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突發的調令

  萊登城的平靜清晨是被一隻獅鷲的鳴叫聲打破的。

  忙了整整一晚上，還沒躺下多久的霍勒斯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

  那是獅鷲。

  是銘刻在亞格蘭特王國紋章上的物種，代表著國王陛下的意志。

  在大陸上，一般來說，會將消息傳遞分為好幾個等級。

  不提私人專信，大批的郵件，往往會有隨行的商隊代收，再轉交給下一個城市，以此往復。

  這種方式看似方便，實則麻煩，還有丟件的可能。

  考慮到民眾識字率不高，不太可能提筆寫字，事實上，這種信件反而使用的人數最少。

  大部分往往還是托人捎個口信，亦或是專門托人寄送信件。

  而再往上走，便有了分歧。

  一條依然遵循著原始的方式，專人專馬，一路上換馬不換人，直到騎兵堅持不住為止。

  而另一條路，就是藉助超凡手段，諸如星之塔的通靈信函等等手段，從夢界或者影界等其他位面將信息送到。

  相對來說，速度肯定能高出一大截，但對應的是成本也會高昂很多，並且還要考慮坐標的問題。

  薩特他們之所以能在任意地點發送通靈信函，那純粹是因為星之塔這個錨點已經足夠醒目。

  憑著通靈粉末的輔助，薩特和斯奧桑德能夠輕易鎖定星之塔的位置。

  然而，像星之塔這樣的龐然巨物畢竟是少數，王國也不可能將星之塔搬到王都。

  為此，亞格蘭特王國的解決辦法非常簡單：飼養一批獅鷲。

  作為成年就能具備白銀階戰力的超凡魔獸，獅鷲本身就有遠超普通戰馬的耐力，加上它還是鳥頭獅身，肋生雙翅，能夠翱翔天際。

  只要能小心避開某些特別的地界，幾乎就能做到無視地形。

  相對於飼養戰馬來說，這樣成本無疑要高出許多，可對應的，其消息傳遞也會快上不少。

  滿臉疲憊的霍勒斯親自面見了那個長途跋涉的騎士，看著他從懷中取出了那張羊皮捲軸。

  在仔細檢查了上面的火漆和王國徽記沒有破損之後，霍勒斯瞥了一眼累的幾乎搖搖欲墜的騎士，攤開了這張捲軸。

  這是一張經過特殊染料染制的羊皮捲軸，玄黑色，隱約能根據不同的角度折射不同的光線。

  黑色，代表的是萬分緊急的軍事情報，其優先度僅次於將要亡國的血色捲軸。

  材質，染料，徽記，火漆。

  從不同角度確定這份情報的真實性。

  然而，這樣一張被人不遠千里、搭乘獅鷲、派專人轉送的情報，卻只有簡短的幾句話。

  「東海岸，海族入侵，珍珠港淪陷，轉告圖安提萬。」

  底下，是一個帶著王冠，爪握長劍的獅鷲印記。

  那代表著陛下的親筆簽名。

  質地柔軟的羊皮捲軸無聲無息地吸收了霍勒斯的抓攥，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只是沉吟了一息不到，臉色難看的霍勒斯就已經平靜了下來。

  其變臉之快，只會讓人感覺到眼前一花，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某種錯覺。

  「乾的不錯，好好休息吧。」

  霍勒斯對著那個騎士說著，臉上勉強擠出了幾分笑意。

  獅鷲騎士微微點頭，轉而就有專門的僕從領著他退下。

  霍勒斯顧不得貴族禮儀，轉身快步衝進書房，幾息之後又推門而出，臉色陰沉了幾分。

  軍事情報素來要求用詞貼切，力求精準，比不得那些用詞如天花亂墜的騎士小說。

  既然是「珍珠港淪陷」，也就意味著……

  這是一場戰爭！

  這幾年間小打小鬧的海族之亂，終究還是悄無聲息地膨脹起來了。

  霍勒斯一手捏著捲軸，朝著圖安提萬的住所跑去，一邊心中再度閃動，不由地嘆了口氣。

  西征計劃，怕是要徹底進行不下去了。

  即便是亞格蘭特王國家大業大，那也不足以支撐雙線開戰。

  西征巴地比拉，雖然沒有多少大規模的敵人，頂多遇到不少魔獸、邪獸，包括一小部分的邪典教徒和法外狂徒。

  可西征巴地比拉最大的花銷在於占領後的統治，光是驅散土地里蘊含的邪典氣息就需要整個王國為之投入海量的資源。

  並且，這投入，在短時間內還看不到回報，只有多等個三五年乃至十年，才能從巴地比拉中獲得收穫。

  甚至霍勒斯憑著自己的經驗感覺，恐怕得要等亞格蘭特四世上台，這塊巴地比拉才能真正成為亞格蘭特王國的一部分。

  只是……

  既然東線已經爆發了戰爭，那麼按照陛下的性子，恐怕就會將視線東移……

  等下一回西征，恐怕……

  霍勒斯眼睛微眯。

  費盡心思爭取來的城主之位，似乎完全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樣啊。

  這哪裡是什麼肥差？

  簡直就是一塊燒紅的黑炭啊！

  這次的羊皮捲軸，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宣告了霍勒斯的投資失敗。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也意味著索格托斯家族得不到這次寶貴的機會。

  這樣想著，霍勒斯終於來到了圖安提萬的居所，也剛好遇到了推著圖安提萬的安德姆。

  「圖安提萬大師，這裡有一份要轉交給您的，獅鷲騎士送來的。」

  霍勒斯揚了揚手中的羊皮捲軸，示意自己已經拆封過，這才遞給了圖安提萬。

  耐人尋味的地方就在這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書寫者的疏漏，在這份羊皮捲軸上居然沒有註明對象。

  看著那張黑漆漆的羊皮捲軸，安德姆心中不由一緊，下意識地想要看一眼。

  他最熟悉老師的性格，就算這份情報是要交給老師的，他也能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偷瞄一眼。

  老師是不會怪罪的。

  只是，這一回，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一抹灰濛濛的霧氣遮住了羊皮捲軸，一時間，安德姆什麼都看不到。

  他一怔，忍不住低聲說道：「老師……」

  「去找薩特和亞倫他們，安德姆。」

  圖安提萬並沒有回應安德姆，而是自顧自地轉移了話題，渾濁的眼睛看了眼霍勒斯，對著霍勒斯微微點頭：「霍勒斯，你知道你該怎麼做。」

  如有萬斤壓身，霍勒斯這一刻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位高權重者的威壓。

  腦海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可等他反應過來時，安德姆已經推著圖安提萬走遠了。

  只留下一個眼神閃動的他。

  ……

  昨晚，薩特和斯奧桑德是在莊園裡過夜的。

  在隱約間猜到亞倫的「真實身份」後，無形間，他們倆的態度都法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儘管斯奧桑德依然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可至少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而薩特的態度，那可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在斯奧桑德幾次的有意提醒下，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生生將一次談天拖到了半夜，拖到了萊登城宵禁。

  眼下，萊登城這段時間來連連爆發事件，這宵禁就做的格外嚴格。

  往日對著巴地比拉的西城門可能還會通宵開放，可如今，只要時間一到，城門當即緊閉。

  現在人手奇缺的霍勒斯著實是拿不出更多的人來維持夜間的城門防務和篩查工作。

  在半夜裡大開城門，就意味著有邪典教徒借夜色溜進來的可能，也就意味著負責城門巡邏的人數還得要再多加一截。

  不如直接一刀切，只准白天開門。

  本來霍勒斯還覺得這個宵禁可能也只是權宜之計，只能維持一小會兒。

  不過嘛，今天，當這份黑色的羊皮捲軸落到他手裡的時候，相關策略就得要動一動了。

  現在的萊登城，得求穩，確保萬無一失。

  而當然，因為這份羊皮捲軸而被影響的人和事，不止霍勒斯一個。

  「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一大早，安德姆就已經替圖安提萬敲開了阿爾伯特莊園的大門，對著一臉懵逼的亞倫如是說道。

  就憑老師現在的狀態，光是抵達東海岸都是一件難事。

  況且，聽老師是語氣，似乎情況遠沒有他說的那麼樂觀。

  為什麼會如此著急地讓老師前往東海岸？

  難道亞格蘭特王國就真的沒人了？

  可想而知，作為學生的安德姆的心情絕不是很好，語氣極為不客氣。

  圖安提萬補充了一句：「要去東海岸，霍勒斯城主會為我們準備專門的獅鷲，馬上出發。」

  亞倫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腦海中浮現出了羅恩的身影。

  似乎，羅恩就是從東海岸過來的？

  看樣子，圖安提萬似乎已經默認了亞倫已經接受了某些條件。

  亞倫忍不住地詢問道：「你和圖安提萬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

  「不算是協議，只是默契而已，蓋德告訴了我一部分有關圖安提萬的計劃，他需要幫助，需要你的，也需要我的，就這麼簡單。」

  「但……他似乎什麼都沒說？」

  「因為有些東西是不能說的，小子。」若思奇亞低笑，「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方法可以輕而易舉地知道……」

  「那我需要做些什麼？」

  「跟著他，就這麼簡單，另外，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會有辦法暫時解決掉那個北地小子的麻煩。」

  提及這件事，若思奇亞的語氣有些古怪。

  「只是，如果我跟著他，那關於空懸之劍和亞格蘭特三世的事……」

  一直以來，這件事如尖刺般卡在亞倫的咽喉處，著實令他提心弔膽。

  「暫時應該不會有事。」若思奇亞早就料到了亞倫會有這樣的疑問，隨意地說著：「別忘了，那個空懸之劍的調查員，羅恩……」

  眼下，關於羅恩血洗了空懸之劍的信息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也是因為若思奇亞現在本就是靈魂體，對於氣息的感應極為靈敏，加上羅恩曾經和亞倫同行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能有所發現。

  在旁人的眼中，想要從邪典氣息和空懸之劍之間互為糾纏的氣息中找到羅恩的氣息，那簡直難上加難。

  絕大部分人都只會認為這是某個空懸之劍的調查員，而壓根意識不到羅恩的身份。

  誰又能想到，原先的空懸之劍調查員將會血洗空懸之劍駐地呢？

  只是，若思奇亞的視點根本就沒在這件事上。

  「小子，你也看到了，這回空懸之劍的駐地里可是有著白銀階的超凡者，從服飾的裝束來看，也是個金牌調查員，再加上還有不少青銅階的超凡者……駐地里沒有其他人。」

  若思奇亞雖然當時並不在現場，可憑著他的經驗卻仿佛親眼看到了當初的場景一般：「空懸之劍對羅恩的到來，應該是早有準備，甚至……可能打算處決羅恩。」

  「處決」二字，用在這裡，分外微妙。

  說到這裡，亞倫也意識到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圖安提萬。

  空懸之劍的組織已經知道了羅恩叛教的事實，準備動手擊殺。

  可在另一邊，似乎掌控空懸之劍的王室這邊還不知情？

  否則，只要下令通緝羅恩即可。

  至少羅恩就不可能會如此輕易地走進萊登城了。

  不過，亞倫對著圖安提萬投出的困惑眼神似乎讓後者會錯了意。

  後者對著他微微點頭回應。

  「是因為害怕羅恩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亞倫忍不住地猜測著。

  「呵，一個白銀階的超凡者墮落壓根就算不上什麼大事，即便是一個金牌調查員。對於亞格蘭特三世來說，要是他真在意這件事……」若思奇亞頓了頓，感慨地說道：「那他就不配稱為是亞格蘭特三世了。」

  說完，他還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小子，你信不信，圖安提萬也應該知道這件事。」

  「什麼？」

  這話對於亞倫的震撼著實太大，以至於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等會等會，這樣一來，這幾個人的關係……？

  一時間，亞倫覺得自己的腦子的確不夠用了。

  若思奇亞知道亞格蘭特三世篡奪了空懸之劍的權柄，而且他似乎對這件事並不關心。

  再者，聽老頭的意思，圖安提萬似乎還有自己的計劃……

  最後，圖安提萬的壽命已經所剩無幾。

  現在，圖安提萬被要求派往東海岸……

  數條破碎的拼圖在他腦海中瘋狂組合，隱約間已經能夠拼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只不過，這個輪廓反而令亞倫心中感受到了寒意。

  「所以，圖安提萬是要去死？」

  「不然呢，小子，你以為他是要去幹什麼？」若思奇亞嗤笑一聲，旋即嘆了口氣：「小子，他是知道的。」

  語氣複雜。

  ps：這是上架後的第三個月了……

  最近狀態不好……

  唔，數據還是沒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