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存在的婚約

  原本還算鎮定的愛麗絲終於忍不住了，邁步站在了索克隆面前，昂著頭，眯著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不許你這麼說叔叔！」

  「得了吧，愛麗絲，」索克隆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想想，愛麗絲，我親愛的妹妹，動動你的腦子，難道你真的以為，就這個破落家族……它能配得上我們鳶尾花麼？」

  他躍過愛麗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亞倫，「身份低微，實力低下，穿衣品味雖然還行，明顯不適應……是我妹妹幫你買的吧？」

  說著，他意猶未盡地補充了一句，「真般配。」

  站在索克隆跟前，亞倫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臉上滿是不屑的傲慢，然而其眼神卻冰冷異常。

  經歷多次生死大戰的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索克隆身上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別說這是上門探親的大舅哥了，就算說這是上門殺人滅口的，亞倫說不定也相信了。

  「你到底知道什麼？」愛麗絲打斷了索克隆的話語。

  「我知道什麼？」索克隆嘿嘿冷笑一聲，「我知道的當然比你多，但是你不覺得把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堵在門口，這種做法很失禮麼？愛麗絲，別忘了，你出生在鳶尾花家族，長在鳶尾花家族，這點基本的禮儀難道就隨著你嫁給這麼個……」

  索克隆頓了頓，整理著措辭，又打量了一眼亞倫，「這麼個落魄貴族，就都忘記了麼？」

  就算愛麗絲已經忘記了貴族禮儀，可他還沒有，至少他還得保持貴族的體面。

  況且，他也懶得和這個叫亞倫的多費口舌。

  果然是個落魄貴族，從體態到神情，從言語到禮儀，無一不透露著一股子鄉下貴族的土腥氣。

  聽說，上一代家主居然還在和邪典教徒的對抗中落荒而逃？

  妹妹啊，或許你就該嫁給這樣的人，至少你可以不用擔心家族紛爭。

  索克隆這麼想著，看向愛麗絲的眼神不覺帶上了幾分憐憫。

  「解乏的美酒是為朋友而準備的，但對敵人，我這隻有刀劍。」亞倫淡淡地說著。

  越過索克隆的身影，在他的身後還有十餘名沉默的輕甲騎士，從他們手盾和皮甲上的藍色鳶尾花紋章來看，他們是藍徽鳶尾騎士團。

  愛麗絲曾經介紹過，這是鳶尾花家族的精銳部隊之一，每一位騎士都是在戰場上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兵，儘管他們並不是超凡者，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不能殺死超凡者。

  空著手來也就算了，哪有人上門探親還搖人的？

  「敵人？」索克隆輕笑一聲，「至少看在愛麗絲的面子上，亞倫先生，你不算，或許你該和我親愛的妹妹老實在萊登城裡度過下半生，或許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是我不算呢，還是我不配呢？」亞倫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了，可同樣，眼中也有精光閃爍。

  要不是這人是愛麗絲的便宜大舅哥，光是他如此鮮明的反派作派，亞倫早就想動手了。

  怎麼說也是愛麗絲的娘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他不太想讓愛麗絲夾在中間難堪。

  但現在嘛……

  打死當然不可能，但是教訓一頓，讓他知道萊登城土包子的厲害，應該沒問題吧？

  「亞倫，」愛麗絲不動聲色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提醒了一句。

  相處了這麼多天，愛麗絲也熟悉了亞倫的性格。

  每當他的言語開始變得具有進攻性時，就是他準備反擊的時刻。

  而且，不得不說，他似乎總能找到合理挑釁對方的理由和話語。

  可即便是愛麗絲心中憤怒，也不得不強行壓制怒火，努力控制著局勢不向更加糟糕的方向發展。

  她熟悉她哥哥的性格，儘管傲慢無禮，可他並非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

  既然他敢帶著藍徽鳶尾騎士團主動上門，就意味著他確實知道些什麼，並且這還得到了鳶尾花大公的授意。

  也就是說，叔叔他……

  她不由地想到了戴格斯那副慈祥的臉，想到了他臨終前的話語，一時間有些黯然失神，心中翻湧不定。

  叔叔他真的背叛了家族？

  那她到這裡來的目的是……

  索克隆從未想過亞倫居然還敢回應反擊，一時間也有些梗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無論他怎麼回答，似乎都有些古怪。

  而此時，阻止亞倫的愛麗絲自然成了最好的宣洩點。

  「愛麗絲，」他沉著臉，眼中浮現出了一絲殘酷和期待，「父親曾經和我說過，他不想讓我對你說的，但是……或許我親愛的妹妹，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本來呢，我只是路過這裡的，只想看看我們的妹妹究竟過得怎麼樣，然後我就會離開，但是……」

  他再度用了一個「但是」，頓了頓，微微側身向愛麗絲和亞倫展現他身後的一眾騎兵，「妹妹，不得不承認，你的丈夫雖然一事無成，但在得罪、惹怒他人方面，似乎頗有心得啊。」

  他很悠然地轉身，走出了幾步，對著愛麗絲說道：「愛麗絲，我愚蠢的妹妹啊，想想吧，你所謂的那個婚約，是真的麼？」

  「你說……你說什麼？」

  一股奇異的麻痹感瞬間在周身炸開，愛麗絲只覺得周身像是被浸泡在冰水裡，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只有身上的幾處凍瘡在隱隱發熱。

  「想想吧，愛麗絲，是的，父親和你提到過，我們和阿爾伯特家族有一樁婚約。

  但難道你不奇怪麼？為什麼這個落魄家族會和我們家族建立聯繫？

  難道你就沒想過麼，愛麗絲，所謂的契約，你見過麼？父親對你展示過麼？

  難道你就沒想過麼，愛麗絲，身為大公之女，就算你再怎麼弱小，再怎麼不受待見，難道家族真的會眼睜睜地看著你一個人來到萊登城？

  你的陪嫁呢？你的女僕呢？難道那不代表著我們鳶尾花家族的臉面？

  愛麗絲，你還沒醒悟過來麼？我可憐的妹妹。

  這樁婚姻，從一開始起就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