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看到你了

  「小姐，不好了，我可能判斷失誤……」艾德顧不上敲門，猛地撞開了木門，結結巴巴地對著愛麗絲說道。

  「什麼事這麼慌張？」愛麗絲正耐心地擦拭著她的長劍，頭也不抬地說道。

  「他，就是那個儀式，可能根本就不是降臨系，可能是標記系的！」

  「什麼意思？」

  「如果是降臨系的儀式，氣息消散速度應該會很快，只有標記系儀式才能夠減緩氣息的消散速度。」

  「所以……」愛麗絲隱約猜到了什麼，霍然起身，手中的長劍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很有可能……亞倫少……」看著愛麗絲冰冷的眼神，艾德很明智地將「少爺」兩個字咽回了肚子裡，含糊說道：「剛才薩特大師給他舉行了鑑定儀式，他可能還有危險……人面鼠教團可能還在盯著他。」

  愛麗絲大步衝出門口，順手取下靠在門旁的盾牌，一把推開了礙事的艾德，也直到這時候才喊道：「所以他現在在哪？」

  「聽說他跟著薩特大師回去了。」艾德高聲說著，慌忙跟上。

  此時的亞倫當然不知道外界的情況，可他同樣發現了變化。

  在他的視界中，色塊無聲地縮回，萬物的輪廓顯現，一切再度還原，甚至比原來更加清晰了幾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清楚地看到老者的臉居然長出了淡黃色的絨毛，而原本就略微駝背的身軀更是佝僂了幾分，隱約間有了幾分老鼠的特徵。

  這就是人面鼠？

  亞倫並不慌張，甚至還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老者。

  反正啟蒙儀式是靈魂溝通超凡氣息產生的幻覺，這一點是薩特鄭重強調過的。

  既然是幻覺嘛，理論上只要不相信就不會被傷害，這點常識亞倫還是有的。

  可隨著老者的變化，周圍的環境也在不知不覺間有所改變。

  分明還是那個環境，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種莫名的恐懼縈繞著亞倫的心頭。

  隱約間，他仿佛能從黑暗中看到無數雙打量著自己的眼睛。

  昏黃的火光定格在半空中，映照出少的可憐的光亮。

  原本象徵著光明的火焰非但沒有帶給亞倫希望，反而讓木質握把投射在地上，乍一眼看去宛若一隻枯瘦的黑手緊攥著奄奄一息的火苗。

  不知道是不是亞倫的錯覺，他似乎再度聽到了莫名的低語聲。

  如果只是這些，那麼對亞倫來說最多只是有些不適而已，畢竟他開局就被關在小黑屋裡看了不知道多久的神秘幻覺，那飛旋的硬幣與低沉的呢喃聲可要比現在的畫面更令人感到絕望。

  現在回想起來，亞倫隱約能夠感覺到，開局產生的幻覺說不定是某種超凡現象，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想要細聽那些呢喃聲就會感覺頭腦刺痛的原因。

  他的大腦在本能地排斥著這些超越凡人理解範圍的信息。

  這麼說來，某個好奇的鐵頭娃其實在不久前就開始嘗試接觸超凡知識了？

  亞倫心中一震，隱隱有些後怕。

  薩特可是將接受超凡信息失敗的結果和他說的清清楚楚，輕則只是頭腦刺痛，重則當場死亡或者變成另類的怪物。

  況且，那時候的他還沒有啟蒙儀式，並不是在溝通經歷超凡現象後殘留的氣息，而是直接親身經歷超凡事件！

  等於說，他沒穿甲冑而在亂箭橫飛的戰場上走了一遭，然後幾乎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亞倫想到這裡，不覺嘴角抽搐了一下。

  原身體的主人活到現在都沒有接觸過一次超凡事件，他倒好，開局就能遇到一次。

  就在這時候，亞倫突然聽到了一陣低笑聲，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看見老者隨手丟下了手中的木杖，變換了一個姿態。

  他的身形愈發瘦弱，可腳下的陰影卻愈發膨脹。

  在火光的映照下，老者的影子似乎變成了一隻碩大的黑鼠，隱約間亞倫聽到了老鼠的吱鳴聲。

  「這代入感還挺強，我開始怕了。」亞倫自言自語地吐槽了一句。

  既然薩特都說了是幻象，那麼就當是在看VR嘛……

  誒，等等，這人怎麼還過來了？！

  亞倫現在的狀態很奇妙，一方面他仿佛置身畫面當中，可另一方面他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只是在觀看一張固定的畫面，在他和畫面之間仍有不可言說的距離，亦或是某種屏障。

  而現在，不僅是這個老人活動了起來，甚至他在一步步地朝著亞倫走來。

  這是……假的？

  這畫面怎麼動了？

  亞倫咽了口唾沫，有點慌了。

  可儘管心中不安，然而他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還沒等他細想，那老者就已經走到了「畫面」的邊緣，靜靜地凝視著亞倫。

  他腳下的陰影盤旋而起，眨眼間覆蓋了整個畫面。

  亞倫的感知並沒有出錯，確實有著看不見的屏障攔在畫面和他之間。

  可下一個瞬間，陰影涌動，伴隨著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無形的屏障似乎有了一道裂縫。

  海量的陰影順著那不知道在哪的裂縫傾斜而出，在亞倫面前聚集凝結，最終形成了一個人頭大小的黑色圓球。

  哎，這好像不是假的吧？

  「亞倫，我終於找到你了……」圓球的聲音類似老鼠的尖鳴聲，聽上去格外得刺耳。

  「你是誰？」

  「我？你不知道我，但是我知道你，老阿爾伯特想要留下火種，但可惜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老鼠是無處不在的。」陰影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聲。

  「你是人面鼠？」亞倫有所猜測。

  「應該說，我們是人面鼠……我看到你了，亞倫，我知道你了，亞倫……」陰影在低語著，無形間圓球膨脹了幾分。

  它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砂紙直接打磨著亞倫的耳膜，莫名的鈍痛感傳遍全身。

  痛覺刺激著亞倫想要大喊發泄，可在靈魂領域，根本就沒有「喊叫」這個選項，只能徒勞地向外傳遞出痛苦的情緒。

  而這也被陰影捕捉到了，它洋洋自得地叫嚷著：「上回是有人破壞了我的降臨儀式，而這一回沒有人能救得了你，放棄吧，亞倫……」

  難以言表的痛覺令亞倫逐漸神志模糊，然而痛覺一面令他逐漸失去理智，可另一面也在艱難地維持著他的清醒。

  痛苦如此真實，他不禁開始懷疑……

  這是幻覺？還是真實？

  與此同時，薩特看著湛藍色的光芒一點點地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翻騰不息的黑影。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陰影一點點地吞噬了亞倫。

  任憑薩特連續加了幾次通靈粉末，可終究還是沒能將黑暗壓制下去。

  他的心逐漸沉了下去，那意味著邪典氣息開始污染亞倫的靈魂。

  即便亞倫能夠從這次啟蒙儀式中醒來，可多半也是一個邪典教徒！

  可下一秒，他看見了一枚旋轉的雙色金幣，看見了無數的光自硬幣中傾倒而出。

  他清晰地感覺到，那並不是光，而是命運的外顯！

  亞倫背後的那位強者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