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玄玉

  湖泊陣法光幕之前，青城和歸一城等數位涅槃境武者竟是隱隱簇擁在一起，位於人群最前方的柳開和歸一城雷遜對視一眼，卻是在身旁陣法剛剛開始波動時向前踏出一步，衝著玄玉界大陣之上凌空而立的三位青衫武者拱手道。

  「柳長老無需擔心，道下學院以修身齊家平天下為己任，在五域風評人盡皆知，老夫此番來此只是因為這秘地有些特殊，並未為了諸位在意的機緣。」

  光幕之上，身著一身青衣的白須老人聞言輕聲一笑，卻是微微彎腰對著柳開等人打個稽首，旋即目光凝聚在光幕逐漸生出的陣門前，搖頭輕笑著說道。

  白須老人話落，柳開聞言面色不免有幾分動容，作為中域巔峰的幾大勢力，道下學院的幾院院長加上老師，其涅槃境數量便已然不遜色於青陽殿這等頂級實力，更何論道下學院一直奉行育人之風，五域這些年不知有多少涅槃境大能出身於此，若是算及援手，恐怕東域無一方勢力能與其爭鋒。

  見得白衣老人和善的面色，柳開微微皺眉卻不在多言，道下學院青山院院主徐橋，可是五域聞名已久的生滅境大能。在場的東域涅槃境武者即便聯手，很大可能也不是其對手，只是讓柳開疑惑的是，此方秘地在自己的探查中不過是一方低階秘境，為何能引起此等大能的興趣。

  就在幾位涅槃四境武者彼此交談之間，玄玉界大陣陣門卻陡然洞開，數道人影自其中被拋出，柳開和落雪城木瑤眸子皆是一凜，旋即一個閃身自陣門所在接住青城和落雪城的幾位填海境武者。

  「怎麼只有你們幾人，姬皓和柳依依他們呢？」

  隨著顏如雪等六人落地，柳開眸子一閃，卻是陡然看向緩緩閉合的玄玉界陣門，衝著青城的三位涅槃境武者問道。

  「回大長老，我等進入秘地後，便遭到了歸一城和散修聯盟的圍攻，戰至一半，便被類似傳送陣的東西傳送進了一處山洞之中，在山洞之內與一些木人交戰過後，便沿著山洞進入了一方塔樓，自那之後我便一直在參悟武技，對後來發生的事情全無所知。」

  「的確如此，大長老，我進入塔樓之前還曾仔細觀察過，柳依依小姐和歸一城雷敖等人皆是在塔樓禁制中參悟武技，倒是姬公子一直不曾謀面。」

  青城自玄玉界歸來的填海境乃是姬家兩人和蔣家一人，待得柳開話落，三人對視一眼，姬家的兩位填海境武者卻是微微躬身回答道。

  「你是說，入秘地後，歸一城和散修聯盟聯手對付青城？」

  柳開聞言，眸子陡然升起幾分怒意，旋即轉頭看向散修聯盟的山羊鬍老人，揚起聲音說道。

  「的確如此，秘地之內，雷敖曾言正雷門已和散修聯盟達成合作，欲要一起進攻青陽殿。」

  不等青城其餘武者再次接話，柳依依眸子掃過離開秘地的幾人，見得姬皓並不在此，眸中閃過幾分若有所思，卻是向前一步輕聲應道。

  「不對，柳開，秘地關閉為何僅有青城和落雪城弟子離開，而我正雷門卻無一人回歸？」

  「的確，說我散修聯盟和歸一城聯手對付你們，依老夫看恐怕是青城和落雪城聯手坑殺了我們兩方弟子吧，柳開、木瑤，今日之事你們若是不給老夫一個交代，就別想離開了。」

  顏如雪話落，柳開面色愈發陰沉，然而不等柳開開口詰問，見得兩方勢力竟無一人回歸的歸一城雷遜和散修聯盟公羊子面色大變，卻是彼此對視一眼後緩緩包圍柳開等人，率先發難道。

  隨著正雷門和散修聯盟封鎖住柳開等人去路，柳文山和木瑤三人對視一眼，眸子中都帶起幾分沉重。

  正雷門除開雷遜外還有三位生滅境，而散修聯盟公羊子也是生滅境，被四位生滅境武者包圍，青陽殿一方卻僅有三位生滅境，一旦戰起，柳開等人還得分神護持身旁小輩，此番若是稍有不慎，很可能青城和落雪城武者會在此地折損大半。

  「丫頭，怎麼，進了次秘地就忘記了老頭子？」

  然而，就在雷遜和柳開等人稍顯僵持時，一直站在玄玉大陣陣門後方的道下學院徐橋卻是緩緩飄落在落雪城一眾小輩身前，滿眼促狹地笑道。

  「顏如雪見過師尊！」

  徐橋身影落入眾人僵持的中心，依舊滿臉笑意，倒是本來包圍柳開等人的雷遜等人，聽到顏如雪話音落下卻是面色陡然大變。

  「難得，丫頭還記得我這糟老頭子。」

  徐橋聞言，卻是輕輕捋了捋泛白的鬍鬚，眸子輕輕一閃，旋即轉頭看了看湖泊的另一邊，衝著顏如雪笑道。

  「師尊說笑了，如雪哪敢忘了師尊。只是如雪身為落雪城門人，終歸還是青陽殿轄下，秘地之內與姬公子和柳姑娘又有同袍之義，這才急著向柳長老說明情況，沒有注意到師尊前來。」

  輕紗蒙面的顏如雪聞言，卻是衝著徐橋莞爾一笑。注意到徐橋陡然看向湖泊另一邊的眼神，顏如雪若有所思，卻是在答話時刻意加重了「姬公子」這三個字的語氣。

  「姬家小子，倒是不錯。」

  顏如雪話落，徐橋似是若有所悟，旋即衝著顏如雪輕輕點頭，道出一句莫名的話後便轉身看向柳開和雷遜等人。

  「諸位，道下學院本無意參與諸位恩怨，只是此番秘地來歷不凡，乃是數千年前五域巔峰勢力留下的遺址，諸位開啟的大陣不過是玄玉界護宗的外界大陣，神魄境以前的武者難以完全窺透陣法，所以方才認為此秘地不過是一方低階秘地。」

  不等雷遜等人開口說話，徐橋卻是將眸子陡然移向湖泊之上的乳白光幕，輕捋鬍鬚笑道。

  「徐院長是說此番秘地乃是當年一方名為玄玉界的巔峰勢力所留，我等不過開啟外界，這秘地還有一層內界？」

  柳開聞言，眸光不經意地掠過面色難堪的雷遜等人，見得幾人面色皆是微變，柳開輕呼一口濁氣，旋即拱手道。

  「自然，玄玉界當年實力之強，遠勝於而今的東域三大勢力，若是道下學院記載不錯，當年玄玉界可是出過神火境武者。

  至於方才如雪等小輩所言，應當是他們無意中觸動了玄玉界禁制，被傳入了玄玉內界，木人巷乃是玄玉界考核弟子所用，至於那座塔樓，若是老夫所料不差，應當便是玄玉界用以放置宗門武技的書閣。」

  湖泊之前，似是因為靈識較之雷遜等人強大許多，徐橋竟是注意到了柳開飄忽的目光，察覺到雷遜等人聞言微變的臉色，徐橋自是明白柳開接話乃是為了分散雷遜等人的視線，鬍鬚輕輕一顫，徐橋瞥了瞥身前的顏如雪，卻是眼珠一轉，道出了一個更讓人心驚的消息。

  「嘶，若是如此，徐院長來此難道是有了開啟玄玉界遺蹟的方法，此方秘地終歸是我散修聯盟先發現，若是徐院長可以開啟玄玉內界，我散修聯盟願意先行入內為道下學院探明危險。」

  徐橋話落，公羊子面色便為之一顫，散修聯盟有四王，四王之下還有幾位包括公羊子在內的涅槃境武者。赫連星宇入秘地所為何事公羊子自然知曉，但此時此刻聽聞徐橋所言，公羊子哪會繼續在意赫連星宇的死活。

  散修散修，生死長掛嘴邊的他們始終相信唯有自己的提升才是正道，公羊子嘴角微動，若是此方秘地真有神火境留下的遺物，自己憑此實力提升後搶一搶南王的位置也無不可，到那時與誰合作，合作之後的利益分配如何方才有公羊子插嘴的機會，而不是像此次，一位生滅境武者來此竟是為了一位南王子嗣的密談護航。

  「徐院長的意思是說，玄玉界的內界與外界傳送陣法意外啟動，入內的弟子不一定會被送出來，他們還有可能留在了玄玉內界？」

  與公羊子的怦然心動不同，雷遜聞言卻是神色複雜地瞥了瞥顏如雪等人，歸一城無一人回歸，雷遜直覺此事與青城和落雪城脫不了關係，但既然顏如雪是徐橋徒弟，雷遜自知自己還沒有資格在一位碎丹境之前詰問他的徒弟。

  到了此時，雷遜也只能寄希望於雷敖等人的確還留在玄玉內界之中，畢竟正雷門不比散修聯盟，正雷門當中雖脈系林立，但正雷門掌權數脈無一例外都是以雷姓為尊，此次護持雷敖來此，雷遜亦是為了攀上三長老一脈的高枝，若是正雷門三長老孫子雷敖在秘地之中出事，於雷遜而言自是得不償失。

  「老夫既是為玄玉界而來，自然便掌握了一些手段，玄玉界老夫的確可以開啟，倒是不知諸位可願與老夫進去一觀否？」

  徐橋見得幾人紛紛接話，卻是伸手召出一枚古樸玉牌，以玉牌之上玄字映向光幕，待得玄玉大陣陣門再啟，徐橋卻是停留陣門之前朝著柳開等人笑道。

  「徐院長好意，散修聯盟自當領情。」

  「雷遜願入其找找歸一城弟子。」

  「青城柳開亦願入內一觀。」

  見狀，公羊子面色一喜卻是急忙竄至徐橋身旁恭敬笑道，雷遜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亦是帶著正雷門其餘兩人凌空漂至徐橋身前，柳開與柳文山對視一眼，卻是微微沉聲一人走到徐橋身旁輕聲說道。

  「好，如雪，你等既然已從秘地出來，便儘快回城吧，待老夫從玄玉界歸來，便帶你去道下學院。」

  見得幾人已然有所決斷，徐橋手握玉牌輕輕一笑，回頭叮囑顏如雪等人兩句後，便帶著柳開等人一步踏入玄玉陣門。

  而此時，徐橋等人正對的湖泊光幕另一邊，一個青衫少年卻是自水中狗刨而起，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大口喘著粗氣，眼中滿是氣悶。