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算計

  烏魯克城，亞格蘭特王國的皇宮。

  亞格蘭特三世，格里芬陛下抬頭看著頭頂那柄高懸的長劍，看著劍身輕顫，不住地發出輕鳴聲。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依然老神在在地坐著。

  他在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他自然知道空懸之劍不會輕易放棄干擾圖安提萬登神的機會。

  無論是圖安提萬在干擾中成功登神，亦或是失敗，對他而言，都是好事。

  圖安提萬成功，意味著當初的那個計劃將迎來收穫。

  數百年的堅持和謀劃將會收穫最甘甜的果實。

  人類將會迎來新的神明，一位真正為了人類的神明。

  更重要的是，從此人類將會掌握造神的奧秘。

  神明不再高高在上。

  人類，終於獲得了平視神明的機會。

  就算圖安提萬失敗，對亞格蘭特王國來說，也並非是什麼壞事。

  畢竟，空懸之劍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嘗試擊殺圖安提萬。

  而圖安提萬的垂死掙扎，必然會給空懸之劍帶來損傷。

  那肯定不能讓空懸之劍隕落，但至少能讓空懸之劍元氣大傷，甚至陷入半休眠的狀態。

  就算這樣意味著，在今後的十幾年乃至幾十年裡，王國內必然會湧現出無數的成規模的邪典教派。

  但相對於一家獨大的空懸之劍來說，這樣的結果格里芬未必不能接受。

  至少，這樣還能牽制一部分空懸之劍的注意。

  當空懸之劍將整個亞格蘭特王國都視為自己的領地時，祂自然會順手處理掉那些冒出來的大隻害蟲。

  兩害相權取其輕。

  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

  這一點，作為王國領袖的格里芬很清楚。

  以一個快要死去的黃金階乃至鉑金階超凡者的性命換取空懸之劍至少二十年內沒有大動作。

  這筆交易，對於一國之君來說，很值。

  所以，他在等待。

  於是，他也確實等到了。

  這把高懸於頭頂多年的長劍在連番鳴動之後，還是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奔東方而去。

  這柄曾經數百年未出烏魯克城的空懸之劍，終究還是飛出了城池。

  那是一道炫目而凌厲的金光。

  由於飛得極快，在空中拖出的殘影似乎都是刺目的，似乎要將天空割成兩半。

  祂跨越了眾多山嶺江河，越過了大大小小無數座城市村莊，甚至還經過了幾台飛空艇。

  劍鋒直指，王國東部，珍珠港！

  與此同時，無數道略顯黯淡的金光從王國各地的空懸之劍駐地中升起，如萬千條溪流奔流。

  殊途同歸。

  百川歸海。

  金光幾乎在轉瞬間膨脹起來，最終甚至再度幻化成了一道劍影。

  空懸之劍已然全力施為。

  這是一把聖器的全力施為，威力直追某位半神。

  況且，祂還調動了祂的本體。

  在這道劍影面前，任何智慧生物的防禦都是徒勞。

  那是來自更高階位的碾壓。

  在這一劍面前，能夠阻擋，只有同等階位的存在。

  此時，祂的敵人已經徹底舒展開來。

  已經有數千年沒有伸展開身形的潘神在今天終於顯出了原型。

  之前，在巴地比拉，為了救下伊莎貝拉，他的確不得不顯現了部分的原型。

  然而，當初他依然克制著自己，並不完全。

  而眼下，盛怒的他終於將所謂的超凡盟約拋之腦後。

  時隔數千年，大陸上的智慧生物終於再度看見到了當初那尊「偉大之潘神」的原貌。

  因為身形堪比山嶽，甚至上半身還在雲層之上，別說是珍珠港附近的智慧生物，哪怕是百里之外，乃至視野良好、開闊的數百里開外的智慧神物都能看見那如同支撐著天空的毛茸茸的立柱！

  那是潘神的雙腿。

  在親眼目睹了那雙腿之後，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少承受能力較差的智慧生物直接被湧入腦海的邪典氣息變成了痴傻的空殼。

  就算是承受能力較強的，也將在這不明覺厲的驚悚景象中承受著內心的恐懼和煎熬，並在最後徹底被自己的哀嚎聲淹沒。

  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和強者才能勉強抵抗。

  或者說，只有白銀階起步的超凡者和魔獸、邪獸，才能在潘神隨意散發而出的氣息下存活。

  光是潘神展示了真身，小半個亞格蘭特王國東部就徹底淪為了人間煉獄。

  不知道有多少人乃至智慧生命看到了祂的雙腿。

  災難，總是爆發的突如其來。

  天災更是如此。

  非但如此，幾乎僥倖活過這場災難的智慧生命都能聽到一聲從他們心中突兀冒出來的吼聲：「出來！」

  儘管只有兩個字，可所有人莫名其妙地知道了，這是對空懸之劍說的。

  在珍珠港，在這場事件爆發的核心，蒸騰而起的黑霧幾乎將方圓數里的土地都掩蓋了起來。

  不時還有黑霧如瀑布般從長滿濃厚毛髮的腿上傾斜而下。

  弗拉德的那團墨綠色的氣息早就在第一時間被潘神撕成了粉碎。

  但祂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祂成功地挑起了潘神和空懸之劍的矛盾。

  空懸之劍想要借祂之手拖延潘神，可祂又何嘗不是？

  只要亞格蘭特王國的邪典教派傳播權？

  那為什麼不先考慮如何將幕後的空懸之劍徹底干翻？

  只要能將空懸之劍直接重創到不得不休眠，將來的數十年歲月那可不就是能夠盡情占據亞格蘭特王國？

  信徒啊……

  只要能夠積攢足夠的信徒，將來只要能夠等到神跡，那也可以嘗試成神了！

  潘神一抬手，黑霧裹著伊莎貝拉緩緩升空，衝破了雲層，來到了祂面前。

  祂猶豫了一下，柔聲用大陸語對伊莎貝拉說道：「再等等，伊莎貝拉，還要一點時間。」

  在展露真身之後，祂不敢隨意將伊莎貝拉放出來。

  接下來就要迎戰空懸之劍了，在戰鬥中，祂只能照看在漂浮在身旁的伊莎貝拉。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要是這時候將伊莎貝拉放到遠離戰場的地方，祂不能保證空懸之劍會不會有什麼額外的反制措施。

  畢竟，看樣子，空懸之劍似乎一開始就知道伊莎貝拉的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