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陛下竊奪了權柄！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麼，羅恩，關於我們的使命……」

  桑的話語在空中飄蕩著，因為超凡氣息的加持，他的聲音如重鼓般砸在心底，字句鏗鏘。

  「我們被告知，我們是陛下手中的利劍，是公正的天平，是守護王國的標尺，也是護衛平民的最後一道防線。

  是的，平民需要我們，國王需要我們，王國需要我們。

  但羅恩，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麼，為什麼我們信奉的是空懸之劍，卻又要聽命於陛下？」

  最後一句，如炸雷般響徹整片區域。

  而桑的強行進階也終於被村里人發現，一時間，無數的人或明或暗地投來了目光。

  羅恩臉色變了，他隱約間，他似乎意識到了桑想要說什麼。

  腦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了昔日的回憶，想到了那一句句耳熟能詳的箴言，聽到了一個稚嫩的童音帶著哭腔的大聲背誦聲。

  他的心終於沒由來地產生了恐懼，昔日的擔憂在此刻盡數湧上心頭。

  他終於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了……

  然而桑的話語仍在繼續：「神明既然高高在上，又何必在意吾等螻蟻？貴族之位並非天生，人非生來低賤，為何吾等兵刃只對貴族？！」

  艱澀的剮擦聲在眾人心間迴蕩著，仿佛有長劍正從鏽跡斑駁的劍鞘中探頭。

  銀白色的卡牌上已滿是玄奧的符印，無數道紋路相互交錯、閃爍，最終凝結成了一個劍狀的圖案。

  也就在這時候，銀白色的劍刃上終於閃爍著金光。

  「靈魂強度不夠，對於超凡之路迷惑，他會死的。」若思奇亞低聲宣告了桑的結局。

  眼下看似桑已經成功地凝結成了對應的卡牌，也成功地將四枚符印銘文結合到一塊，然而，這是在藉助空懸之劍的力量強行捏合到一處的結果。

  只要空懸之劍的力量撤去，桑必然會在幾個呼吸的時間裡灰飛煙滅。

  羅恩終於勃然色變，忍不住沖向桑，大吼著：「桑，停下，別說了！」

  桑大笑著指著天空，指著頭頂，「無罰即可。」

  那柄不存在而又確實存在的長劍依然空懸，依然被某根不可見的絲線吊著。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死。

  祂不帶感情，只是冷漠地旁觀，並未降下懲罰。

  這並未觸及祂的教義。

  祂在默許。

  「這才是我在這裡等著你的理由，羅恩……只是想不到居然是你。」

  「桑，停下！」

  兩者的距離不遠，對羅恩和黑貓來說不過才數息的距離。

  然而，這數息的距離於此刻卻宛若天塹，一堵無形的高牆隔開了他和桑。

  此時的桑，眼眶中躍動著璀璨的劍光，本就壯碩的身形隱約間再度高大數分，眉心間一枚劍狀印記正閃爍著，與頭頂那柄不存在的長劍相互呼應。

  「羅恩，我承認，我是個懦弱的人，在猜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都以為我要死了……

  我反鎖房門，翻來覆去地查閱書籍。

  我想要證明，證明我這想法是錯誤的。

  我想要懲戒，希望吾主將收回我的生命。

  我想要寬恕，乞求吾主原諒我的過錯。

  然而……」

  桑垂下眼帘，嗤笑一聲，語氣莫名：「然而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對的……」

  他抬頭，平靜地注視著羅恩，再度重複了一遍，「我沒有錯，陛下，竊奪了吾主的權柄，我並沒有違背真正的教義。」

  羅恩猛然間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天地驟然一暗，旋即開始旋轉。

  堅實的大地開始變得柔軟，甚至開始如水波般晃動。

  嗡鳴聲傳來，他甚至聽不清桑又說了什麼，只能依稀看見那濃密鬍鬚掩映下的嘴唇正在一開一合。

  他感覺自己能聽懂，可又感覺自己聽不懂。

  自從業來的畫面在自己的腦海中飛速閃動，一副接著一副。

  他本能地想要大聲反駁，可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和證據。

  滾燙的熱血冰涼了，手腳開始發木，甚至連思緒也變成了一團漿糊。

  他莫名地想到了喚靈魔女蓮娜，

  是的，他當時就在困惑，為什麼組織會去監視她。

  是的，他當時就在迷惑，為什麼他居然可以對蓮娜動用本該只能用於墮落貴族的空懸之劍。

  是的，他當時就開始懷疑，為什麼陛下居然拒絕通緝她，明明她幾乎毀掉了萊登城！

  原來如此……

  這一瞬的衝擊力太強，以至於他甚至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拳頭砸中了他的面門，不由自主地退後了數步，險些摔倒在地。

  「原來如此啊……呵，亞格蘭特一世還真是……天才。」若思奇亞在亞倫的心間低語。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子，亞格蘭特一世創立了空懸之劍，這你總該知道吧？」

  「是。」

  「如果那人沒有撒謊，那麼亞格蘭特一世在創立空懸之劍組織之前就已經摸清了空懸之劍的特性，並成功地曲解，唔，應該是改變了教義，讓其更加適合亞格蘭特王國……從某種意義上，他騙過了神明，儘管神明本身可能並不在意。」

  亞倫如遭雷擊，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眉頭緊皺、不明所以的愛麗絲，轉而看向了桑，嘴角微微抽搐。

  大哥，我似乎沒招你吧？

  為什麼要害我啊！

  前腳還沒解決索格托斯家族的追殺，後腳直接升級了？

  事關亞格蘭特王國的聖物，又是涉及到國王的私人武裝，現在被捅出這麼大一個簍子……

  就算亞格蘭特三世親自笑呵呵地對著亞倫說沒事，那他也不敢相信啊！

  只要這個消息一旦擴散出去，恐怕到時候索格托斯僱傭的刺客都得排在陛下派出的殺手後面。

  想要殺他滅口的人，估計能從萊登城一直排到巴地比拉！

  但不對啊……

  如果說只是為了這件事，桑沒必要強行進階啊。

  「吾主在上，我將立下誓言，信奉吾主，盡忠職守，長劍空懸，以警世人。」

  桑瞥了一眼羅恩，然後笑著說出了四個字：「願主垂憐。」

  於是，一道虛幻的劍影從空中落下，懸浮在桑的面前。

  而下一刻，借著劍影的增幅，桑的聲音如炸雷般滾動在這片天空。

  「潘神，我來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