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災氣息

  「你覺得在這裡畫畫怎麼樣？」蓮娜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亞倫，好奇地問道。

  在到達萊登城前，她曾經收集了一部分死亡之喉的天災氣息，在此刻她選擇將這部分天災氣息傾倒而出。

  在野外偶遇的天災氣息哪有這裡的濃郁？

  這裡可是真被死亡之喉肆虐過啊！

  激盪的天災氣息被嚴格束縛在城主府內，肉眼可見的波紋在空間裡擴散，撞出水一樣的漣漪。

  在邪典氣息和天災氣息中苟延殘喘的冤魂們發出各式各樣的哀嚎聲，脆弱的它們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劇烈激變的環境。

  混雜在一起的氣息終於有了相互分離的趨勢，黑紅色被拆分成黑色和暗紅色。

  黑色的是邪典氣息，而暗紅色的是天災氣息。

  散亂的氣息逐漸相互靠攏，隱約形成了兩團翻滾不定的光團。

  「蓮娜！」羅恩再度大聲警告，「趕緊記錄！趕快！」

  他不止一次後悔接下這個緊急任務，甚至他就不該到萊登城，就應該呆在東部海岸，老實享受假期，哪怕可能要被迫和那些章魚頭人打上幾回。

  此時邪典氣息的收斂並不能說明這次事件將平息下去，而只能說明更大的麻煩。

  越是凝練的氣息就越容易招致不可名狀存在的關注，尤其是在不久前這裡還曾經爆發過一次。

  對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來說，人類眼中的幾天對祂們而言不過是一眨眼，甚至更短。

  就像是在黑夜中閃爍的燈光，第二次的復明足以引起勾起注意。

  該死，上級為什麼會同意她來激活天災氣息！

  「不要著急嘛，」蓮娜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捅出來的大簍子，臉上的表情甚至還帶著幾分躍躍欲試，「難道你不覺得將氣息完全激發出來的畫面很美嗎？」

  亞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

  黑色的邪典氣息已經開始變幻形狀，散播著壓抑和恐懼，蠕行之手特有的那種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再度湧上心頭。

  即便是亞倫已經步入青銅階，看到這樣的場景依然覺得分外不適。

  至於美感……

  要是這麼擴散下去，連不死生物都將被抽取靈性徹底消失陷入永恆的長眠。

  藝術可以接地氣，但不能接地府，而這美感多半是連不死生物都不敢多看。

  「蓮娜，我倒數十個數，如果你再不嘗試記錄，我就要動手了！」羅恩已經衝到了蓮娜面前，眼瞳已經沾染了幾分幽綠色，已經有了幾分黑貓眼睛的神采。

  另一邊，黑貓也已經弓起了身子，此時的它身形再度拉長數分，已經從嬌小可愛的貓咪變成了足有七八歲孩童大小的捕食者。

  「不急不急，氣息還沒被激活到極限……」

  蓮娜霍然回頭，看向了亞倫，眼中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欣喜，「太棒了，原來你還是天災的倖存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是太完美了。」

  「再拖下去，整個萊登城都得被你毀了！」

  「毀了？那就再建個新的唄～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一次機會啊，難得有人從天災中倖存下來，氣息是那麼新鮮甜美……作品，唔，絕世無雙的畫作……」

  蓮娜深情地凝視著不遠處翻滾的氣息，看著氣息團不斷膨脹，全不在意地說道。

  邪典氣息已經開始逐漸凝成一隻墨色的手臂，慘死在此處的冤魂無力擺脫它的束縛，竭力掙扎，甚至不少模糊不清的人臉已經掛著絲線飛到了外界，可那些看上去脆弱的絲線卻死死地揪住人臉，任憑它們狂亂地飛舞。

  【目睹蠕行之手的殘留氣息，學識點+1，蠕行之手圖鑑2/8】

  另一邊，天災氣息也在逐漸凝成，只不過它凝成的是一團暗紅色的光球，隱約間可以看到上面有個巨大的斑點，酷似人眼。

  隨著這個莫名形象的成型，靈性流失的速度開始加快，這種感覺分外奇妙，分明身體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拉扯，可卻覺得自己似乎在不受控制地朝著那光球走去。

  似乎是一種錯覺，隱約間亞倫感覺到了它的呼喚。

  此時，羅恩的長劍已經遞出，直奔著蓮娜的咽喉而去，黑貓卻沒有配合他的進攻，依然在等待著時機。

  這一劍與其說是攻擊，倒不如說最後的警告，非到萬不得已，羅恩也不願意和蓮娜交手。

  畢竟就算是打贏了又有什麼用呢？

  天災氣息和邪典氣息眼看著不受控制，誰都不知道這兩者混在一起究竟會產生什麼的反應，要是整座萊登城被波及了，蓮娜自然首當其衝，可他羅恩也未必能逃過罪責和追究。

  蓮娜嬌笑著抽出腰間那柄看上去像是裝飾用的貴族細劍，看似軟而細的劍鋒居然生生格開了羅恩的長劍，「別急嘛，馬上就好。」

  羊皮厚書在此刻無聲地翻動，自她體內飛出一枚符印銘文，並在幾息間變成了一支閃動的鵝毛筆。

  隨著在場四人都能聽聞的沙沙書寫聲，特製的羊皮紙上緩慢浮現了一丁點畫面，儘管那隻占據了整幅畫作的冰山一角，可誰都能從這一丁點碎片中感受到無端的陰冷。

  這幅畫似乎被賦予了靈性，在注視這幅畫的同時，其觀察者也在被這幅畫所注視著。

  就在這時候，天災氣息生成的那團暗紅色的光球無聲地滾動了一下，其表面酷似人眼的斑點緩緩地蠕動起來，像是某種感應，它最終看向了亞倫。

  與此同時，在不知方位的一處地界。

  正在行走在貧瘠亂石間的死亡之喉停住了腳步，摘下了斗篷，無聲地看向了萊登城方向。

  原本呆板的臉上終於開始滑過興奮、疑惑、猶豫之類的表情，在幾經掙扎後重新恢復了木然。

  對死亡之喉來說，這不過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而對孫軒來說，這將是他最後的希望。

  他開口歡唱，祝酒歌那高亢的音樂再度出現於這片區域，無數靈性蒸騰而起，再度為他伴奏和鳴。

  宛若一塊巨大的橡皮，所過之處，一切事物的靈性都將被徹底抽離抹除。

  他無聲地帶上兜帽，僵硬地轉過身去，繼續著他未完成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