司命，隨即突然發難，一掌拍向他的腦門。

  「老東西，你唬我？」

  砰！

  閣樓巨顫，大司命撥弄目珠的動作霎時一停，跌落在地滾出一段距離。

  有鮮血從七竅流出，那一掌震碎了他所有生機，連帶著神魂也被完全粉碎。

  魅影拂袖，冷哼看向閣樓外的天際。

  大司命的話，他斷然不會再信了。

  這個老東西騙了他萬載歲月，橫越了一個時代，言稱黑暗法典需要禁術施展，方才能顯露而出。

  為了大司命能夠煉成這道禁術，他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給垂暮即將歸墟的大司命續上生機。

  這份怒意，難以言喻。

  死前話語，恐怕也是緩兵之計。

  驀然。

  鐺！

  有鐘鳴響徹，從塔尖傳盪，翻越整個先知府領域。

  所有先知無論身處何地，此時都紛紛抬頭，神色帶著震驚。

  「大司命歸墟了？」

  喪鐘迴響，一連九聲，整個先知府霎時充斥悲愴之意。

  早在很多年以前，大司命身上就流露出大量死氣，壽元無多。

  眼下，他還是沒能抗衡過歲月的無情。

  「吾等恭送大司命！」

  喊聲響起，身影齊刷刷下跪，先知府四方迴蕩悲意，順著喪鐘響徹，哭聲一片。

  「什麼先知大司命，不過是騙子罷了！」

  天地皆冷，有憤怒喝聲從寶塔閣樓之巔響起。

  緊隨其後便有無盡黑霧迸發，以一種無法想像的速度，剎那將整個先知府領域籠罩。

  邪惡的氣息滾滾開闔，使得一眾先知強者面色大變，同樣有數道聖王之姿凌空躍起。

  「何方邪祟！」

  音浪齊天，皆有長虹傾瀉。

  只是他們未曾靠近寶塔，就有黑霧凝聚的蒼天大手暴扣而來，穿過身軀的剎那，進入七竅當中，引得神魂中毒。

  他們的底蘊根基重重崩潰瓦解，兩目瞪大充血炸裂，直至黑霧再度破體而出，將奇經八脈穿了個稀碎！

  目睹此幕的諸多先知族人，當即惶恐萬狀，尖叫轉身逃離。

  劇變的發生過於突然，沒有任何人察覺到，有這麼一尊滔天邪祟藏匿在先知府當中。

  順著黑霧漫天席捲，慘叫開始響徹。

  有陰影覆蓋，於蒼穹上空化作猙獰面目，一根根觸手無情肆意，穿進七竅當中，又從八脈轟出，攝魂奪魂的同時，又粉碎了生機。

  殺戮上演，一副人間慘狀。

  魅影再度於寶塔之巔現身，暴怒萬般。

  「誰是羅酆天，哪個是酆都山鬼神？敢擋我邪劍尊的路，都得死！」

  天音咆哮，震碎了寶塔，萬般黑煞霧氣瘋狂肆意先知府。

  那一位位先知族人根本無法逃離，慘叫聲此起彼伏，整個領域內陷入了恐懼陰霾之內，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