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代價

  湛藍色的光柱籠罩著塔靈，原本不起眼的星光在此刻卻又是顯得那麼的光彩奪目。

  塔靈和圖安提萬此時止步於凡俗巔峰，並沒有躍升為神。

  來自朱利安與星之塔的力量同樣能夠對他造成影響。

  然而，這道光柱似乎並不具備任何的殺傷力，至少沐浴在星光中的塔靈並沒有受到半分的傷害。

  站在山腳遙望星光的薩特感覺到他手中的水晶球沉重了些許，低頭一看，發現原本半透明的水晶球不知何時居然已經被湛藍色的星力填充。

  在有些虛幻的藍色光影間，無數象徵著星辰的光點在閃爍著，仿佛這枚水晶球里容納了整片天空。

  薩特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喃喃說道：「老師……」

  他不是傻子，在看見水晶球異變和這道光柱時就已然意識到了。

  這枚水晶球里藏著老師親手設下的印記。

  可想而知，如果他遇到危險，這枚印記絕對會讓老師知曉。

  老師，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他啊！

  也在這時候，天際傳來了朱利安溫和的話語，「歸來。」

  金幣系中，預言家更擅長通過儀式，藉助物品中的靈性精粹而運用力量。

  相對於強調自我靈魂存在的先知而言，預言家的手段更加靈活，在必要時的時候甚至可以超遠距離構築儀式。

  於是，靈性的力量被悄然激活。

  星光凝結形成的光柱陡然崩解，進而幻化一張超巨型的卡牌虛影。

  在這張卡牌上，象徵著命運的金幣符號閃爍其間。

  這是朱利安的超凡卡牌，或者說，是他的卡牌投影。

  緊接著，金幣的符號崩解，一股浩蕩氣息瀰漫開來。

  在成為鉑金之上，成為了凡俗巔峰之後，朱利安自然能夠瞥見命運之河的一角。

  ……

  有一道五彩斑斕的河流橫跨天際，氣息混雜，聽不到水聲，可偶爾可見飛濺而出的浪花。

  只不過，這些水花在飛出不遠後就再度回歸河流，重新融入這股寂靜的長河。

  長河就這麼靜靜地流淌著，從不知多久開始，它就是這麼過來的。

  時間對它而言毫無意義，因為命運本身並不需要時間。

  空間對它而言也並沒有意義，因為命運本身容不下空間。

  這條河流就在無邊的寂寥中流淌著。

  在無盡的歲月中，有無數人曾經到達過這裡，也曾經帶走過東西。

  對此，它並不在意。

  因為一切都是它的。

  現在的失去，只是意味著將來的回歸。

  它不需要時間，它只需要等待即可。

  此時，有一個人影緩緩地走上了河岸，低頭凝視著眼前這條波瀾壯闊的河流。

  他知道，在這條河流上泛起的每一道漣漪都意味著是某次命運的修改。

  可能是人為，也可能是自然形成。

  而每濺起的一點水花，都意味著是大變動。

  知曉命運、來到這裡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他所看見的河流，不過是命運長河貫穿他們位面的投影而已。

  他心有所感，轉頭對著某處喃喃說道：「希望，不要那麼早被發現吧……」

  說著，他輕笑一聲，彎腰，手掌觸及了這條浩浩蕩蕩的命運長河，溫柔地捧起了一掌河水。

  在這一掌河水中，隱約能看見一位老者的虛影。

  緊接著，朱利安的容貌在飛快地衰老。

  頭髮逐漸花白，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他的臉頰，甚至連眼窩也深陷了下去。

  唯一不變的，也只有他平靜的眼神。

  原本作為半精靈，儘管相對於純血精靈而言，他是個短命種。

  但，對人類而言，他的壽命卻足以令絕大多數人羨慕——他能至少能活到兩百年後。

  當然，那是剛才的他。

  現在的他活不過三年。

  任何一個試圖從命運長河中帶走東西的人都需要付出代價。

  而這世間，最通用的代價無疑是自己的生命本源。

  手掌間，有人聲傳來：「朱利安，是你？」

  那是圖安提萬的聲音。

  「是我。」

  「我還不起這人情。」

  當初，圖安提萬隻想讓朱利安出手幫塔靈和他重塑靈魂。

  畢竟，每一位金幣系的超凡者都是傑出的靈魂大師。

  也只有這樣，他的後續計劃才能繼續進行。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朱利安居然直接將動手，蠻不講理地將他從這命運長河中撈出！

  既然是快要死了，那麼對於事件線的波動也就壓到了最低。

  並且，作為金幣系超凡者的他勻出了部分的靈魂精粹，讓原本消耗殆盡的圖安提萬硬生生地能多撐一段時間！

  一個鉑金之上的超凡強者的百餘年的壽命，換他多活那麼一小會。

  可能是幾十個呼吸，也可能是幾個小時……

  這份死而復生的人情，圖安提萬真還不起！

  「我盡了全力，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全力。」朱利安認真地對著手中的河水說道：「我不想讓你封印祂，我要你嘗試殺祂！」

  我盡力救你，所以你要盡力殺祂！

  那一捧水只是簡簡單單回了一個字：「好。」

  於是，朱利安一揚手，那捧河水在半空中划過一道玄妙的弧線，逕自落入了這片長河之中。

  命運之河上多了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水花。

  只是，隨著這點水花濺起，似乎有股意志感受到了這點異動，緩緩地投來了視線。

  在這條靜靜流淌的長河中，突兀地出現了一聲像是狗叫般的聲音。

  任何干擾命運的波動，都會引來關注。

  有些時候，祂願意動手，有些時候，祂不曾注意。

  「反正活不了幾年，這生命本源倒也沒什麼用。」朱利安低聲說道，身影逐漸淡去，「要是真能成功，就算只是擊傷，那薩特平平安安地老死吧？」

  對於每一屆的星之塔塔主來說，老死，只是一種奢望。

  而至於他為什麼能篤定薩特成為下一任的星之塔塔主……

  原因很簡單，他走了後門。

  星之塔的歷屆先賢都已經知道了薩特的名字，塔靈同樣認可了薩特的天賦。

  至於其他所謂的雜音，朱利安不屑理會。

  星之塔的塔主，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