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失敗的計劃

  來自亞倫的能力當然不可能讓死亡之喉說出一些荒唐的怪話，可歌聲確實戛然而止。

  那些還強撐著身子奏樂的樂師終於失去了力量支撐，徹底僵在了座位上，可他們手中的樂器卻悄然飛出，音樂聲絲毫沒有停歇。

  他緩緩轉身，透過巴爾斯撞穿的白霧，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亞倫。

  巴爾斯並不知道亞倫究竟做了什麼手腳，可心中卻不受控制地湧出了恐懼。

  還在場的所有人釘在了原地，並非是因為某種神秘力量的束縛，而是單純的畏懼。

  光是被死亡之喉直視而生發出的負面情緒就壓制了所有人的想法和念頭。

  腦海一片空白，只有身體在本能地敬畏著、戰慄著。

  「亞倫！」

  不愧是巴爾斯，在黃金階和邪典氣息的雙重作用下，巴爾斯居然掙脫了他內心的敬畏，憤怒地大吼。

  在此時，這種莫名的恐懼感只會來自一個地方。

  那就是死亡之喉。

  可他分明死死地盯著亞倫，不給他任何小動作的機會。

  在一個黃金階超凡者的注視下，一個才青銅階的超凡者又能翻出什麼波浪？

  他又是什麼時候對死亡之喉動的手腳？

  在此刻，他終於隱約間相信了幾分亞倫的話——他的確是小瞧了這個落魄貴族。

  他的怒吼聲甚至暫時壓制了悠揚的旋律，可眨眼間，無數的低語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火焰、黑暗、白霧、磚石、屍體、灰燼……

  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歌唱。

  儘管所有人都聽不懂它們究竟在唱著什麼，可他們的確聽到了一首盛大的合唱。

  無數的光點從周圍飄飛而出，滴水成河，眨眼間就匯聚成一條歡唱的河流。

  那是來自萬物靈性的聲音，是來自萬事萬物的歡歌。

  它們在歌頌著審判，讚美著輪迴，祈禱著重生。

  然而，這歡歌對於在場的所有生靈來說，簡直不啻於是一場災難。

  超凡氣息和邪典氣息同時被激活，互相交織，將每一個人的視界打得支零破碎。

  他們看到的，是無數色塊組成的不明畫面，他們聽到的，是無數聲音齊聲唱和的人聲。

  每一個人都必須接受這份來自萬物靈性的慷慨饋贈，那是它們自誕生以來所承載的所有信息記錄。

  然而，沒有一個人能夠接受這份好意，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承載這份虛無縹緲的沉重。

  【超凡現象記錄中……】

  【因超凡信息過載，強制對信息進行整理歸納……】

  光幕無聲地彈出了提示，可亞倫卻根本看不到光幕，他的眼前只有五花八門的色塊。

  全力施為的死亡之喉再也維持不住樂師的偽裝，露出了真實面目。

  他長著一張極為平凡的臉，黑髮黑眼，一張丟進人群絕對不會被找出的臉。

  他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嘴唇微動，與所有的靈性互相應和。

  世人總是被他的凶名所威懾，稱他為死亡之喉，認為他是天災，然而卻極少有人能知道他究竟長著什麼模樣。

  「不！」

  巴爾斯竭力掙扎，漆黑的手臂微微顫動，竭力擺脫音樂的壓制，然而，這只是徒勞。

  或許是因為他的聲音太過吵鬧，死亡之喉緩緩轉頭，靜靜地凝視著他。

  合唱聲大作，幾乎溢滿了整片空間，似乎在歌頌，又似乎在歡迎，亦或是催促。

  緊接著，巴爾斯聽到了微弱的合唱聲。

  然而，這不合群的樂聲來自他的體內——他體內的靈性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任憑巴爾斯怎樣施為也無法阻止那微弱的光點從他體內飄散而出。

  這場盛大的合唱有了全新的成員。

  巴爾斯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可他無力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力量飛快地流失。

  這就是天災的力量，人力無法抵禦的災難。

  哪怕是黃金階的強者都無法反抗的超凡災害。

  巴爾斯終於後悔了，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這么小心。

  只要他第一時間綁架亞倫，悄無聲息地將他獻祭，那時候的亞倫不過是個無名之輩，根本沒人會在意他的死活。

  只要他搶先一步，甚至讓科林支開愛麗絲，那麼他就有足夠的機會提前接觸亞倫，甚至能夠直接完成獻祭儀式並從容離開，等愛麗絲他們趕到時只會看見邪典儀式舉行後的殘留。

  只要他能再果決點，在亞倫被關押的幾天內大膽出手，那麼事情同樣能有解決的餘地，他有的是辦法轉移愛麗絲的視線，甚至能夠讓托格成為替死鬼。

  萊登城少有幾個知道他計劃的人都已經死了，無論是無意間知道的提恩，還是一直幫忙的科林。

  然而，他的計劃確實出現了紕漏，從愛麗絲找來薩特開始，一切的一切就開始向不可控的深淵滑落。

  來自星之塔的關注令他不得不等待薩特的離開，他不可能當著星之塔兩位學徒的面殺死亞倫。

  只要他們離開，那麼他還有機會。

  然而，當得知愛麗絲將成為亞倫的未婚妻後，巴爾斯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恐怕得全盤落空了。

  亞倫已經被發現，而他不得不思考該如何搶奪亞倫。

  到了這時候，他知道，無論他做的如何巧妙，都會被「空懸之劍」發現了。

  為了最後的可能，他只能設下這個邪典儀式，本想藉助這個儀式暫時困住所有人。

  這樣，無論亞倫是否到場，都是必死！

  在儀式內，臨時借用邪典氣息的他幾乎同階無敵，而倘若亞倫在儀式外，他也能夠輕鬆找到他。

  別忘了，理論上全城的高階超凡者都被困在邪典儀式里，他甚至能夠將嫌疑重新推到人面鼠教會身上。

  可他卻怎麼也想不到「天災·死亡之喉」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大駕光臨。

  提恩死了，薩特和斯奧桑德拒絕效勞，加上他害怕被這兩人發現端倪，他的確沒有進行預言、占卜乃至檢測。

  而在宴會上，被他視為足以洗脫一切嫌疑的下水道之旅卻被亞倫發現了端倪。

  是的，他知道亞倫在說謊，可對他而言，亞倫說不說謊反而沒有任何意義了。

  只要亞倫帶人前往下水道，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對巴爾斯來說，這只不過是早點暴露和晚點暴露的區別而已。

  然而，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一步。

  一切在不知不覺間順理成章地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這究竟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