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這是圖安提萬最後的話語。

  旋即，從他身體裡飄飛出了無數如絲如縷的黑氣。

  只有墮落，成為天災使徒或者邪神的人間行走才能夠處於非生非死的狀態。

  為了成為神明，他沒得選擇。

  至少，凡人不配獲得永生的權柄。

  於是，這位終於成為鉑金階的超凡強者僅在數秒之後就接受了邪典氣息。

  身後，那張飄浮在半空中的黃金卡牌逐漸褪色。

  墨色大肆侵吞著。

  在幾個眨眼的時間內，黃金卡牌徹底墮落了。

  邪典氣息重構了這張超凡卡牌，將原本銘刻的所有符印銘文都統統浸染、扭曲。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卡牌中央，儘管已經被染成了墨色，但依然空空如也。

  隨著卡牌被邪典氣息侵染，圖安提萬的身軀同樣在接受著邪典氣息的改造。

  衰朽的身軀逐漸膨脹，隱約間不時能看到一雙雙藏在皮膚之下的眼眸。

  莫名的嘶吼聲、哭泣聲、奸笑聲隨著狂風飄向遠方。

  任何接觸到這份不可名狀的聲音的物體都在發生著異變。

  碧藍色的海水變得更加渾濁，那些曾經死在方才戰鬥中的海洋生物屍體開始漂浮在水面之上，不時從血肉中探出一隻只血紅色的眼眸。

  氣氛無形間再度壓抑起來，方才消散的鉛雲再度聚攏。

  而此時的亞倫，分明能夠感覺到，在鉛雲之上，似乎還有其他存在。

  它們似乎透過了這堵密不透風的雲層，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

  「先跑。」若思奇亞平淡地解釋著，像是壓根就沒有感應到外界發生的變化。

  「現在才跑？」

  亞倫暗罵一聲，帶頭招呼了一聲，拉著愛麗絲頭也不回地朝著那處燈塔跑去。

  方才，他可是聽說過，那裡有潘神和伊莎貝拉。

  「別往那跑，他們已經離開了。」

  若思奇亞再度平靜地提醒了一句。

  亞倫聽聞，好懸沒吐血。

  搞什麼？

  現在離開了？

  之前不是說潘神和伊莎貝拉還在的麼？

  就憑他們，就算加上一個黃金階的若思奇亞，真的能逃過頭頂上這個已經墮落的圖安提萬？

  更令他心中一沉的是，那幾隻獅鷲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圖安提萬的氣息，源於獸性的求生本能最終還是戰勝了嚴苛的訓練，紛紛振翅而起，鼓足最後一點力氣逃離。

  在場的，也只有那隻曾經被圖安提萬看了一眼、重重摔在地上的獅鷲了。

  可亞倫相信，要不是因為它受了重傷，想來它也一定會和它的同伴一同飛走。

  只是，獅鷲能飛，亞倫等人可是不能飛啊！

  況且，也因為圖安提萬曾經的「移山」，導致這座被人攔腰截斷的小山變得分外難走。

  山路在巨變中幾乎完全變了模樣，前人走出的小道幾乎盡數掩埋在傾瀉而下的土石之中。

  亞倫知道，這座山的地質結構已經並不穩定。

  萬一在下山的過程中一不留神，那可能就會直接裹著泥土翻滾而下……

  「能用元素手臂塑形麼？」

  亞倫低聲詢問著若思奇亞，同時也對加西亞提問：「能臨時構建通道麼？」

  薩特和斯奧桑德還在不遠處，還要在等幾個呼吸才能趕到。

  可現在，最缺的是時間。

  亞倫只能先問。

  加西亞站在山坡上瞥了一眼地勢，搖了搖頭。

  他雖然能夠凝冰化水，在這山坡不遠處就有一處外泄的地下泉水形成的小河。

  但他畢竟還不是黃金階超凡者，掌控範圍有限，更何況，他也並不是那些專精元素塑形的元素法師。

  想要在倉促間構築一條快速下山的通道，這著實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

  若思奇亞回應道：「能，但要等等。」

  「等等？」

  亞倫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看著那越發濃重的黑雲，語氣變得不滿起來，「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對。」

  「那我有權利知道接下來的計劃吧？」

  若思奇亞沉默了數秒，「我知道的，只是我該知道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塔靈和圖安提萬隻是告訴了我一部分計劃。」

  「你瘋了！」

  一時間，亞倫滿腹的吐槽和怒氣不知道該什麼宣洩，居然氣極反笑。

  傻子嗎？

  就連他都知道鉑金階超凡者的墮落是件多麼危險的事，而現在，參與這件事的若思奇亞非但參與了，還只是知道其中的一部分計劃？

  要是計劃失敗……

  亞倫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瘋了，或者我被邪典氣息誘惑了，但小子，我確定我沒有。因為據我了解的部分真相，加上圖安提萬和塔靈的布置，我覺得他們的計劃可行。」

  「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造神。」

  「造神？」亞倫怔住了，旋即反應過來：「這不是小說，這不是電影，你和我說，在這個世界裡，創造神明，是這個意思嗎？造神！」

  要是在別的世界，亞倫的反應恐怕還不會如此激烈。

  然而，這個世界本身……不就是被污染了麼？

  而這個世界的神明……

  這究竟是要造神，還是想要造邪神？

  「聽著，這是計劃的第一階段，圖安提萬會主動墮落，徹底進階，然後，在塔靈的引導下，越過鉑金之上，直接強行登神……」

  「那我們呢？」

  「那是之後的事，我，或者你們，得先堅持到那一刻。」

  亞倫眯著眼睛，抬起了頭。

  此時，天穹之上，那層鉛雲越積越厚，甚至開始緩緩下墜，壓迫感幾乎在以秒計算地增強。

  風聲已經徹底被各種莫名的聲音占據。

  呼嘯的狂風變成了暴怒的呼號，徐徐的微風成了不明意義的呢喃。

  風，成了無數聲音的載體，帶著它們在這方天地里遊蕩。

  又或者說是，這無數的聲音無意識地在這片空間裡遊走，留下的蹤跡化作了風。

  儘管現在還沒有任何的危機，但光是這份溢散而出的餘波就足以令亞倫感到不妙。

  不知不覺，當初「天災·死亡之喉」的身影浮現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